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斷情之指天立誓
「王妃!」紅袖伸出手扶住了那轉過身,嘴角噙一縷血絲的白裙女子,含淚的自責道:「王妃,是紅袖不好!如果我忍住不去找你,你就不會……」
「命中注定,哪怕是再多的輪迴,我依舊逃不出命定的劫數。」柳綺琴望著紅袖淡淡的說完這些,便推開她,步子輕飄的走出了這間讓她窒息的房間。
紅袖忙跟上她,半攙扶著虛弱的她,走出了凌雲閣。
「她……她就是陵王妃?」顏如玉從來沒有想到,那個有悍婦之名的女子,竟然會是這樣一個才情斐然,清麗如仙人兒的女子。
赫連寒雲撿起地上的衣服快速的穿好,便走出了門。
清英望了那床上的妖媚女子一眼,便一臉肅冷的出去了。
顏如玉覺得被清英望了一眼,渾身竟如同浸泡在冰水裡那般。看來,這個女子很得陵王府下人的心。那她要想在陵王府里站穩腳步,恐怕,要多費些心思,多舍些錢財了。
柳綺琴出了凌雲閣,天上便陰沉沉的壓得人心中好悶。沒走多遠,大風便狂颳了起來。
隨之而來的是滾滾悶雷聲,而後便在那烏雲密布的天空上,劃出一道道能將人心劈成飛灰的閃電。
大雨傾盆而落,瞬間將那主僕二人,包圍在了大雨中。
「王妃,下雨了!您還在坐月子,不能受寒的。我們,我們回去吧?」紅袖拉著柳綺琴的手,在雨中哭泣著懇求道:「王妃,奴婢求您哭出來吧!哭出來,哭出來吧!」
「為什麼要下雨?讓人心情真不好呢!」柳綺琴仰著頭,任雨水打濕她蒼白的面容。沒有人可以知道,她現在心裡是什麼滋味。無知覺,宛若一具屍體般!感覺不到雨水的冰冷,也感覺不到心痛。
是了!她心不痛!為什麼呢?為什麼劉紹齊的背叛讓她心痛的哭泣,可赫連寒雲的背叛……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覺得心痛?一點也不覺得眼睛發澀的想哭呢?
哀莫大於心死!也許這一次,她的心終於死了吧!
赫連寒雲站在她背後,手裡拿著一封休書,他站在那裡痛苦掙扎了好久,才邁動沉重的步伐,走了過去:「拿著休書,帶著你滿身的晦氣,滾出陵王府。」
冰冷的聲音,厭惡的語氣。讓她的身子瞬間僵硬,心一陣陣的抽痛,似乎,心又活了!
柳綺琴仰首任雨打風吹,唇角勾起一抹艷絕的笑容,轉回身去,望著他,伸手接過那封休書,低頭看了一眼,便隨手撕了。她抬起頭來,笑得冰冷且絕艷,望著他輕柔的笑說道:「休書我接了,可我卻不想去看。」
赫連寒雲望著她艷絕到反常的笑顏,寬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壓抑住心中的疼痛,眸若寒星般冰冷的望著她,勾唇諷刺道:「怎麼?你還想賴在陵王府不成?」
柳綺琴輕搖了搖頭,笑得像個純真的孩子般,湊近他仰首笑說道:「我知道你休了我了,我也認休了。可就是不想看那休書,因為我怕看到一些讓我噁心的借口,會讓我怒氣之下,殺了你這無心的妖孽。」
「妖孽?」赫連寒雲身子微晃,一雙眸子里滿是不敢置信:「你說我是妖孽?呵呵!連你也說我是妖孽?」
心底最深的痛,那個讓他痛恨到極點的妖孽之名。而今,卻從他最愛的人口裡,帶著無比厭惡的吐露出來。
「赫連寒雲,你註定孤苦無依,註定一生悲苦,無人去愛憐!」柳綺琴說完這些后,便轉身迎著風雨,笑得有些瘋狂的離去了:「我生世輪迴難躲情之一字,縱然世有神佛,亦無法來解我永世悲苦!」
「蒼天!你賜予我生於世間,難道就是讓我歷盡千世情劫的嗎?我恨!我好恨啊!」柳綺琴瘋狂的行走在狂風暴雨中,悲鳴長嘯九天,伴著雷鳴,擊打在人心上。
她怒指蒼天,身上泛起了微微紅光,在大雨里宛若在烈火中掙扎的鳳凰。她旋轉著身子,笑望著蒼天,嘶喊了一聲:「我柳綺琴指天立誓,自此斷情絕愛!以此殘軀與天搏一場輸贏。將來,我定要凌於九天之上,讓天下男兒,全匍匐在我腳下,永世為奴!」
一束紅光自她的指尖,穿過雲雨,直衝雷鳴九霄。
「噗……」柳綺琴仰天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雨絲。白衣旋轉,如一隻雨中的蝴蝶,無力的倒在了滂沱大雨中。
