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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柳星換靈芝

  冥市。


  陸燕青不在。


  后夕晝去了明月的住處沒找到人。


  蘇源端著葯進來見到他行禮:「鬼王。」


  「你小師叔何在?」


  「師太祖將小師叔安排在蓮池練功,那裡更清靜一些。」


  「帶路。」


  「是,從這個院子往後走便是。」


  穿過蔥鬱的園林,走過鋪著雨花石的竹林小道,方見蓮池。


  趙明月所在的園子就是荷花池邊的小築,聽到腳步聲,趙明月睜開眼,看到蘇源領著后夕晝沿著蓮池上的橋走過來。


  看來是有事。


  明月起身走出小築,知道她要過來,后夕晝便駐足在蓮池中的涼亭。


  蘇源也將葯放下。


  「小師叔,葯熬好了。」


  明月接過葯碗將碗中的葯一飲而盡,蘇源已經為他們二人到上茶:「鬼王、小師叔慢用,蘇源先退下。」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本來不該拿事來煩你……」


  「說這些做什麼?」


  「鸞凰從酆宮逃了。」


  逃?

  明月驟然明白,后夕晝是將鸞凰關在酆宮了,因為南帝來尋過,為了守住她身世的秘密,后夕晝選擇了軟禁鸞凰。


  后夕晝道:「果然該殺了她的。」


  「你對鸞凰起過殺心?」


  后夕晝默認。


  明月看著這人無奈嘆氣:「鸞凰有恩於你我。」


  「我不在乎。」


  后夕晝看似薄情,但這人心裡很明白,從李慕白到周全管家。


  「我知道你起殺心是為了我,始終都沒對她動手也是顧及我,這樣就夠了。」


  「可如今還是釀成大錯。」


  后夕晝將事情先後與明月說了一遍。


  明月想了想:「我們去一趟南山,先拖住南帝爭取時間找到鸞凰。」


  跟他想到一塊兒去了,既然找不到鸞凰,就將目標鎖定南帝。


  「打算如何拖住南帝?」


  「讓夜十跟度厄星君說一聲,怎麼拖,就看度厄星君的了。」


  她倒是心寬得很,看著一點也不著急。后夕晝沒好氣地說道:「看來就我著急而已?」


  明月挑眉:「誰讓你那麼喜歡本神君?」


  就她敢說。


  「你也別不當回事。」


  「曉得。」


  「我已經派人監視紫輝宮的動向,不過,如果人當真在紫輝宮,並不容易找出來。」


  一個墮神數千年依舊守著天道的人,其實最是難得。鸞凰是她看著長大,是她教出來的小鳳凰,其實太陰相信,那丫頭就算是掉腦袋也不會與南帝道出任何事。


  就算鸞凰對她有諸多不滿,但鸞凰對南帝的不滿更多,鸞凰愛恨分明,恨恨更是分明。


  想來,始終是她虧欠了鸞凰。


  不過,對於她相信鸞凰這個觀點她並不跟后夕晝說,這種概率性的論斷沒真實性,她也不想衝撞他這份想要守護她的心。


  「不如鬼王犧牲一下?」


  「嗯?」


  「你給犀嵐小主使個美人計什麼的……」


  話沒說完就受人一道白眼,在這類事情上后夕晝根本就不屑與她調侃,他已經起身說道:「走,去南山。」


  「沒情趣。」明月笑罵一聲跟著起身。


  夜十神殿依舊空蕩,除了夜十之外就是山林間的飛鳥走獸進出。


  殿內草木叢生,而夜十就坐在台階上動也不動,他似乎坐了很久,因為身旁的綠騰都繞著他手臂長了一圈。


  明月見狀大步上前。


  「夜十!」


  后夕晝拉住趙明月的手臂,倒不是為了阻止明月靠近夜十,只是讓明月跟在他身後,由他走在前面走向夜十。


  這傢伙曾經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明月信他,他卻不能全信。


  夜十目光遲鈍地看向趙明月,盯著她看了許久,紅紅的眼睛更紅。


  「發生什麼事?」明月再靠近了一些。


  夜十驟然起身轉身拔腿就跑,扯斷了身側的嫩嫩的藤蔓,明月這個時候才發現,他手裡攥著一朵靈芝。


  「夜十!」明月再叫了一聲。


  夜十腳步不由自主就停了下來,背影僵直地站了許久,他轉過頭來問:「找本大爺何事?」


  「你沒事吧?」


  「干你屁事兒,有話快說。」


  明月望著他不遠轉身的背影,目光驟然一動:「既然夜十很忙,我就不打擾了,先告辭。」


  后夕晝:「……」


  雖有不解,但后夕晝也跟著她轉身,這回走在她身後。


  當真就如此離去?

