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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言無純深知自己沒法突破對方最後那幾寸的防線,而對方那看似簡潔的拳法,竟然一點點地在靠近言無純的身體。


  僅僅是第三拳,沐月潭就已經是可以在言無純撤後之前碰到他的外衣。此狀言無純亦有察覺。


  不管是套路詭譎多變的「晦魄九圜拳」,還是在每一式內勁十足的「伏樞掌」,言無純嚐試過至少五次的進攻,縱使每一次都以「八極拳」輔力,卻皆是無果,根本近不了最後那幾寸。他不得不改變思路——既然自己不能在十招內碰觸到對方,那麽至少自己可以在對方十招內防止被碰觸。


  在言無純放棄進攻後,沐月潭的拳速越來越快,招式銜接也越來越連貫,如他自己所說,是真沒有半分要讓言無純的意思,更是要讓言無純拿出全部實力來應對。


  雖然言無純能保證自己不被碰到,然而沐月潭每一次向自己打來的拳,都帶著全方位的壓迫——不僅僅是體現在感覺上——是實實在在的壓迫。即使沒有一拳打中自己,但每一次都被一股外力給震得節節後退。


  “你不要誤會了,我的規矩是你十招之內碰到我,而不是你躲我十招。”沐月潭看出了言無純的心思,在強調規則的同時,沐月潭雙掌重疊,由心窩處一並平推而出。


  言無純已是第一時間躲避,對方雙掌離自己甚至還有兩尺以上的距離,然他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力量追上自己並狠狠撞在了他護體的內力上。


  這不是他的錯覺,因為那些懸浮於空中的雨珠,在一刹那間破裂成數以萬計更小的雨珠,像煙火般散列開來。


  與它們一並碎裂的,還有言無純運聚起來護體的內力。沐月潭手掌隨即沉重地打在了他的身上,言無純被打得飛了出去,在雨水中滾了個通透方才停下。


  “如果這就是你的全部能耐,完全不行。”


  沐月潭身上依舊幹爽,而言無純剛才內力被打散,雖未受傷,但已然成了落湯雞。


  “你身上不是還有「龍脊」嗎,沐陽汐隻給了你刀,沒有教你任何刀法?”沐月潭提醒他。


  言無純將沾進嘴裏的雨水吐了出來,爬起身,不再遮擋落雨:“可是師父曾經囑咐過,不到萬不得已,非是遇到必殺不可之人,不要用刀。”


  “你隻管盡你全力,”沐月潭說,“否則我將盡我全力,用盡一切辦法,讓你沒法離開「千流穀」。”


  雖然已經好些年歲沒有用「砍柴功」實戰過,但言無純在路上一有機會就會練習,說道熟練度,甚至要比他揉捏在其一的「伏樞掌」、「晦魄九圜拳」套路要深諳許多。


  不過言無純自是知道「砍柴功」每一招都是衝對方要害與性命而去,在這套武功下,沒有輸贏,隻有生死,所以他雖然很幹脆的從腰間取下刀來,但心裏仍舊沒有全力以赴的打算,隻想盡可能點到為止,畢竟隻要他碰到對方就算贏:“前輩,刀碰到可算數?”


  “隻要出由你手碰到我,都算數,不過你現在隻剩四招了,注意。”


  言無純自然是記得還剩幾招可使,他單手握刀,等著雨水淋遍全身,沿著凹凸不平的刀身往下滴成了線。


  這種厲害的對手言無純不是沒有遇上過,誠如蕭婆婆和師父那般,自己完全不是對手,但他也是有其他辦法可以取勝。


  言無純沒有做任何鋪墊,直接上手攻之,刀身向前引去,遂是甩出無數水滴,其活用眼下可用之優勢,將刀藏於水滴之後。


  沐月潭甚至都沒有任何動作,那些飛來的雨滴憑空消散,不過言無純的刀已經是跟就著進來。


  不知道是因為有了兵器的緣故還是對方的原因,這次言無純沒有再感受到任何的阻力,他的刀與身體都十分自然順暢接近到沐月潭身前。


  言無純並未去深慮究竟是何原因,因隻要真正能近身,那他便可施展開。


  於是沒做任何調整與停頓,一眼抓住沐月潭的幾處破綻,便是引刀鋒而去——雖實際上並沒有鋒刃。


  連貫三招,皆是衝著沐月潭三處不同破綻與要害。


  沐月潭有出現一絲遲疑,不過極其短暫,並未影響其隨後的規避。


  他本認為自己是可以全然避過言無純的招數,然而在他勉強側身避開第二刀時,已是措手不及,不得不一轉攻勢,左手主動上前抓住刀身,右手一掌不由分說打向言無純肩膀。


  言無純收放自如,見其突然出手,便猛地收回刀刃,肩膀一沉,借其掌力向後退開。他不僅僅是退守,同時是將手中的刀扔向欲追身上前的沐月潭。


  沐月潭確也是停了下來,在雨中穩穩地抓住鏽刀:“一急就毫無章法,依你現在的能耐,完全就是白送,起來,還剩兩招。”


  “沒了,”言無純長舒一口氣,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前輩,已經結束了。”


  “自願放棄了?”


  “不是放棄,是我贏了,”言無純慢慢走向他,攤開手,“這是我的武器,它正在你手上,可以還給我了嗎?”


  沐月潭立馬明白了言無純的意思,麵露不悅,甚是不屑道:“越是弱者才越要整這些歪門邪道的法子。”


  “我怎麽做你可管不了,規矩就是規矩,前輩之前大義淩然說了那麽多話,我想不會在已然約定的事情上食言吧。”言無純聳聳肩。


  沐月潭突然是抓住言無純攤出來的手往身前一拉,另一邊拿著刀的那隻手肘已是磕到了他的臉龐。


  沒有受到任何內力的影響,實實在在隻是被打了這一肘,言無純昏昏地跌坐在地。他捂著臉,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沐月潭一躍而起,落到演武場的中央,隨即是揮動起手中的鏽刀來。


  兩人離得很遠,言無純坐在水裏,揉著臉,他確信對方已經沒有再跟自己動手的打算了,但不清楚現在他是在那兒做什麽。


  他借著些微的光亮默默地觀察著,直到發現沐月潭手中的刀起了變化,才猛地站起身來,朝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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