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這聲音藏得很深，言無純推測離他們應還有些距離。
然而隨著往前趕路，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更糟糕的是，言無純聞到了酒香味。
“你家應就在此附近了，我已經聞到了酒味。”
“我怎沒聞到，”楊燕嗅了嗅，又聽了聽，“大哥哥，你聽到有一股奇怪的水聲了嗎？”
“像是河流的聲響，”即使在如此多影響的環境下，隨著越往前，那股聲音對言無純來越是清晰，“是否已經要到了？”
楊燕皺眉響思索著：“可我們村鎮附近沒有河水啊，最近一條小溪走山路去也要一炷香時間——這條路也不該走到那兒去啊。”
楊燕想不明白，但言無純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有意識地朝著左側靠去。
他感受到腳下大地在震動，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不過好在他已經看到前方處由主路延伸向外的一條幹道：“是這裏了嗎？”
與之前不同，此番楊燕竟然拿不定主意了：“我——我也不知道，這裏不該有河水的聲音啊，村裏沒有河，周邊也是沒有河的。”
“你確定是出山門朝北然後連向左走兩次對吧？”
“是，方向是這樣，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言無純沒等她說完，轉身就朝著那條路跑去。
聲響越發巨大，兩人即使離得如此近也幾乎聽不見彼此在說什麽了，直到言無純感受到腳下大地的顫動已經超過了正常，方才放緩腳步，直到停下來。
“這——”楊燕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條滾滾的長河橫斷在他們麵前，那是從一側林中猛衝而下，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怎麽回事啊！”楊燕緩過神，急得哭了出來，“大哥哥，是這裏條路了，但怎麽會在這兒憑空多出一條河來的！”
言無純將其放下，因為視線的關係，他沒法判斷麵前的奔流的河水有多寬：“你確定是這裏沒錯？”
“沒錯的！沒錯的！再往前就是村子了，難道這山洪已經是將村子給衝走了！”在言無純看來，楊燕沒有暈過去就已經算是夠堅韌的。
“你怕淋雨嗎？”
“不怕，”楊燕這才發現自己一路上滴水未沾，但她現在顧不上那麽多，“姊姊！姊姊！”
她開始扯著嗓子大喊起來。
言無純正欲叫她剩下些氣力，然而對麵竟然飄回來了回應。
“是你姊姊嗎？”
“是！”楊燕喜極而泣，“大哥哥！姊姊他們還活著！快救他們！”
言無純不止聽到了女聲的回應，還有很多嘈雜的聲音：“你們村大概有多少人？”
“十多人！”
“好，你在這兒待著注意安全，我會去救他們，如果有異樣，馬上調頭跑。”
楊燕是立馬點頭。
言無純顧不得她的應允是不是真心，麵前的這道呼嘯的山洪到底有多寬，他還不得而知。好在既然能聽到對麵的聲音，應該也不會太遠。
他為了不讓楊燕擔心，硬生生將想要長籲口氣的衝動給壓了下去：“我先過去了。”
言無純雙腳猛蹬地，幾乎是用盡了自己的全力，他穿進雨幕，從洪水上方迅速越過。
人是安穩落了地，但眼前的一幕讓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楊燕說的十多人，而實際上麵前加起來恐怕有十多戶——密密麻麻少說六、七十人，男女老少，每個人都狼狽不堪。就算他們是看到了言無純從外邊飛進來，臉上露出了希望，也消不去那份沉重的緊張與疲憊。
“少俠！”
因為用力過猛，言無純是飛過了頭，烏泱泱的一大群人立是調轉頭朝他圍攏過來。
“等等，都別急，我是受楊燕小姑娘的托付來救你們的，她姐姐可在這兒？”言無純掃視著周圍的人。
“少俠，我叫楊曉，我妹妹她現在還好嗎？”一個個頭稍比江魚瑤要矮些的女子從人群後麵擠了上來。
“她沒事，就在對麵，你們村裏的人是否都在這兒了？”
“是！全都在這兒！至少沒被水衝走的都在這兒了！”
不知道是不是言無純碰觸到了他們的‘傷疤’，人群裏甚至有人哭泣了起來。
言無純伸出手：“都別吵了，隻有我一個人，沒別的辦法，隻能一個個帶你們過去。”
聽到隻有他一個人來，人群中立馬又是爆發出一陣哀怨、絕望，哭聲也變多了。
“有人來總比沒有好，”楊曉大聲衝他們說道，“先讓少俠將小孩兒和老人帶過去。”
“你妹妹很擔心你，我可以先將你帶過去。”
楊曉立馬擺手：“我最後過去，讓小孩兒先走，妹妹那邊能照顧他們。”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說的話在這時候似乎舉足輕重，本來還亂做一團的人群，很快就在互相的傳話中有序了起來。
當村裏的小孩上至七八歲，下至四五歲，一並站到言無純跟前時，他在心裏歎了口氣——光是這些孩子加起來就有二十多個，他就算每次抱兩個，來回也要十多趟，接下來還有那麽多的大人。
“來吧，從小到大。”言無純給自己鼓氣，不管有多少、會花多少時間，自己能帶幾個過去就帶幾個。
當楊燕看到言無純回來時，臉上洋溢的喜悅簡直沒話說，本來言無純還以為她會因為發現自己沒有將她姐姐帶回來而有些失望：“你姐姐——”
“我知道，她一定是讓大哥哥把其他人先救出來，”楊燕點著頭，“她是這樣的，至少人還沒事，這邊我能照顧他們，大哥哥你把人交給我就行了。”
言無純放下來的小孩，都很自覺地去找楊燕，根本不用他來安排。這讓言無純對兩姐妹是肅然起敬。
來來回回好幾趟，兩邊都井井有條，倒是沒有想象中累人與花時間，言無純隻用專心當個‘擺渡人’即刻。
然而當帶著最後兩個小孩返回楊燕身邊時，言無純發現山洪更加迅猛了，且還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寬。
雖然隻那麽一瞬間，之後便又放緩了漫延的速度，但這種現象對誰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