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言無純還不想進去,靠在門邊,小聲嘟囔道:“駱駝,方司思是怎麽回事,剛才——”
何駱他們在外邊實際都聽到了:“司思對她娘的感情很複雜,若出關的唐箐前輩真是她娘,那就更不得了,所以還得老言你多擔待點。”
何駱完全能夠理解方司思情緒,因為他自己也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情況。
“擔待稱不上,隻是好奇,我若是忽然見著我爹娘了,肯定是高興都來不及。”
“你爹娘閉關去了?”薛齊亭並不知道言無純的身世。
言無純大方回答說:“不知道,從小就沒見過。”
“所以老言你跟司思不一樣,你想想,她是知道自己母親就在身邊,但從未露過麵,更別說關心過她,”何駱話說得小聲,是怕秋池聽見誤會,不過話中之意是在理的,“老言,你得進去了,前邊就是通往「主穀」的最後一道關卡,把司思叫出來。”
言無純發現,雖然一覺醒來,老頭子又腳底抹油‘溜’了,但這一次似乎不是不告而別。
“方姑娘,何駱說已經到了最後一道關卡——”
還不用言無純說完,方司思自己就站了起來,朝外走:“我知道了,一切都按計劃行事,你們趕快準備。”
“行。”江魚瑤點點頭,就開始轉身翻行囊。
而其他人也十分默契,方司思走出去的同時,薛齊婷便進來了。
言無純睡這一覺,就像是昏迷了好多年似的,簡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什麽計劃,你們之前已經商量好的?”言無純問向江魚瑤。
“那位老爺子跟方司思姑娘兩人出發之前有交談許久,然後隻是轉達給我們聽而已,”江魚瑤已經把段紅迤的那套衣服給拿了出來,“也沒什麽難的,就是讓我們三個穿著「主穀」的衣服在車廂裏待著。”
江魚瑤在說明的同時,秋池已經滅掉了廂轎內過半的燈火,僅餘零星光亮,唯照得出些內裏的輪廓,其它東西完全看不清。
“我該做什麽?”言無純手足無措。
“小純子你就跟著我坐在這兒,別動也別發出任何聲音。”江魚瑤把他給安排得妥妥帖帖。
馬車被叫停下來,言無純透過窗戶能看到前邊不遠燈火通亮。
他微微撩開了點簾子,前邊的一棵大柳樹下放了一排木欄,周邊站滿了人。
因為夜晚路上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招搖的馬車,言無純並不詫異他們會被攔截下來。
不過在他們之前正有輛馬車在接受盤問和檢查,「霸派」的守關人隻引著他們停到一邊,還未來理會他們。
因為此刻路上人煙稀少,要不白天安靜許多,言無純坐在床邊,隱隱能聽到前車人與「霸派」弟子的對話。
雖然聽不清說的具體是什麽,但那個聲音,言無純認識。
“駱駝,前邊車上是緣鳳嗎?”
“好像還真是,不過正被盤查著,”何駱很快就確定了言無純幸而猜測,“她並沒有發現我們。”
“不止他一人。”方司思指的是當時在酒樓跟緣鳳見麵的「主穀」弟子。
言無純也確實看到他的身影了。
他本以為眼前隻會有兩個結果,一是他倆蒙混過關,二是被發現跟「霸派」弟子大打一場。
然而結果卻出乎意料,在交談和檢查一陣後,緣鳳他們竟然既沒被放行,也沒有跟對方起什麽衝突——他們調轉了馬車往回走來——且對方竟然是恭恭敬敬送著他們離開。
言無純從窗簾縫隙間看到了愁眉不展的緣鳳,以及一臉茫然的「主穀」弟子。
兩人心不在焉,皆沒注意到正從一輛奢華的馬車邊移開。
“他們是被遣返了?”
何駱在外邊聽得自要比言無純清楚:“不是。”
“待會兒說,檢查的人朝我們來了,”方司思小提醒,“記住之前交代的,各司其職,別亂陣腳。”
“言無純,別看了,趕緊像我們這樣盤腿入定。”薛齊婷催促著他。
言無純回過頭來,才發現轎廂裏的三人,包括秋池在內都煞有介事地盤腿坐著,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都在調運內功。
隻不過他們三個穿著派服的人坐在相對亮堂些的地方,而秋池則坐在遠離門的最遠角落。
“「流光閣」的方司思,去參加今年「賞罰會」。”方司思已經在跟來人交談。
“見過方師姐,車上還有他人?”
“有,這是「弈劍山莊」的小少爺何駱,他是穀主特別邀請來的,另外車裏邊還有主穀「清水門」的幾位師兄師姐,之前到「流光閣」辦事,此番順道一路回「主穀」,這裏是文書和通關印章。”方司思十分配合。
一時外邊沒有人再講話,言無純看到門簾被撩開,有幾雙眼睛正朝裏打量。
很快門簾放下,外邊有人小聲問道:“裏邊也太暗了,是沒油燈了嗎?”
“他們的要求,因為光亮容易讓他們分心,導致走火入魔。”方司思說起謊來一點也不含糊。
因為雖沒看清廂轎內幾個人的長相,但跟先前那些人一樣,光憑著隱約可見的派服,就相信了他們的身份:“怎麽這次「流派」隻有方師姐一個人去嗎?”
“我隻是帶著他們先走一步而已,”方司思趁機反問道,“怎麽,還沒有收到我師父的文書?”
“並未收到「流派」的任何信件,倒是有「風派」的急件。”
“我知道,是西域什麽教派的事情吧?”
“對,”對方把東西交還給方司思,準備放他們過去,“師姐既然知曉,那路上還請留心,因為早些時候我們這邊也已經發現了形跡可疑之人。”
他雖沒有把話說明,但車上的人都知道他所指是下午樹林中發生的事情。
方司思沒問,隻不過也沒有立馬揚鞭駕車前進:“對了,剛才在我們前邊的也是「主穀」師兄的馬車吧,為什麽你們沒放他們過去?”
“你是說梁師兄嗎,”對方簡單回道,“他們暫時還不能過去。”
方司思又問道:“是為何?”
言無純沒有聽到對方回答,片刻後馬車便再次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