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哥哥，瑤姊姊是從小就在練琴嗎？”
“不是，”言無純略帶著自豪的語氣回答說，“小瑤子正兒八經學琴不足兩年，所以蕭婆婆眼光獨到，才會破格收她。”
“破格？”
“就是說按照一些陳規舊老矩，她本是不能被收做徒弟的，然而因為小瑤子天賦異稟，蕭婆婆就無視那些規矩，收她做了徒弟。”
楊燕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要是什麽時候，辛蘭姊姊也能破格把我給收為徒弟就好了。”
“你也先學武功？”
“打打殺殺的可不樂意，我想要像瑤姐姐那樣，有一門讓大家驚歎讚賞的技藝，”楊燕雖然年紀小，但說到自己所需求和想要的東西時語氣十分堅定，“這樣我就能跟姐姐闖蕩江湖，走哪都不會餓死了，如果有什麽危險，也會有那些大俠們保護我們。”
說是言無純送她去山門，實際上對方比他更熟悉路，自己純粹就僅僅是跟著，除了以防她腳滑落到山下，並且聊聊天不那麽無聊，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還未及山門，剛走到「主穀」大門，才知道這場雨比之前更大了，言無純站在裏邊，看著外麵像是瀑布一般的落雨，著實是嚇了一跳——現在就是連前方的竹林都看不見分毫。
不僅是他自己，就是連待在這中轉大堂內的「千流穀」弟子們也是一個個交頭接耳談論著。
“這種下法你有見過嗎？”言無純問向楊燕。
“沒有，”楊燕搖著頭，“不過我聽村裏老人們說，這次的勢頭恐怕要趕上百年前的那場淹了千流穀一大半的暴雨了。”
言無純對此毫不懷疑，因為就在他們周圍每一處地方幾乎都在談論這場曠世的大暴雨。
“你姐姐呢？”
“還沒來呢，” 外邊是什麽人都別想看到了，不過室內也沒見到自己的姐姐，“我再等等吧，她若來尋我，今天肯定隻有進山門過竹林來，說不定還能讓她準我在山上休息一夜，到時候緩解緩解她和辛蘭姊姊的關係。”
楊燕的確擁有與自己年紀不相符的成熟，而且就「千流穀」這裏而言，也要比言無純更加‘吃得開’。
有人朝他們走了過來，直衝著楊燕道：“這雨勢你就別下山去了，要麽等等你姐姐是否來接你，要不今天就在這兒待著，明日雨勢小些的時候我們叫人去通知你姐姐。”
“我知道，我先等一等，依姊姊的性格，再大的雨她見我半天不回去，也一定要來這裏找我的。”
“你自己知道輕重就好，”這時對方才注意到言無純，“哎，你就是他們說的曲正門主帶來的人，歐陽俞舟的徒弟是吧？”
“我不是歐陽俞舟的徒弟，”言無純簡單回答，他不知道曲正怎麽跟這些人講的，也不知道這些人知道多少，他不想說太多，便轉向楊燕，“既然這裏人都認識你，我就先走了。”
“好的，謝謝大哥哥。”
言無純點點頭，就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那人叫住他，“你們跟「弈劍山莊」一起來「千流穀」是為什麽，是不是出了什麽？”
言無純想了想，指著外邊：“我覺得你們更應該關心一下這場大雨，照這種下法必然會引發山洪，住在下遊甚至是中遊的那些百姓該怎麽辦。”
許是言無純的口氣有些大，或是堂中的人已經把關於這場雨的事聊得差不多了，好些人都注意到了他們這邊，並朝此走來。
“你！我知道你！你就是在「洪堰」搗亂，把「亂石基」給淹了的小子！”有人驚呼道。
言無純就算不認識這人，也能推測出他就是當時在「洪堰」上的「崖派」弟子之一，不過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剛跟他們的許廣主事交過手，現在信心十足。
“這本就是你們該做的，反而是我做了。”
對方倒是沒有要跟他算賬的意思，並沒有劍拔弩張，反是順著說道：“你倒確實是救了不少人，而且停了幾日後，這雨更猛了，洪堰所有閘口都已經盡數大開，但是我們許廣主事可沒那麽容易原諒你，他現在也在「主穀」，我還是奉勸你們找機會離開，至少是別跟他待著太近。”
另有不知是哪個門或者哪個支流的弟子說道：“怕什麽，小兄弟，你做了正確的事情，沒必要躲來躲去，而且有曲正門主撐腰，許廣再怎麽好臉麵也不敢做什麽。”
言無純不管對方這是警告還是忠告，更或者是在幫腔，他都覺不重要，隻是問向「崖派」的那位弟子：“你們把所有閘口打開，洪水就能被控製了嗎？”
“如果是之前那幾日的雨勢，都還能夠控製，但——”對方看向門外，搖搖頭，“隻要這場雨下一整夜不停，那麽「洪堰」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了，就得看「雲台」和「山盤」兩處堰口了。”
“這兩個地方就能控製住山洪？”
“一疏一引一分，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別打「雲台」和「山盤」堰口的注意了，穀主之前就有命令，兩處堰口已經封閉，不會再啟用，”另一人說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穀主和各門主與主事調動人員，看怎麽疏散會被山洪影響的村鎮與百姓。”
“為什麽封閉了？”
“不知道，穀主的命令，誰敢多問。”
“師兄，你們都已經在「主穀」待了那麽久，怎麽什麽都不敢問？”
他們又自己人跟自己人說了起來，言無純在旁邊聽著，說來說去，又是跟穀主掛上了勾。雖然見穀主還不知得何日，不過言無純倒是想到小瑤子要赴約的事情。
“你姊姊來了嗎？”言無純繞過那群人，問向楊燕。
後者一直在聽他們幾人談話，完全沒注意門外，這被問到，才轉眼去看，隨即搖搖頭：“還沒來吧。”
“你就聽他們的在此等著，要是今天她沒來，你也不要著急，興許是雨太大，她上不了山，等明日再從長計議，千萬別自己跑出去。”
楊燕點點頭：“大哥哥放心，我又不是傻子，肯定不會自己跑出去的。”
言無純本來還想跟剛才與自己說話的幾人道別，但他們聊得正火熱，便隻能小心翼翼地從旁邊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