「王妃——」紅袖跑過去雙膝跪在地上,抱起了那雙眸禁閉宛若死人的蒼白女子,搖頭哭泣著:「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花錦與茜草也走了過去,跪在地上望著那蒼白的女子,花錦轉回頭去,眸中滿是不解的望著那遠處雨中的玄袍男子:「王爺,為什麼?」
赫連寒雲站在原地,任那冷雨打在他的身上,任那冷雨沖洗他臉上流下的熱淚,任那雨絲朦朧了他的視線。對於花錦的不解質問,他唯有選擇冷眸沉默對待。
顏如玉手執一把油紙傘,依舊一襲紅衣似火,來到了赫連寒雲身邊,為他擋去了那些冷雨:「王爺,小心著涼!」
「妖女!」茜草怒瞪著那紅衣女子,咬牙切齒的罵了句。都是這個女人,如果不是這個女人,王爺又怎麼可能會如此狠心對王妃。
赫連沛文手執一把碧色油紙傘,與那手執一把白色碧梅花油紙傘的孫子奕,緩步走來。
當赫連沛文看到那雨中的白衣女子后,便丟了手中的雨傘,疾步跑了過去,雙膝跪在地上,望著紅袖問道:「怎麼回事?你怎麼讓柳姐姐在這裡淋雨?生病了怎麼辦?」
「十皇子……」紅袖望著那抱著柳綺琴的少年,伸手緊抓住了他的衣袖,望著那昏迷的白衣女子,搖頭哭泣道:「十皇子,求你帶我們走吧!離開這裡,離開這個人間煉獄吧!」
「離開?去哪裡?」赫連沛文抬頭望著紅袖,隨之眸光又望向了那站在遠處的玄袍男子,他秀眉緊皺的喊了聲:「三哥,柳姐姐昏倒了,你怎麼也不趕緊抱她回芙蓉苑啊?她病了怎麼辦?鳳無殤那庸醫現在又沒在京華城,到時候……誰來醫治她啊!」
「她的死活,又與我有何干?一個被休棄的妖女罷了!你身為皇子,又何必去沾染這晦氣的女子呢?」赫連寒雲面色冰寒,聲音比這冷雨還涼人心。站在那裡冷眼看那白衣女子,慢慢的失去溫度。
「什麼?三哥。你瘋了嗎?你怎麼……」赫連沛文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那傘下的冷漠男子,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愛他懷中女子至深的男子,竟然而今,會罵曾經他深深愛憐的女子,為妖女?
「她本就是不祥的妖女,如果再留在寒雲身邊,定會不止影響寒雲的人生,還會害得寒雲Xing命不保。」孫子奕手執白色碧梅傘,緩步走過去,輕搖玉蘭扇,啟唇冰冷道:「寒雲而今休棄她,而並沒有出手取了她Xing命,已經算是寒雲對她最大的仁慈了。」
「孫公子,你在說什麼?」紅袖模樣狼狽脆弱的望著那藍衣男子,不敢置信的搖著頭:「你一直不是幫著王妃的嗎?而今……為什麼要這樣害王妃?為什麼?」
對於這樣質問他的紅袖,孫子奕唯有冷漠的轉過臉去,躲避她滿是失望的眸子,淡冷啟唇道:「幫她只因她曾有助寒雲,有些利用的價值。而今不幫她,只因她沒有了利用價值,她的存在,只會害了寒雲。」
「利用價值?」紅袖倏然站起身髮絲在雨中飛揚,紅衣冷艷,掌心飛出無數紅絲,捆綁住了那藍衣清逸的男子,雙眸含恨的怒視著對方,顫音恨聲道:「孫子奕,你敢利用她?那我就要讓你用Xing命來償還她……所受的一切苦痛!」
赫連寒雲神情一凜,大袖一揮,清英手中握的寶劍瞬間出鞘,到了他白皙如玉的大手中。他身形如影似霧,瞬間閃到孫子奕身前,利劍一揮,斬斷了那些要命的紅線。
紅袖本就沒真想殺孫子奕,因為她對這個曾經溫柔對她笑的男子,哪怕心中再恨,也難以狠下心對他下殺手。
她後退一步,紅絲瞬間收回,冷眼含淚的望著那被赫連寒雲救下的男子,勾唇悲冷一笑:「曾經王妃……不!主子,主子她告訴我,七星公子外冷內熱,是個很好的人。哪家的姑娘如能嫁給他,那可真是掉到福窩裡了。」
「曾經我也這樣看過你,覺得你雖然對人疏離冷漠,可卻是個和主子一樣外冷內熱的人。在你們的胸腔里,都有一顆溫暖善良的心。可而今……」紅袖抬眸望著那藍衣清逸的男子,失望至極的搖頭後退,悲笑道:「孫子奕,你的心何止冷?那根本就是顆被毒冰所包裹的黑心。是我瞎了眼,才把魚目看做了珍珠,忽略了魚目內里的污黑。」
孫子奕脖頸上與手腕上,都有一條條被勒出的血痕。可這些身上的痛,根本無法和他心裡的痛相比。紅袖,真是好笑又諷刺呢!我努力了那麼久想要你的心,可得到了后,卻又被我……給狠狠的揉碎了。
也許命中注定,你我就是那擦肩而過,有緣無分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