  「站住!」夜十猛然回過身來,「我沒事,你有什麼事,說!」


  后夕晝看見趙明月的嘴角彎了彎,似乎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轉過身與夜十面對面,也不再客氣:「我想讓你幫我將這封信交給度厄。」


  夜十抬手,凌空抽走了她手上的信。


  「知道了,我立刻送去。」她都親自登門,必然著急要送。


  夜十又要轉身,明月忽而道:「這靈芝可是從你書房窗戶下摘的。」


  他身子驟然再次僵住,滿不在乎的話更在喉嚨,喉結上下撥動了好幾次,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月又問:「可否將這朵靈芝送給我?」


  夜十握著靈芝的手緊了緊,牙關一緊,他舉步朝著明月走了過來,在離她兩步之遙的地方站住,然後將靈芝遞了過來。


  昨晚這個動作,他倔強的雙眼驟然更紅了一些。


  明月雙手接過:「謝了。」


  夜十慢慢放下手。


  明月又說:「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此物,就當是禮尚往來。」


  她伸出手攤開手心。


  是一枚……發光的柳星。


  夜十幾乎喘息,緊緊地抿住嘴唇,沒敢說話,怕開口就是哽咽


  明月目光溫暖:「度厄星君送的小玩意兒,看著好看,想著送你來著。」


  「……不必了!」


  夜十迅速轉身快速離去,化作一道光影從夜十神殿消失。


  后夕晝看著那顆被拒絕的柳星:「度厄與我說過你與夜十的事,看來,夜十已經想起了過往,所以覺得自己不配收下你給的星星吧。」


  她可什麼都沒說,他卻什麼都能猜得到,以前楚子晏也是如此。


  明月拖起手,柳星從她手心上浮,懸浮在夜十神殿的院子之中,看著熠熠生輝的柳星明月放下手。


  「總以為自己問心無愧,可終究還是欠下很多人的債。世間萬事皆因果循環,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后夕晝忽而伸手撥過她執著的臉龐面朝自己,低頭很輕地親吻一下她的唇。


  「你是明月,並不擅長說這些悟道之言,因果取捨並不由你一人定奪,與其去想世間因果,不如多想想你夫君我。」


  明月笑。


  一掃之前的一些感悟之情。


  「在下發現,鬼王陛下如今不喜歡吃醋了。」


  「君心似我心,何須多猜忌?」


  明月失聲一笑:「嗯,孺子可教。」


  兩人並肩下山。


  天下起了雨,后夕晝從乾坤袋拿出雨傘撐開,雨傘依舊大部分遮過明月的頭頂,兩人在雨中踱步前行,雨水濕了鞋子,但他們的步伐依舊如同踩在晴天里。


  后夕晝:「不過,與人說話明月還是注意些用詞。」


  「嗯?」她又用詞不當嗎?明月非常不解。


  后夕晝一本正經道:「比如,禮尚往來這詞明月還是少用為妙。」


  「這你都計較。」


  「計較也計較,只是擔心說了之後,明月可能就得辛苦一些了。」


  趙明月伸手接著傘沿的落雨彈在他臉上。


  后夕晝臉都不偏一下,受著。


  明月望著被風雨迷濛的山林,山林幽深,山上彷彿就他們兩人,忽而覺得有種隱居世外桃源感慨:「雨天漫步山中,更是備有一番風味啊,這風景是好極了的對吧?」


  她回頭看后夕晝,兩人身量相差不多,微微抬眼就能見他看著她的目光。


  他說:「是好極了的……這風景。」


  明月忽而想到楚子晏第一次主動牽她手那次,目光狡黠說道:「我想到一首詩。」


  「噢?在下洗耳恭聽。」


  明月挑眉:「啊,前方的六角涼亭呀,你真的是六個角。」


  他哪能聽不出她的調侃,那日在廣陵,這傢伙酒醉之後親了他,第二日兩人散步,想要牽她的手卻故意指著前方的六角亭。


  后夕晝頷首:「嗯,是比世間因果循環順耳很多。」


  他將目光看向了山林。


  明月啊,世間所有景緻與時節,都會極好,因為你在。


  明月看他眼中映著風雨山林,嘴角輕輕飛揚。


  她忍不住挽住他撐著傘的右手:「我又想到一首詩。」


  后夕晝笑而不語。


  她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人不在多有你就行……」


  后夕晝莞爾想起趙明月時常做的事情,於是道:「明月兄,好詩好詩。」


  「謬讚謬讚,哎呦。」


  腳下打滑趙明月抱緊身邊的人的胳膊,后夕晝也已經出手穩住人:「這有仙靈山倒是把神給摔了一跤。」


  明月脫口回答:「活見鬼了。」


  某鬼王:「……」


  「對了……」明月拉住他,「我今日與你回酆宮吧。」


  「為何突然做這樣的決定。」


  「或許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能分解一些鸞凰那邊的壓力。」


  「不可。」


  「我明白你擔心什麼,可是,不管南帝現在知不知道我的存在,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知道。」


  「那到時再說。」


  「那如果鸞凰已經將事情告訴南帝,你覺得我在冥市安全還是在你身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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