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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清宴之水上明月

  柳綺琴自然知道,赫連寒雲是在說她……說她那因一時想要泄憤而送去的佳人圖。可那又如何?她既然敢畫得出來,那她就不怕承認。她微抬起手,如玉的纖指,點上了他的眉眼,唇角淡笑輕吟:「顧盼生輝,撩人心懷!絕色美人,驚為天人。」


  語畢!柳綺琴便離開了赫連寒雲的懷抱,向著那芙蓉苑大門外走去:「王爺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就要來不及赴宴了。」


  皇家宴會,除非是特殊人員,否則便沒人是可以遲到的吧?

  赫連寒雲只是轉過頭去,望向那緩步走向那大門口的倩影。今日的柳綺琴和往日不同,往日她喜愛青綠那些清冷的顏色,所以整個人看起來,都是冷清疏離的。而今晚她穿了一襲紅色衣裙,獨特的剪裁和縫製,讓這本該嫵媚妖嬈的顏色,顯得多份高雅莊重。


  而在配上柳綺琴那淡淡的淺笑,使得她越發的看起來溫婉雍容,淡雅高貴。


  奇妙的小女子,似乎總在給他驚喜。赫連寒雲負手緩步隨了上去,唇邊的淡笑隨著他的走動,慢慢的隱入了夜色中。


  紅袖見清英轉身便要隨上,便忙跑了過去:「清英,你……你不去看看小語嗎?」


  清英頓步,站在那裡,未回頭的說了句:「我回來會去看她。」


  紅袖望著那抹消失在大門口的身影,峨眉輕蹙了蹙:「原本好好的兩個人,怎麼轉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也許紅袖你說得對,這芙蓉苑恐怕真要變天了。」花兒意有所指的,淡淡的看了那痴望著門口的竹秋一眼。這個竹秋可是野心大得很哪!一個婢女的身份,她絕對不會放在眼裡。她更不會,只甘心做一個婢女。


  上一回聶姬**之事,忽而被楊側妃查出來。這其中,恐怕這竹秋應是幫了不少忙的吧?


  或許,她還說了王妃也知悉此事。


  不過,王爺應該是站在王妃這邊的。


  因有王爺向楊側妃施壓,所以這件事才沒被捅出來,更沒因此而壞了王妃的名譽。


  可在王爺的心裡,恐怕便就此留下了這個解不開的疙瘩了吧?

  所以王爺對王妃,才會總是這般忽冷忽熱的。


  說起來,自竹秋來到這芙蓉苑后,這芙蓉苑便沒得到過一天的安寧呢!

  紅袖也心知這芙蓉苑發生的所有壞事,都和這個心思陰沉的竹秋有關。可暫時她還不想打草驚蛇,畢竟看王妃的樣子,似也不打算現在就將竹秋給處置了。


  只希望,這個竹秋能懸崖勒馬,千萬莫要辜負了王妃的一片善心。


  如她非要向那深淵跳去,那她紅袖便也只能狠下心來,為王妃做一回惡人了。


  夫人遺命,無論如何,都要保王妃此身安好。


  她一生深受夫人恩惠,夫人更從未薄待過她分毫。


  雖夫人疼愛她不及王妃,可卻也是把她當做女兒般的疼惜著。


  而今夫人已不在,唯留下王妃這一個女兒。如她不能保護好王妃,那將來……就算她下了黃泉,也難再有臉面去見夫人。


  王妃啊王妃,您的心有時候,真是該冷點狠點呢!


  第二次赴宴,這本該是讓陵王府所有女人羨慕的事兒,可是對於柳綺琴而言,卻是再一次體會那地獄般的折磨。


  赫連寒雲單手背後,唇含笑意的隨在柳綺琴身後。這個小女子似乎是很不喜歡這樣的宴會,坐在馬車裡便一直沒有說話。而今到了這皇宮裡,她還是依舊靜默的在宮人的領路下,步履緩舒,姿態雍容的走在這宮道上。


  其實柳綺琴心裡很擔憂,畢竟上回皇後生辰的夜宴上她就被安萱為難了一番。而這回呢?更有一個月儀公主……總之,月儀這個梁子,完全和她無關,都是因為赫連寒雲那個妖男惹得桃花債。


  人難道真的是視覺動物嗎?只看那表皮的美麗,卻不會去深究那內里的邪惡嗎?


  赫連寒雲不就是長得好看些嗎?那些懵懂無知的小姑娘們,難道就要這樣一個個的被他騙進了狼窩了嗎?


  不對!她也在陵王府里呢!這樣一說,豈不是她把自己也給一起罵了嗎?


  赫連寒雲腳下加快了一些速度,胸膛貼近那個紅衣女子清瘦的背,伸手緊摟住了她那纖柔的腰肢:「真的不喜歡嗎?那我們現在就打道回府,可好?」


  柳綺琴雖然被他的忽然靠近給嚇到了,可之後平復下心境,便目視著前方,嘴角微彎下,清麗溫婉的玉顏,出現了一抹無可奈何之色:「別再說這些沒用的了!已經到了這裡了,難不成還能轉身出宮不成?」


  如果他赫連寒雲真的可以推辭掉這個宴會,便也不會那麼早早的讓她著裝打扮了。


  赫連寒雲聽著她那略帶埋怨的語氣,便低頭不顧前後的宮女都在的尷尬情況下,吻了吻她的臉頰:「生氣了?可是我也沒辦啊!誰叫人家乾元國弄簫太子的面子大呢?」


  柳綺琴對於他偶爾的無賴行徑,只能採取那置之不理的態度對之。說什麼洛弄簫面子大?其實還不是天凌國要顧及這乾元國的邦交之情,不能怠慢了人家身為來使的太子殿下嗎?

