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是。”言無純也不避諱,他麵前的這位老人怎麽看也不像是會找他算這種賬的人。
“我剛從他那邊回來,為了救他廢了不少勁兒,”許醫師一邊將東西收拾回藥箱,一邊緩緩說,“如果是一個普通人,那他現在已經沒有命了,就算是我也回天乏術。”
言無純知他必是話中有話,便沒有回應,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但我看你的模樣,並不像會下如此狠手的人,總共一百一十一處刀傷,其中有九十刀都取起要害,但凡其中某一處深入幾寸便會直要其性命。”
聽對方的描述,言無純是一點畫麵也回憶不起來。
“許廣的武功雖說不上數一數二,卻也算得上出類拔萃,你既將他傷成那般,自己多少也該受了傷,”許醫師終於是說到了正題上,“讓我看一看你的傷勢。”
“我說了我沒有什麽事,”言無純在他麵前活動著四肢,展示自己並沒有受傷,“你看,哪都好好的。”
對方迅速抓住言無純的手腕:“別亂動!”
言無純本是想反抗,然而對方指尖流入絲絲暖流,瞬間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你的真氣十分強勁,不是你這年紀能夠擁有的,幸而你的任脈未通,方才不至於被其反噬,是你自己有意為之?”
“是我師父——”言無純戛然而止,他不想告訴對方自己師父是誰。
然而對方也沒有問,隻微微點頭:“這是正確的做法,從你的脈象上看,並不能完全掌控——等等。”
他的手一直搭在言無純的手腕上,就在不說‘等等’,言無純也沒打算走哪去。
“怎麽?”看他好半天都沒說話,言無純好奇地問道。
“你服用過「十沸散」?”
“不記得了,”實際上言無純記得這藥的名字,是安首仁給他服用的,“我從小到大喝過不少藥。”
對方並不相信他的回答,卻也沒要說破的意思,隻緩緩鬆開了手:“你的真氣特殊,長久所習練的內功也反於尋常,正因如此,經脈早不同常人,所以不要多沾「十沸散」這種短時間內擴張經脈,引流內力的藥,否則正逆互衝,早晚走火入魔,輕則武功盡失,重則失了性命。”
“前輩,是不是還有一種藥叫「血沸散」?”
老人本就滿是皺紋額頭更加擁擠:“你身上有此藥?”
言無純搖搖頭。
“萬不可用,若有,可交予我,或直接銷毀,”老人語氣堅決,不容間隙,“此種藥物不可留存於世。”
“多謝前輩指點。”
“指點談不上,你自愛就好,”許醫師將直起身子,挎上藥箱,“安生歇息,你雖傷了許廣,但蒼日翎並不會找你們算賬,而許廣的弟子們也不敢到這兒來鬧事。”
“前輩,我跟許廣之所以——”因對方又是救小瑤子又是幫自己號脈,言無純現在對其頗有好感,所以想要跟他解釋。
隻不過對方並不感興趣:“江湖恩怨,總有緣由,不是我所要關心的,你可以等蒼日翎來後親自向他說明。”
“正常來講,你和這小姑娘都沒什麽大礙,不過如有突發狀況隨時找我,我就在木樓二層,”醫師朝著房外走去,又衝著門外的人說,“這裏就留給他倆休息,是你們穀主的意思,別再自作聰明上鎖鏈之類的東西,另外許廣那邊也一樣,如有突發狀況及時通知我。”
看得出來,這將近半日是讓他也疲憊不堪。
言無純代江魚瑤和自己衝他作了一禮,老人家並不在意,擺擺手走領著房門外的好幾人一並離開了。
“哎,這位兄弟你稍等一下,”言無純趕上前叫住落在最後的那「主穀」弟子,對方並不像之前上鎖鏈之人那般懼怕他,而是很自然的停下腳步,“剛才有人來鎖上了我們的門,但剛才在你們當中我並未看到他,我想知道這裏是屬於一門或說哪一支派的區域?”
“此是公共的地方,沒有哪一派哪一門屬此地,”那人回答說,“我們是「花瀑門」弟子,奉命接待許醫師,但剛才拿鐵鏈鎖門的人肯定不是我們。”
言無純回憶那人籠著一件黑色麻布罩衣,現在想來是不想讓他認出自己的身份。
“那個——小兄弟,既然穀主讓你們在此養傷,我們也會一並照顧你們,有什麽事喊一聲就行了,一直會有人值崗——”那人說著上下打量起言無純,“我看你還是先換一件衣服吧。”
“好的,多謝。”
這人對他們並沒有任何敵意,看樣子的確如師父所言,這邊並不會因為許廣的事情而追究他們——至少目前不會。
那人離開後不久,就有人送來了兩套嶄新的白色長衣,並且還端上了兩人的飯菜。言無純也管不了他們是不是暗藏了什麽禍心,肚子已經是餓得不行,甚至是把自己的那份吃完過後,還想了諸多理由,把江魚瑤的那份也給吃了——反正她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入夜不久,蒼日翎沒有來,其餘的門主或主事人也沒有來,反倒是方司思大搖大擺地來了。
言無純在見到她之前,心裏還有些盤算,認為看似如此自由,隻是表麵上做給他們看得,實則應該暗地裏有許多人監控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自己和江魚瑤是被嚴格看守起來的。
然而在看到方司思之後,言無純相信了「千流穀」這些人確實是從裏到外都沒有要監控或限製他們的意思。
“言無純,可以啊,昨天剛在會場上爭了風頭,今天也不歇著,”方司思上去摸了摸聽了聽江魚瑤的呼吸,“你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把我江師父給害得夠嗆。”
“你們已經知道了?”
“早就傳開了,”方司思朝著旁邊的床上一坐,像是在談坊間趣事,“往屆的今天,幾乎全穀的人都會彈此日比試的事情,今次卻都是在談你。”
言無純心裏還是有那麽一絲絲地高興,不過不至於得意忘形,因為之前關於傳言這類事,他們吃過不少虧:“你們所聽到的是我跟許廣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