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禍福之懷璧美人
赫連寒雲倒是似很自然的執起那雙鵰花銀筷子,夾了一道鴨條溜海參,優雅地放入那淡色的兩片唇中,細細的咀嚼著:「嗯!小文,你的廚子又換了吧?」
赫連沛文正為柳綺琴盛著湯呢!忽然聽他那嘴刁的三哥如此說,便轉過頭去,瞪了對面人一眼,嘟著嘴嘀咕道:「什麼毒舌頭,這也能嘗出來……」
柳綺琴聽著赫連沛文的嘀嘀咕咕,不由得抿嘴一笑,水眸盈盈的望向那依舊淡笑用膳的紫袍男子。赫連寒雲嘴刁是出了名的,除了要求膳食外,其中的茶與酒,他也是極其講究挑剔的。
赫連寒雲見對面少年,盛好了湯便伸手遞給柳綺琴。他伸出手,很自然優雅的接過那白玉小碗,白玉修長的雙指輕拈著那湯匙,輕攪著那有些燙的燕窩疆字口蘑肥雞湯。唇角淺笑淡淡,鳳眸瀲灧如波,深邃四海。
赫連沛文瞪著那雙水汪汪的星眸,嘟著那紅潤潤的小嘴,有些哀怨道:「三哥,你怎麼可以拿走我給柳姐姐盛的湯!」
赫連寒雲微掀起眼帘,眸光溫然的望著對面的少年,故作尷尬歉意道:「我以為這是你為三哥盛的湯呢!原來不是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柳兒,你的湯。」
柳綺琴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湯碗,隨之抬眸靜靜的望著對面那笑的風華無雙的紫袍男子,粉唇輕啟,淡淡一笑道:「王爺,需要宣召御醫來嗎?」
「御醫?」赫連沛文眸光奇怪的看了看柳綺琴,又帶著些疑惑的,望向那依舊淡笑不變的紫袍男子,問了句:「三哥,你病了啊?」
赫連寒雲眼角斜了那一臉純真的傻弟弟一眼,手肘抵在桌面上,任那寬袖如雲垂下。他單手支著下頷,眸含Chun意,唇邊淡笑的望著那清麗的女子,道:「你三哥我得的不是病,而是中毒了,中了一種名曰情愛的毒!」
柳綺琴望著那單手支著下頷,笑得一臉妖顏惑眾的赫連寒雲。她水眸微眯,恍若未聽聞其言般,轉過頭來和那一臉不快的少年,聊起了今天的菜式:「小文,你這裡是不是養了獅子或老虎了?所以才需要餐餐都是肉食?」
赫連沛文怔然一瞬,隨後看了眼那些珍饈美味的菜肴,輕眨了眨那一雙純真的星眸,望著柳綺琴,笑得一臉純真道:「不是啊!我就養了一隻波斯貓,沒養什麼獅子老虎。至於這些菜……我全是給柳姐姐你準備的啊!」
赫連寒雲似是早猜到了赫連沛文會說這些話,他唇邊含笑,故作可憐的望著柳綺琴,訴苦道:「柳兒,你都不知道的,小文他可小氣了。平日我來這清露殿,他連杯茶都捨不得給我喝呢!可今兒為了你這……嗯哼!看來還是你這女王面子大啊!」
柳綺琴眸光不善的斜睨著那笑得一臉欠揍的赫連寒雲。別以為她沒聽出來,明著說她面子大,暗地裡卻敢罵她是母老虎?
弄不清狀況的赫連沛文是一雙星眸,看看你,又看看他。直到一聲貓叫后,他才回過神來,低下頭彎身將腳下的貓,抱到了膝頭上:「柳姐姐,你看看,這就是我養的波斯貓。」
柳綺琴聽到對方的話,臉色一暗。可當偏頭 看到那白雪似得波斯貓時,之前的所有鬱悶都化作煙雲撒去了。她看著那毛白勝雪,寶石般的貓眼兒,竟然是一隻金色,一隻藍色的:「這就是所謂的異眸吧?真漂亮!」
赫連沛文見柳綺琴那麼喜歡他懷中的波斯貓,他便一點不舍心疼也沒有的,直接將那隻大白貓,放到了柳綺琴的膝上,笑了笑道:「既然柳姐姐喜歡黛綺絲……」
「黛綺絲?」柳綺琴眸光從那隻白色波斯貓身上,移到了旁邊少年的那張清秀小臉上,伸手指著膝上的白貓,嘴角輕扯了下道:「你說它叫——黛-綺-絲?」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倚天屠龍記》中的那個波斯明教聖女,好像就是叫「黛綺絲」吧?
赫連沛文一臉茫然地,眨了眨眼,點點頭道:「對啊!它就叫黛綺絲……咦?它和柳姐姐好有緣啊!你們倆名字里都有個『綺』字呢!」
有緣?她和一隻貓的緣分?柳綺琴低頭看著那隻姿態高傲的貓,就算它很可愛!很漂亮!可是,它和她絕對沒什麼鬼緣分。
赫連寒雲依舊愜意的微眯著雙眸,優雅的用著善,唇含淡笑的望著那和貓對視的小女子。他也覺得他家柳兒是和這隻貓挺像的,一樣的冷傲,一樣的高雅。
就連那對視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樣呢!
