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演戲之是真是假
歌舒炎光送他們出了門,在門前囑咐了幾句:「凌兒,綺琴她身懷有孕,你可千萬要謹慎的照顧她。皇家孩子難養,深宅大門裡的孩子,同樣也難養!」
柳綺琴望著那笑的慈愛,眉心卻凝重的浮現一絲擔憂的歌舒炎光。其實她也心知,這個有三妻四妾時期,大家族裡的孩子,確實都鮮少有幾個能養大。
後宮爭鬥,爾虞我詐!而朱門侯府里,那些姬妾的爭鬥,卻一點兒也不遜於後宮爭鬥,反而有時候會更加血腥殘忍。
「我會照顧好柳兒,不會讓他與孩子有半點差池。」赫連寒雲的臉色在宮燈的照映下,顯得是那樣的冰寒冷凝。他雖然是很溫柔的抱著他的妻子,可他那雙幽深如潭的鳳眸里,卻滿是冷霜與暗涌的殺意。
柳綺琴只是望著他的側顏,一雙柔弱的小手,輕柔的握住了他那隻攥成拳頭的大手。她感受得到他的憤怒與恨意,她更感受到他心底的壓抑與痛苦。
赫連寒雲轉頭望著她,清晰的望見了她那雙水眸中的擔憂與包容。她在擔心他,她也在包容他。是,他現在內心很很亂,很煩躁!似乎有一個缺口,在被熔漿所慢慢擊破。
可他的怒火無處發泄,他必須強逼著自己壓下那噴薄而出胸腔的怒火。
他不是怕他的怒火會讓他失去理智,他只怕他的怒火會傷了身邊的妻子,讓自己會對自己憤怒時所做的一切,而後悔莫及!
「寒,我們回家吧!」柳綺琴牽著他的手,溫柔地一根根掰開了他緊攥的手指,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她好心疼他,心疼她有苦無處訴說,心疼他明明那麼憤怒,卻還強壓抑著怒火,唯恐會傷害到她與孩子。
赫連寒雲緊握著她柔弱的小手,將她摟進了懷裡,下頷放在她肩頭,似是很疲憊的閉上了那雙暗涌萬千情緒的眸子:「好!我們回家!」
家,是啊!他還有家,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啊!
柳綺琴紅了眼眶,濕了眸子:「嗯!我們回家!」
歌舒炎光望著那兩個痛苦相擁的孩子,忽然很後悔,自己將他們引到這裡來的決定了。這兩個孩子,哪怕以後真的會不離不棄,相守一生。可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卻始終都有一道跨越不過去的隔閡鴻溝。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辱母之仇更是仇深似海。
這樣的血海深仇橫在他們之間,又怎會讓他們偶然憶起不痛苦?
柳綺琴對著慌神的歌舒炎光,微彎腰施了一禮:「姑婆,我們先走了,你多保重!我和寒有空,會來看您的。」
「嗯!好好照顧自己,雪天路滑,走路時要切記多小心。」歌舒炎光將一枚藍寶石古銀戒指,戴在了她那白嫩纖細的食指上,笑容憐愛慈祥道:「這是歷代聖光長老的信物,如將來遇上靈巫族人,他們看到此物,自然會多助於你。」
柳綺琴望著那枚神聖的海藍寶古戒。那古老的花紋,似是某一個家族的圖騰,又似是一段古老的咒語。
「去吧!回家好好休息,路上萬事小心!」歌舒炎光囑咐了幾句,便轉身回了門。
那陳舊的大門緩緩的關閉,隔絕了門裡門外的溫暖燭光。
這些孩子皆有自己的路要走,她無法阻止,亦不願逆天改命去阻止。
只希望凌兒的愛,可以護佑綺琴那可憐的孩子,母子平安吧!
