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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 知君無此意,故來相決絕

  知道等不來他掀開她的面紗,那她不在乎主動向他戰事自己的美麗,可是,在後夕晝波瀾不驚的眼神之下,月華君等來的是更深的絕望。如此覺得自己有點東施效顰不自量力。


  她的美又如何能及后夕晝都半分?天下的女子又有誰能及他的容顏?

  「不管陛下如何想,妾身一直當自己是您的妻子,即便您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妾身也一直念念不忘。」


  「抱歉。」對於這樣的情話后夕晝無動於衷,默然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身後的月華君低聲說:「陛下……愛慕相爺?」


  后夕晝腳步驟然一頓,身體僵直地站了許久,面上沒有任何錶情,但心中已然有無處遁形的窘迫。


  月華君看著那冷然的背影:「陛下追隨相爺的眼睛,如同妾身追隨陛下。」


  「哼。」后夕晝微微側過頭看她,「月娘娘莫把別人都當成自己,朕更不是。」


  離去的腳步很堅決,但內心在漸漸崩潰。他的情緒已經明顯到被人洞察的地步了嗎?被人發現自己喜歡個男人實在……很難以接受。


  被發現?他用了這個詞,所以這是在承認自己喜歡男人嗎?


  不對,他只是太過依賴皇甫爵,如今將他從身邊隔開不再與他朝夕相處,很快他也會變成如同干俞、李茂那些人一樣,與他之間只有過命的交情,他對他除了感恩與崇敬再無其他。


  后夕晝一直這樣說服自己。


  他住過的集福軒收拾得乾乾淨淨。


  那人向來喜歡乾淨,唯獨在看書的時候,書籍會放得到處都是。


  記得那個晚上他闖入集福軒,將皇甫爵困在沐浴的桶里逼問他是誰?然後抱著不著衣物的他,讓他永遠不再離開。


  那時候不也還什麼事都沒有嗎?所以時隔幾個月,他不可能在心裡上發生如此顛覆三觀的改變。


  可也就是在這間屋子那個床榻之上,他曾偷偷親吻過他的唇……


  哐當

  門忽而被推開,后夕晝心中第一個反應,難道是皇甫爵回來了?

  他到希望那傢伙對他發一次火,哪怕一次,也許都能讓他找到更好解決兩人關係的辦法,但他一次都沒有過。


  不過,那個帶著憤怒的推門聲並非來自於皇甫爵,而是鸞凰。


  鸞凰俏麗的臉上滿是不悅,站在門口大聲質問:「陛下與月華君當真已經定了親?陛下喜歡月華君?!」


  若是皇甫爵質問這一句,他會如何回答?


  可終究來的人都不是他。


  「所有人都希望我快些傳宗接代,讓王室後續有人,難道師父不這麼希望?」


  「……我不希望!」鸞凰大聲回答,可似乎又沒什麼立場欲言又止了一會兒轉身就跑走。


  也許是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心有戚戚焉,所以後夕晝覺得很多人都不開心,比如鸞凰師父,還有月華君。


  但她們的悲歡后夕晝很不厚道的覺得,無足輕重。


  只是他與月華君在一起的傳言傳得人盡皆知,皇甫爵卻依舊從容如常,沒有被影響半分,這才是后夕晝深惡痛絕的地方。


  某日。


  他與皇甫爵偶遇在大殿外。


  皇甫爵對他恭敬有加,與他始終保持禮數的距離跟他中肯進言,為他詳述一個個周全的策略。


  說完正事他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那微臣先告退。」


  分明是要說什麼的!后夕晝忍不住問他:「相爺是還有話要說?」


  「沒有。」


  「當真?」


  皇甫爵忽而一笑:「陛下許久不曾問微臣『當真』二字,不過,當真沒什麼,其他事情李茂與鸞凰會與陛下說。」


  「相爺為何不說?」


  「陛下不是不喜歡聽我說話嗎?」


  這句話讓后夕晝胸口悶悶的疼,其實跟他這樣相處他也很難受,可皇甫爵又捎帶一句。


  「李茂與干俞總覺得陛下會聽臣勸,所以,讓臣勸陛下為月娘娘的正身。」


  「你說什麼?」方才他怎麼會以為自己的冷落讓皇甫爵難受呢?他根本就不在意。「我與月華君是何種關係別人不知相爺也不知?!」


  「臣只是……」


  「好!勞煩相爺轉告禮部,讓他們給朕籌備選妃事宜!」


  不待皇甫爵再說后夕晝沉著臉離去。


  皇甫爵:「……」


  又生氣了。


  后夕晝如今是有多討厭皇甫爵?陵光神君首次覺得跟人相處,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不過君命如山,他還是將后夕晝的話轉告給了禮部。


  大伙兒有些不解,陛下不是要給滄月娘娘扶正身份,而是要選妃?但想想哪個帝王不是後宮佳麗三千,后王選妃那也是……理所當然。


  於是,禮部尚書陶雲賢當真去與后夕晝說了選妃的詳情。


  沒想皇甫爵還將這話當真,想到他不痛不癢將此話轉告給禮部的模樣,后夕晝一下就握碎了椅子的扶手。


  堅實的木頭都成了碎渣!