一頓不愉快的早膳,在柳綺琴超鬱悶的心情下提早結束。走在宮道上的柳綺琴,直到此時都沒忘記赫連沛文、在她說出拒絕要貓時的呆萌表情。
「為什麼?柳姐姐你為什麼不要黛綺絲?你不是很喜歡它嗎?」這是帶著疑惑眸光,望著她的赫連沛文的不解之問。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搶你的寶貝。」這是言不由衷的她,一臉鬱悶表情的不實之話。
「可是我是真心送給柳姐姐的啊!只要柳姐姐開心,你要我的什麼寶貝,我都可以送給你啊!」這是單純執著少年的真摯之言。
柳綺琴對著面前一副有東西送不出的彆扭少年,只有以沉默、轉身、離開、作為拒絕的無言之言。
赫連寒雲唇含淡笑,一身紫袍風雅。單手背後,隨在那一路鬱悶之極的小女子身後。
走到一處拐角處,忽感到有風拂起她的髮絲,她抬起頭來,面前便出現一個披頭散髮,臉色雪白的瞪大雙眼的藍衣女子。
那藍衣女子似乎很不滿意柳綺琴的反應,她歪著頭咬著手指,嘿嘿傻笑著問:「嘿嘿!他們都怕我,為什麼你不怕我呢?」
柳綺琴承認在她忽然出現時,她確實心中咯噔了下。可當看清她是誰后,那種驚嚇感便全沒了。她唇角微揚,淡淡一笑道:「怕你?怕你什麼?怕你再拿了我花就跑嗎?」
藍衣宮女眸光微閃,似有什麼情緒在那雙漆黑幽暗的眸底翻湧。欲訴還休,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說的走了。
柳綺琴望著那個宮女的背影,她總覺得對方每次望著她的時候,那雙幽黑的眸子里,都有著千言萬語要對她訴說。可到了最後,對方還是欲語還休,默默離開。
赫連寒雲當看到有人出現的時候,便因擔心緊張的走到了她身邊。他站在她身後,望著那個藍衣宮女的背影,勾唇一笑道:「她,似乎並不瘋。」
那個女子剛才明明是有話要對柳綺琴說,可當看到他走近時,她便將欲說出的話全香回了肚子里。隨之有些失望的轉身離開,帶走了那滿腹的話語。
柳綺琴轉過頭去,望著他好久,才微皺眉頭說了句:「這次不是意外,而是她故意的。」可她想不通,這個瘋宮女為什麼要來找她?
赫連寒雲對於她的話中意,也只是大概聽懂了一些。他嘴唇微抿,似是在沉思,過後便低頭對她說:「宮裡每個人的眼睛都很亮,耳朵也很靈。你這次尋回天聖金令之事,恐怕早在我們未離開清露殿之時,便已經傳遍了前朝後宮了!」
這麼說來,那個宮女是聽說了她的本事,所以特地來找上她,求她幫什麼忙的了?柳綺琴微低頭,眼帘垂下,遮去了那雙盈水眸子中的智慧之光:「寒,你說,她找我是為了什麼呢?」
赫連寒雲在她淡淡平靜的聲音里,聽到了一絲疑惑和迷茫。他微微一笑,俯身在她那粉頰上親了親:「自然是為了求你為她做事的。而且,這件事情還很是非同小可,就連我這個王爺,恐怕也難幫她。」
柳綺琴微皺了下眉頭,並未有和他去計較那個吻。而只是轉回頭去,步子輕緩的往前走著。也許是因她內心十分糾結的緣故吧!所以她白嫩纖長的玉指,便不停的繞弄著她胸前垂落至腰際的一縷青絲。
赫連寒雲見她一臉煩憂的樣子,難得沒有再去占她便宜。只是隨在他身旁,唇含笑意的和她并行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柳兒,你今日露的這一手驚人之舉,恐怕要為你以後的日子,惹來不少的危險和麻煩了。」
「福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柳綺琴緩步舒行,眉眼淡淡,笑意淺淺道:「凡事皆有好有壞,一切皆都順其自然吧!如真到了躲不過之時——我不介意迎禍而上,專反其道而行之。」
管他呢!躲得過就躲,躲不過——那就迎難而上好了!
反正她又不介意和眾人來場生死局,賭一賭誰先死,誰會生。
反正對於一個死過一回的人而言,所有的生死在他眼中,都不再顯得那麼可怕了。
她,拭目以待那些危險降臨。
她倒要看看,她這一生,究竟要經歷多少波折,才可得到那百年安寧。
赫連寒雲望著她唇邊那抹悠閑隨然的淡笑,再看看她那眸中的冷寒之意。他勾唇一笑,似乎發現這個小女子越來越有趣了。
她的自信與堅韌,她的黠慧與睿智——還有她那份耐心。
在這個小女子的身上,他看到了一句話——百忍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