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為你，甘之如飴

  那時候，她也只是一個前台，站在這裡的位置，只是出頭的人不是她，她總是安靜地站在旁邊，看著她們折騰。只是時間久了，也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什麼了，那時候看著他們一群人，似乎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喜歡做的事情，也是那麼完美。


  她只是一個陪襯，因為不管是容貌還是其他，她都算不上是頂級的，何況，和她同期進來的女孩子更加優秀，一度，她以為自己會永遠被埋沒下去，可是沒想到後來事情竟然有了轉機。


  因為一個小小的錯誤，只是因為攔住了一個人的去路，總裁就直接把人給辭退了。她拿著工資離開了這裡，而後來進來的人，比她還要小，還要內斂，在人事部的一次洗牌中，她慢慢從一個小小的前台職員，變成了現在的模樣，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個高級主管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她爬了那麼多。


  現在，她已經走了那麼遠，不得不說，這是因為那個人的功勞。所以，到現在她還記得。總裁曾經說過：「不管何時，只要她來了，就無條件讓她上來。」


  這句話，一直成了她的座右銘，她清楚，在總裁心裡，這個人的分量是很重的，到了難以估量的地步。


  這個分量，足以讓她在一年以後，還能夠一眼就看出來，即使歲月改變了，但是她臉上的那種恬靜的感覺卻依然沒有改變，隨著時間的流逝，似乎遮去了粗糙的痕迹，變得更加精緻了。這樣的她，無疑像是被時光打磨之後，變得圓潤的鵝卵石，也像是在亂石之下，掩藏著的珍貴的寶石。當初的她，是溫暖的，現在的她，更加柔和，像是水一樣，帶著獨特的溫度，也帶著奇異的波痕。


  「秦小姐？」她幾乎咬住了自己的舌頭，有些不敢置信，她很清楚，如果現在她把秦小姐帶到總裁的面前，恐怕她的位置還會有很大幅度的上升。這對她的發展是多麼重要。只是那時不曾想過，原來已經走了那麼遠了。現在機會到了她的面前，她該不該抓住呢？

  「或許，是不是來找總裁的？」


  秦可欣也覺得驚訝呢！沒想到，時隔一年，竟然有人還能夠在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認出她來。她分明長得不是那麼容易記住的臉。當然，她是不會清楚，她曾經的出現，對一個人來說是多麼重要。只是，在不知不覺中，一個無心的舉動，可能已經改變了一個人的一生，想想，這個改變，該是多麼重大！


  她一開始是驚訝，但是驚訝過後，只能淺淺地笑著，用笑容來掩飾此刻臉上的紅暈。


  「真的是吧？總裁現在一定很想看見你！」


  她彷彿又變成了一個衝動的少女，又像是看見了自己偶像的高中生一樣，激動地沖了進去，找到了屬於她的位置，然後用盡一切力氣，按下了電梯的按鈕，對於她來說，這一次，是人生中不能錯過的。


  雖然這個時間還在開會，但是應該沒有關係，她在賭，就賭一件事情，總裁究竟對她是不是在意的。如果總裁是在意的話，那麼她現在做的這件事情，一定會讓總裁高興的，但是如果她的猜測是錯誤的，那麼今天，也是她在公司的最後一天。不知道時間過去那麼久，總裁的心，究竟有沒有變？

  「不記得我了吧，呵呵，我想也是，一年前，我也是站在櫃檯那邊的人呢！只是慢慢爬到了現在的位置，一年前看見秦小姐過來的時候，被擋在了前台，當時我就站在那個人的身邊。她被趕走了，而我被留了下來。所以，我也該感激的，沒有那個機會，我大概也走不到今天。」


  她說了那麼多，喋喋不休的，真沒想到，一個看上去那麼安靜的女孩子竟然會說那麼多的話。不過，驚訝過後，她也適應了，只用一個微笑來掩飾所有。


  兩個人雖然看上去身高差不多，但是明顯的，秦可欣的年紀要比這個大上五六歲肯定有的。說起來，她被稱為一聲姐姐也不為過。用一種長輩的話來說，也有一種對時光的感慨在其中。


  時間過得飛快，沒有誰願意把自己的一切放在這個沒有靠譜的空間里，好像沒有什麼時間和機會，兩者之間的概率太小太小了。但是想來想去，總還是有這麼一次機會。


  「叮咚」，電梯的門也開了，她從門內走出去，而她就留在身後，她說：「這後來的路應該你自己走過去。」


  她就站在她的身後，沒有上前，一直保持著距離。秦可欣忽然有些瞭然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如果沒有在對的時間裡遇見對的人，那也不要在錯的時間裡遇見對的人或是在對的時間裡遇見錯的人。因為不管是前一種還是后一種，都足以讓人後悔，足以讓人痛苦萬分。