  陶雲賢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后夕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后夕晝在他們面前卻是不苟言笑,模樣冷淡清高,今日這樣更是冰冷得有些瘮人,陶雲賢嚇得面色有些發白。


  「那此事……老臣再與相爺商量商量。」后夕晝面色依舊很難看,他垂眸想了想,「通常選妃會在年後,不如等陛下忙完年終事宜在進行也可。」


  后夕晝沒說話,老臣擦了一下汗退了出去。


  向善最近也不大敢惹后夕晝,看到尚書大人那見了鬼的模樣離去,自然知道王心情不好,最近他當真感覺伴君如伴虎啊,所以有點戰戰兢兢地走過去:

  「陛下,娘娘求見。」


  「……誰求見?」后夕晝沉聲問道。


  「小的是說,娘娘……滄月娘娘求見!」


  不想見。


  可這時候他突然很想聽別人說一句,后王與相爺在一起的傳言,而月華君是唯一一個用洞察的聲音平靜地問過他,陛下是不是愛慕相爺?

  「傳。」


  他想聽她問說一句,他是不是喜歡皇甫爵,然後他如同被鞭策了一樣,再一口否認。也不知怎的,他就是需要否認他與皇甫爵的關係,告訴別人,他一點都不喜歡皇甫爵。


  彷彿只有這樣才會有片刻的清醒。


  月華君沒說,只是緩聲道:「陛下最近心事重重,既然如此不開心,又何必勉強再做讓自己更不開心的事。」


  「朕並不打算做更不開心的事?」


  「那為何突然著急選妃?」


  「……這該是令你更不開心的事吧?」


  后夕晝又發現,他居然有心思用言語去傷害別人。


  換做是以前,他根本就不屑回答。


  但似乎最近他總是對人撒氣。


  稱王之後脾氣變得越來越差,因為知道自己位高權重,所以像以前他見過的那些倚強凌弱的人一樣欺負弱小。


  月華君沒有否認:「確實令妾身十分難過,只是陛下又何必傷妾身又傷自己。」


  「說完了嗎?」他著實不該在同病相憐的人身上踐踏。


  「陛下還是與相爺好好談談吧。」


  「朕為何要與相爺談?此事不就是相爺與禮部傳達的嗎?既然他樂意朕便如他所願!」


  「所以陛下在賭氣?」


  一針見血的說辭讓后夕晝無法否認,他冷笑一聲:「哼,傳宗接代之事是個男人都會,朕還需要與人賭氣嗎?」


  「既然如此,陛下就與妾身傳宗接代如何?」


  「……」


  沒想到……不,月華君本來就強勢她這麼說並不意外,是他無法接她的話而已,因為他根本不是真心要那麼做。


  月華君瞭然一笑,是女子嬌艷的模樣:「與其選別人,妾身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朕看不上你。」


  月華君眼神一暗,但還是笑了:「那陛下就看得上那些畫像嗎?」


  「與你何干?」


  「陛下覺得沒有關係,但妾身一直將陛下視為夫君。」


  「滄月娘娘可真是女中豪傑呢。」在外頭的鸞凰實在聽不下去,舉步走了進來,「陛下看不上你你還能勇往直前?」


  「鸞凰侍衛謬讚,追求心儀之人本就該勇往直前。」


  「那也得看對方是何人吧?」


  月華君:「喜歡就是喜歡,對方是君王或尋常人,是男子或女子,又有什麼關係?」


  后夕晝被這話說到了心上,又踩到了痛處。


  鸞凰冷笑:「不管是君王還是尋常人,男子或是女子,不是你的,就算倒貼也無濟於事,還不如趁早死心,省得讓對方為難。」


  后夕晝扶了扶額頭,鸞凰說的也在理。


  如果對方不喜歡,單方面的就算離經叛道也走不到他的身旁。


  「至少試過才不至於最後會後悔當初爭取。」


  鸞凰也被這句花給堵住了,因為她沒辦法爭取,所以轉頭問后夕晝:「陛下要選妃?」


  「退下吧。」


  「陛下……」


  「都退下。」


  跟所有人撒氣都不能消除胸中的憤懣,心裡像堵了一塊石頭。


  又是一夜無眠,以前根本沒有閑暇想其他,如今會因為一句話,反覆想了許久。


  無數個假設建立起來,比如跟皇甫爵道歉,比如讓皇甫爵回到宮裡,比如跟皇甫爵說他其實一點也不想選妃……


  但所有的假設最後總被推翻。


  第二日還特意與皇甫爵說道:「多謝相爺傳達,禮部已經與朕說了選妃事宜,相信很快朕的後宮也會佳麗成群。」


  皇甫爵頷首,只道了一聲:「好。」


  誰在乎誰才會被刺激,后夕晝被氣得想揍他,但他依舊如同無情的風,無法讓他掌控。


  不過也證明了一件事,皇甫爵當真無動於衷,估計就算他真的成親,他也能欣然地對他說恭喜,再祝福他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如此!最好不過。」后夕晝忽而笑了笑,「相爺一定要堅決這樣待朕,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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