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有辛蘭在場，其他人自然是不敢妄動，所有人站在原處，靜待著靠岸。


  當大船緩緩抵至渡口，船上還沒有一個人離開。


  辛蘭衝趙苒霞他們四人命道：“集合你們的同門，都到岸邊集合，各自列隊站好，等著你們的師父。”


  辛蘭神情嚴肅，氣勢淩人，就算朱運沒有昏迷，他也隻能是照做。


  其實就算沒有辛蘭，對元氣大傷的幾派弟子來說，也不敢輕易對言無純做什麽，尤其是陳之睿，他可不至於蠢到去製造一場毫無意義的衝突。


  “辛門主，我大師兄現在傷勢很重——”


  “朱運沒那麽嬌貴，他未受內傷，隻是昏迷而已，你們要是不放心就直接一並給抬到岸上去。”辛蘭疾言厲色，「穿影派」的那些弟子們無一人敢再搭話。


  趙苒霞眉心緊縮，衝言無純微微搖搖頭：“你不該留下來，各派弟子現在皆有傷亡，每位掌門都憋著一股氣，一碼歸一碼，小女孩的事情「穿影派」或許會有交代，但如果袁自行以朱運的事情發難，除了「百樂坊」以外，其餘幾派的掌門皆會親自動手製你——就是連我師父也一定會出手。”


  “就因為我打了朱運？”


  “是也不是，”趙苒霞趁著辛蘭在跟萬洪泰、遲向茹與陳之睿交代的間隙，快速地向言無純解釋說，“你隻以為是我們包庇他的惡行，實則不然，你已太過招搖，武功在不少人之上，卻不是中原武林之人，對許多門派來說都是個不安定的因素——”


  趙苒霞還沒有說完，辛蘭那邊便已經在催促她去組織「紫玄派」的弟子們了。


  雖然趙苒霞的話戛然而止，但言無純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即使如此，他還是願意留下來等各派掌門抵達，他想要看看有辛蘭門主主持公道的情況下，結果會是如何。


  當大船抵達渡口時，言無純率先回到岸上，第一時間去跟江魚瑤講清現在的情況。


  江魚瑤倒是沒說什麽，隻是一旁聽著的方司思直歎氣，說了幾乎和趙苒霞相似的話：“你要麽是傻子，要麽就是傲慢到了極點，這種時候，送何駱回來就已經算是夠冒險了——就算待會兒你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了朱運幹了些什麽事，袁自行最後也承諾懲戒朱運，你卻可能哪也去不了了，穀主本來就在留你會放你之間猶豫，你現在又打傷了朱運，隻要袁自行之後抓住這一點不放，他們五派必然會黨同伐異，屆時不管我們「千流穀」留不留你，你皆難離開了。”


  “我沒做錯任何事，而且去哪兒也是我們的自由，他們並不能左右。”言無純態度很堅決。


  “小純子說得沒錯，憑什麽要聽他們的，”江魚瑤也附和道，“若是他們要強行留咱們，那咱們也不會束手就擒。”


  江魚瑤和言無純一樣，一點也不擔心，既堅決又胸有成竹。


  方司思哀歎口氣，她不願他們冒這個險，並不盡是關心他們的安危，更多是怕自己的私願沒法實現。


  “司思姑娘，既然你爹沒有要逮你的意思，你現在就是自由的人了，而且嚴格說來已經算是離開了「千流穀」，”江魚瑤說道，“我們也過了河，你不用再幫我們領路了，完全可以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方司思清了清嗓子，把話題轉開：“江師父，待會兒你還是跟我一起吧，其它的交給言無純就好了，就算打起來，他想要跑也隻用顧自己就行。”


  “她這話倒是說得有理，”言無純並不是狂妄上腦，所以能有更安全的防備自然更好，“方姑娘，幫我個忙……”


  “我知道，江師父在我身旁，「千流穀」沒人敢碰她。”


  “不是這個，小瑤子自己能保護好自己，我是想讓你幫我打聽一下薛齊亭姑娘的下落，你們的人肯定知曉。”


  “你要找的人還挺多的，”方司思揶揄了一句便應下，“我會去問一問，但現在這麽多事，並不能保證可以像掌握何駱他們的行蹤那般。”


  曲正已經跟辛蘭交談了一陣，這會兒後者正在檢查著各派弟子，曲正便朝言無純他們走了過來。


  人剛一走近，便開口責道：“我一直認為你這小子挺機靈，這辛蘭意氣用事，你怎麽就沒看出來，還應著她留下來與袁自行對質，你贏了我最得意的一個門生，他們可都看到了，雖然我們「千流穀」不會因此事對你做什麽，但別人不一樣——”


  言無純打斷他：“我知道，我對他們來說就是個威脅嘛。”


  曲正一愣，然後點了點頭：“你既然知道，還如此招搖。”


  “這兒哪是招搖，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言無純已經習慣麵對這種類似的責問，他心平氣和地回道，“朱運動手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就應該得到相應的懲罰，尤其是在這種自詡名門正派的地方，然而他卻在幹過壞事後，就跟什麽都沒有做過似的，仍舊四處胡作非為，我不知道究竟是有什麽規矩，但就像在「翠屏山」發生的事情一樣，「雲上峰」整了那麽一出，現就跟沒事兒人一般。”


  曲正看向方司思：“丫頭，你不是還有事情要去做嗎？”


  方司思明白這是要讓她走遠些，反正自己確實有其它事情要做，正好也就應承下來。


  待她走遠了些，曲正才慢悠悠開口，像是自言自語，實際是說給言無純、江魚瑤在聽：“這就是中原江湖的縮影，領頭的幾個大派，皆有各自私心，行俠仗義那隻是在不影響自己門派權益的情況下才會做，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隻要不涉及到自己門派的利益，無論發生什麽事，大家都會互相‘諒解’，因為這一次做了‘錯事’的是他，而下一次可能就是自己，給朱運機會也好，給「雲上峰」機會也罷，實際上都是這幾個大派在給自己機會。”


  “中原江湖偌大，又僅僅隻有他們，”江魚瑤問說，“他們這般會有人服嗎？”


  “中原江湖是大，然而出頭的也就這幾個大派，餘下的要麽是完全不問世事，要麽就是些小打小鬧的烏合之眾，”曲正揚了揚下巴，指向河上出現的另一條大船，“所以規矩還是得看他們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