赫連怡瀾手提著那紅色宮燈,望了眼那緊閉的陳舊大門,轉過身去,聳肩勾唇一笑道:「現在你們倆……是在這風雪中恩愛呢?還是回去睡覺?」
赫連寒雲低垂著眸子,攬著柳綺琴的肩膀向著來時路走去。他知道二哥是想讓他們間的緊張,可以平復一些。可是,他真的無法讓那根緊繃的弦,因他的放手而鬆緩下來。
赫連怡瀾在他們身後,搖頭輕嘆了聲,唇邊揚起一抹苦笑,提燈隨腳跟上了他們:「小心一些,宮裡的夜路可不怎麼平坦。」
他們幾人皆心知肚明,都明白赫連怡瀾這句話的深意。這個深宮暗地裡有著許多危險,只要你一腳踏錯,便可能會掉進那致命的陷阱里。
三人一路並肩同行,一盞喜慶的紅色宮燈,照映的茫茫銀雪,都似那晶瑩美麗的雪玉之路。
路經御花園,他們三人與赫連沛文兄弟二人迎面碰上。
呵!這當真算是狹路相逢,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赫連怡瀾輕勾著嘴角,那俊美容顏上的笑意,怎麼看都是那般的狂放不羈。
「柳姐姐?原來你是出來找三哥了啊?」赫連沛文見到他們一行人,便提著紅色的宮燈,長舒一口氣,笑著走了過去。
柳綺琴在赫連沛文靠近時,一雙小手,緊緊地握住了赫連寒雲那隻大手。而那隻在她肩頭的大掌,也在漸漸的收緊。
她眉頭只是輕皺了一下,便抬起那張清麗的小臉,對他笑了笑,輕點了下頭:「嗯!是啊!我去找寒了。天色看起來好晚了,所以就想找寒……早點回府去了。」
赫連怡瀾離柳綺琴很近,自然看清了她那張隱忍痛苦的勉強笑臉。他的大手狀似無意的,搭在了柳綺琴肩上的那隻大手上:「寒雲,我也覺得有些乏了!啊哈!咱們還是出宮吧!我可還要去你府上,挑個順心的小院子住下呢!」
赫連寒雲那緊緊地捏著柳綺琴肩頭的大手,因為赫連怡瀾這狀似不正經的一搭,他立馬如被蠍子蟄了一般,放鬆下來了手上的力道。那隻被柳綺琴緊握住的大手,掌心裡隱有一層薄汗。
柳綺琴轉頭仰望著他,唇邊露出了一絲溫柔的淡笑:「寒,看來你今晚真是喝多了。瞧瞧你,站都站不穩了呢!」
赫連寒雲低垂著眸子,望著面前這個包容他的小女子,他似乎真有了三分醉意,額頭抵在了她的肩頭:「是啊!我是有些乏了!」
赫連怡瀾轉身走到另一邊,大手攬著赫連寒雲的肩頭,一手提著宮燈,笑得極其嘚瑟道:「我就說你不行吧?竟敢還敢拉著我去我住處,喝我的那些個美酒佳釀?現在怎麼樣?酒喝多了頭疼了吧?」
「怡瀾哥哥,你還說呢!這事都怪你。明知道他在宴席間喝過了葡萄酒,居然還敢灌他那麼多的桂花酒。」柳綺琴柳眉緊皺,一雙水眸中,全是埋怨之色:「我可不管了,他半夜要是難受鬧騰,這照顧醉鬼的活兒可就歸你了。」
「哎哎哎!薰衣草,你講不講理啊?明明是你家好相公要和我拼酒,又不是我拉著他強灌的他酒。現而今他酒量不成喝醉了,你居然一推二凈,把所有不好的事兒全賴我頭上了啊?」赫連怡瀾挑眉瞪眼,將宮燈往肩上一抗,一副地痞無賴模樣,勾唇眯眼,鼻孔朝天的哼了聲。
「我管你們誰拉誰拼酒呢!現在他醉了,你就要把他給我背回去。少廢話,快背他!再這樣攙攙扶扶的拉著他走下去,估計天大亮,我們都難走到宮門口了。」柳綺琴半扶著裝醉的赫連寒雲,伸手奪了赫連怡瀾手裡的宮燈,將人往他背上一放,她便落得一身清閑的拍了拍手。
「喂?你還講不講理了啊?寒雲這傢伙重死了!背他到宮門……我還不得累死啊?」赫連怡瀾半彎著身子,支撐著背後裝醉的人,轉頭瞪眼,一副氣呼呼的咬牙切齒道。
柳綺琴提著哪盞宮燈,半彎著腰身,將宮燈湊到他面前,很是純真無邪的眨了眨眼睛道:「怡瀾哥哥,你難道不知道,世上最蠢的事,就和女人講道理嗎?」
「你……」赫連怡瀾半真半假的瞪了那一副純真無邪,實則眸子里卻閃爍著狡黠邪惡光芒的小女子。說真的,這樣純真無邪的她,還真像是初見時的那個她呢!
初見之時,因為被他發現偷花,她露出的羞澀和無辜模樣,狠狠地在他冷硬的心坎上,不痛不癢的撞擊了一下。
自那日以後,他便總想著再見她一面,像那日一樣逗弄著,這如受驚小兔子般的她。
可惜!再見之時,卻是她離宮話別之時。
柳綺琴不知的是怎麼了,竟然被赫連怡瀾那眼神看的有些心虛。她直起身來,掩飾住心底的怪異感覺,皺眉蠻橫道:「反正我不管,他是在你哪裡喝醉的,你就要負責把他給我送回去。否則,你暫住陵王府的食宿費,我就給你翻上十倍。」
「你……你女土匪啊?」赫連怡瀾一副哭笑不得模樣,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丫頭是個財迷呢?
「謝謝你的高抬,可惜我不是!」柳綺琴臉不紅氣不喘,歪頭望著飛雪夜空,微皺眉輕嘆了聲:「這天寒風冷的夜裡,又下著鵝毛大雪,待在這裡當真是冷得很哪!怡瀾哥哥,你隨意!我先走了,記得把他給我送回來。如你給我送錯了地方……就直接等著我拆了你的骨頭燉大補湯喝吧!」
赫連怡瀾面色一寒,狠狠地香了口口水。這個小丫頭,何時變得如此血腥了啊?他久居深宮,沒吃過什麼大補品,這身上的幾根骨頭,估計也沒什麼大補的作用吧?
所以,還是不要被她給拆了燉補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