  華清夜宴,水上明月。


  柳綺琴一路走來,都對於這個水上如明月般高懸的華清夜宴,而感到萬分的不可思議。太美了!完全可以比擬月上廣寒宮了。


  金色的八角屋頂,有點像涼亭的形式。


  上以琉璃為裝飾,繪以彩色浮雕。在燈光的照耀下,湖面升騰起那薄薄的裊裊霧氣,人站在遠處望去,就好像看到了那月上的仙宮那般飄渺夢幻。


  圓形的漢白玉地,打磨的恍如真的明月那般白璧無瑕。


  四周的白玉柱上,盤繞著那騰雲的金龍。


  那規律擺放的竹青色大理石雕成的翹頭案幾后,是那綉著繁複花紋的軟墊。


  案几上放著金盞銀杯,那精緻的金色小碟中,還放著漂亮的小點心。


  長頸的金色雕花酒壺裡,似乎有絲絲縷縷的酒香飄出。


  可這一切的美景,都讓柳綺琴覺得萬分的不自在。這樣的宴會,似乎要比皇后的生辰……還要隆重許多了吧?

  「陵王,陵王妃到!」宮人的高喏聲,拉回了那些在宴會上走來走去,各打著招呼,或是拉著關係的臣子家眷們。


  柳綺琴在這一刻,忽然有種被萬道激光閃到眼睛的感覺。為什麼每回她一出現,這些人都總會以怪異的眼光盯著她看呢?


  被幾名大臣圍著的赫連夜白,狹長的眸子掠過眾人,直望向了那一身紅衣華服的女子。


  赫連寒雲站在柳綺琴身後,大手在她優美的背上摸了下。淡色的唇邊噙著溫和的笑容,低醇的聲音輕如夜風般擦過她的耳際:「怎麼?是怕了嗎?」


  柳綺琴唇角輕揚,淡淡的淺笑,如那明月投下的一縷薄紗般柔美。淡雅的聲音似水溫柔,自那微張合的粉唇間,緩緩的溢出:「怕?如此仙宮美景,只會讓人痴迷,又怎會讓人害怕呢?」


  說完這些話,柳綺琴便以最端莊的姿勢,雙手交叉置於腹部,緩步舒徐的步入了殿內。


  長長的裙裾,紅艷的在身後拖出一抹艷麗的絢爛。


  如有煙霧繚繞餘地,那向眾人走來的,便可能是那月中臨凡的仙子了。


  一向天真爛漫的赫連沛文,自人群中竄了出來,跑到柳綺琴身邊,圍著她轉了一圈,方笑呵呵的贊了句:「柳姐姐,你這樣子太好看了!比你種的芙蓉花還要好看。」


  柳綺琴抬眸望向面前的少年,淺笑優雅的淡淡回了句:「十皇子這樣也好看!如那陌上花開中的少年,碧衣似水,飄逸翩然。」


  赫連沛文似乎對於她的誇讚很受用,微揚起下巴,笑容純真燦爛:「柳姐姐,今日這兒可沒芙蓉花,你可是……別想再給我戴花了。」


  柳綺琴的眸光淡淡的看了眼四周,嗯!何止沒芙蓉花,就連朵別的花也沒有。


  赫連寒雲見他們聊的差不多了,方舉步單手背後的走了過去:「你們一見面,就要提那些舊仇。這要是時常下去,你們的仇,豈不是要結大發了?」


  柳綺琴微轉頭望向那笑意溫然的男子,她總覺得,赫連寒雲很不適合這種溫和的笑容。他應該是那邪魅的妖冶狐狸,而非是那溫潤如玉的君子。


  赫連沛文一雙晶亮的星眸,忽閃忽閃的望著那一身紫衣的俊美男子。他這三哥,似乎是越來越好看了?難怪!難怪那兔子公主如此喜歡他這位妖孽三哥。


  「皇上駕到!皇后駕到!」宮人的高諾聲揚起,隨之便見一道明黃身影步入殿內。那明黃身影后,還跟著一群姿容絕色的華服女子。


  赫連夜白帶領眾臣與家眷,跪地行禮叩拜:「拜見父皇母后!」


  「拜見皇上皇后,眾娘娘!」


  柳綺琴雙手交疊放於膝頭,蹲跪著,低頭行著禮。不是她耍滑頭,而是上回跪的腿麻之事,讓她至今都記憶猶新,刻骨銘心。不是她用詞不當,而是真的刻進骨子裡,印在心上了。


  赫連寒雲微低著頭,偏頭望向那姿態雖優美,可卻偷懶不下跪行禮的女子。看來真是跪怕了!這次居然在人群里,玩起偷懶耍滑的鬼點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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