  她終於淺笑著踏出了那一步。為了等待這個前進的步伐，他已經等待了太久。其實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相遇了。只是那時候，他們還不是「對的人」。即使時機正好，也不能在一起。其實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經向她伸出了手，但是那個時候，他們還不是「對的時間」，所以，命運才一次錯過。他對她告白，向她掏心掏肺了，可是她卻不能接受。


  造化弄人，為何，有緣人永遠不能相伴。現在，為了一年前的那一次給彼此的機會，所以她重新站在了這裡。剛好是一年的時間，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給彼此帶來了太多的傷害。這個人，她不想再一次去傷害了。


  可是的，當她試著去接受的時候，他是否還能原諒他一年前的愚蠢？

  會議室的門就近在眼前，可是她看見這會議室的門，腳步也在這一刻停止了。


  心裡一遍遍默念，他在裡面，他在裡面，依然平靜不下來。


  「進去吧，總裁在裡面。」他們其實很久很久沒有見面了，久到讓人無法記得。即使在同一個屋檐下，可他回來的時候，她早已入睡。她等待，他徹夜未歸，沒有一次能見得上。


  會議室里，忽然變得很安靜很安靜。裡面的氣氛，不知道為何，一下子變得很尷尬了。


  「還有什麼事嗎？」


  坐在位置上的人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一個個被趕了出來，但是他們不敢有遲疑，總裁那張已經打了霜的臉，可不敢再去觸碰了。逃命似的，一個個飛快地離開了。會議室里，一下子只剩下了兩個人。


  他一步步朝著眼前恍然的人影走去，每走一步都如同在雲端，有一種墜入地獄的恐慌。他害怕，看見她的時候，他只覺得心痛。


  秦可欣覺得難受，他看著她的眼神，那麼陌生，又那麼驚訝。好像是沒有料到她的出現，所以，第一時間，發出的聲音是這樣的。


  「你怎麼來了？」


  炙熱的體溫，從她耳邊傳來，一寸寸，讓她的心，亂了。


  會議室的安靜得連一根針掉下的聲音都能夠聽見，室內沒有其他的光亮，只有投影儀還亮著，因為流程的關係，到現在為止，還是沒有點燈，除了幽幽的藍光，從投影儀的屏幕上灑落，屋子裡只有靜謐和黑暗。這個氣氛，很曖昧。


  秦可欣的眼中有著濕潤的，晶瑩剔透的光芒，幽幽的，在這個靜謐的環境里，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她說：「對不起。」


  他說：「沒關係。」


  秦可欣感覺現在這場景，和她想象的是不一樣的，她想象著，原本能夠這時候來個擁抱的。


  那種被他緊緊擁抱在懷裡的感覺，溫熱的體溫，炙熱的呼吸，從脖子上傳來痒痒的感覺，心裡如同被一根小羽毛輕輕撓著，趕不走，揮不去，留在腦海里的，是殘念。


  此時此刻，似乎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只有彼此的目光，帶著這個世界獨有的味道，輕鬆而愉快，不願意放棄的真實。


  千言萬語，只化為一句，對不起，沒關係。


  如果有這樣一個人，願與之白頭，不相離。如果有這樣一個人，願和你白頭，願牽起你的手，千萬不要猶豫，因為在下一秒，你可能就會後悔，沒有把自己的手伸出去。愛人的機會很多，但是難得有情人。


  尤其可以惺惺相惜的人更加足以珍惜了。曾經不以為然，到現在才明白，只要有那麼一個人，願意為你而付出所有，那就是你全部的財富，也是你一生揮之不盡的財富。


  這個機會，曾經在她的面前，她沒有抓住。


  有一個人在遠處等你的感覺真的很好，就好像知道，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遠，不管你走了多少的路，但是你知道，只要你回頭，就能夠看見那一個人，為你掌燈，為你守候，為你等待，為你微笑，為你而生，為你而死。一生一世，有這樣一個人願意做你的港灣，足以。


  曾經她擁有的，現在已經失去。難道真的應證了那句話：失去了才會懂得珍惜？

  「還記得一年前我說過什麼嗎？」


  「你從未對不起我，那是我甘之如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