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行了!司思,下來。”方敬這話既是說給方司思聽,也是讓對方停下來,不準動手了。
雖說台上沒這規矩,但好歹是主事人親自開口,而且他也知道方司思的身份,所以還是停下了腳步,伸出手:“方師姐,請下去吧。”
方司思眼看隻有她和對方了,實在有些不樂意,倒不是因為非要贏不可,而是這口氣咽不下去,尤其是現場幾乎所有人都沒把她當回事,頓時火氣就衝了上來:“下哪去,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我還不信你能把我給打死了不成。”
“司思別胡鬧了,可以下來了!”
方司思並不理會自己的師父兼父親的命令,她抬起手掌心向上,屈伸著手指:“照規矩辦事,台上隻留勝者。”
如果說之前現場觀眾的沸騰,是因為壯漢以一敵二並扭轉局勢,將二人一並打敗,那現在就是因為方司思的‘豪邁’。
“這「流派」的方師姐也不盡如傳言那般啊,且不說武功如何,至少膽識是有的。”
雖然人聲大潮是偏向了方司思,但實力總歸是擺在那兒,對方見她不放棄,自然是準備全力以赴,不遑讓手,就著沸騰的聲浪起手向方司思打來。
方司思雖然下定決心,但也不至於盲目,見對方打來,她還是以避閃為主。
她所想的是尋出對方出手間隙反擊,然而男子打起來簡直像是不知疲憊,不僅出手沒有停頓過,甚至還越來越快,恍如雨點般不斷朝著方司思打來。
兩人間有來無往,就是連局外之人都能一眼看出,方司思毫無還手之力。「流派」這邊的弟子們也沒了先前的振奮,逐漸安靜了下來。
雖然心中不願,但方司思不得不承認自己那對方沒有任何辦法,無論是身體、武功、內力哪一點都遠不及對方。可能是因發自內心的緣故,她多少表現出了些許放棄之意。
現在,大部分人唯一不能確定的就是她會以什麽方式、受多重的傷而離場。
就在所有人似在翹首等待已知結果什麽時候出現的狀況下,言無純高喊了一聲:“方姑娘有得打!不要放棄!”
對他來說,這可要比之前幹看著有勁兒多了。
“小子,閉上你的嘴,別在這兒拱火了!”方敬隻當他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小純子,你趕緊說,不然方敬要過來了!”
言無純看了眼,倒不至於是江魚瑤說得那麽嚴重,隻不過周圍倒真是多了不少敵意的眼神。
“他的下盤很穩,但並不會什麽腿法,全在上半身的功夫,雖然勢大力沉,但不夠靈巧。”言無純說得是頭頭是道,但聽來都更像是紙上談兵,對方司思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現在哪還有思考怎麽應對的時間,小純子你倒不如直截了當告訴她應該怎麽做,”江魚瑤提醒他說,“對方打得可越來越猛了。”
“兄弟,不管你是不是有意,但我看你還是別說話了,雖然穀主點你為我派貴賓,但你若要是讓我們大師姐受了傷,莫說師父是肯定不會放過你的,我們也不會讓你好過。”
麵對火藥味十足的警告,言無純並不當回事,他把江魚瑤的建議聽了進去。他自己是能夠看清楚和猜到男子的套路,若此時此刻是他站在上麵,倒是有一百種辦法贏下對方。
“別往後退了,主動向前三步!”言無純脫口而出。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方司思不僅照做了,而且反應極快,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她就已經做出了相應的行動。
而方司思這邊是真沒有別的辦法,全場唯一能聽到有用的就這一個聲音,死馬也隻能當活馬醫,依葫蘆畫瓢了。
雖然心裏也有所顧慮,畢竟按道理來講她應該跑得更遠,而不是靠得更近,但此刻容不得她多想,隻能是全然信任言無純。
她的突然靠近,還真是完全出乎對方的意料,使出的拳頭沒法收回,直接錯過了方司思。
“不要動手反擊,他的另一隻手會打上來!”
果不其然,言無純這話還沒說完,男子的另一隻手便已是補救而來。
言無純這一句預言般的提醒,不僅讓方司思提前躲過一劫,更是讓男子分了心。
然而還沒完,言無純見她能完美配合自己所言,便不再猶豫:“往左走,他的右手功夫較差,保持在那一側。”
言無純絲毫不避諱對方是否也能聽到,就這麽大聲明目張膽高喊——關鍵還一針見血。
方司思的確在此人身右側感受到了不少的利勢,似乎他的拳法主練於左手,右手套起招來十分別扭。
“他會扭身用左手會打你腹上二寸!”
要不是事先知道言無純是在幫方司思,否則皆以為言無純是在用言語提點著男子該怎麽做,因為他的每一句都是先於男子半步講出,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時,男子就會照著他所說的內容做一遍動作。
方司思也愈發依賴於言無純提醒,因為她是最能直觀享受到局勢轉變的人。
足足十五招,盡在言無純的預料之中,現在不是方司思能不能繼續成功躲避的問題,而是壯漢自己都開始懷疑起了自己,他本就不算太流暢的拳法,眼下更是因為心理的原因,變得左支右絀。
如果之前還有人持懷疑態度,那麽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言無純是偷學了他們「千流穀」的武功——或者至少是「霸派」這壯漢所用的拳法。
盡管如此,在曲正和辛蘭兩位門主沒有發話,其他人也就沒有表現出太激進的樣子。
言無純對此毫無察覺,全神貫注於圓台上,雖說這比試不涉生死,縱然受傷也不會傷人性命,但他以這種方式參與,卻一點也不無聊,竟還有別有一番意思。
眨眼間,方司思已經一轉頹勢,即使沒有反擊,卻已經是成功躲開壯男三十合的招式,而情勢上已經完全偏向了方司思,男子越急越疲憊,甚至是連周圍人說什麽都聽不見了,跟方司思一樣,全在注意著言無純講什麽。
男子在言無純再一次‘預言’之後,打算強行改變套路,腦子是轉過去了,但身體卻沒反應過來,手腳攪在一起,方司思都沒有動手,他自個兒就失了重心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