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他指尖似有似無的線,絲毫不受灌木小枝的影響。雖然言無純看不清楚另一端究竟連在什麽地方,但顯然是遠在灌木之外。
隨著時間推移,縱然場麵上他們還是占著優勢,但他已經不再先前那般小心謹慎地隱藏自己。他開始不斷地挪騰位置,幅度越來越寬。
方司思依照言無純的建議,不求打過這兩人,而是不斷在兩邊周旋、拖延。
“找一找他們身上的是否有銀針。”雖然方司思告訴了「霸派」的同門,但她依舊不知道該怎麽找,更不知曉找銀針有什麽用。
為了讓所有人都聽到,方司思這話幾乎是吼著在說,自然灌木叢中的那人也沒被落下。
他手指有那麽一瞬間忽然停住,被耳朵裏鑽進的話給驚住了。
片刻之後,他似下定了決心,雙手一甩,指尖的那些細絲陡然消失。接而是拈下灌木上的一片樹葉,略作思量後,朝外扔去。
樹葉像是刀片一般,又直又快地穿過層層枝葉飛出。
不過此人並非是將它們當作暗器扔向方司思或「霸派」弟子,而是在更遠更偏的地方。
他扔出樹葉後,轉身回來正好跟言無純麵對這麵,雖然兩人中間至少還有四米長的灌木遮擋,但言無純確信已被其看見。
“你是……”
根本不給他說完一整句話的時間,言無純已然動身朝他衝去。
枝丫劈裏啪啦被折斷,葉子漫天揚起。
那人很快從驚嚇中回過神,然言無純已經該貫穿所有植被到了他的跟前。
言無純本還提防著對方會有什麽奇招,結果自己都擒餓他的脖頸,這人除了一臉困惑和驚恐,就什麽都沒做。
“你什麽時候……”
“讓你的人停手。”既已經製服了他,言無純也就不繞彎子。
此人沒有回答,而是抓緊時間打量了一番言無純,接而竟然擠出一絲笑容。
“你笑什麽,我讓你叫他們都停手,我知道你們是什麽人,別打鬼主意。”
對方依舊沒有說話,臉上笑容漸變。此人雖身無大動作,但手指已在微動,那種細絲又露了出來。
隻不過這一次言無純既看到了從哪出來,也看到了朝哪去。
如此近距離,也讓言瞧清了那條細絲晶瑩剔透,並不是什麽線,更像是水流。
在徹底搞清楚之前,言無純不敢貿然接觸。於是隻能鬆開手,躲過從身下猛竄而上的細絲。
雖跟在「嵌尾渡」河邊遇上的那家夥功夫如出一轍,但明顯不是同一個人。
言無純所躲過的那些細絲,直破頭上樹冠,無數落葉飄下,然而對方並沒有借機追身,反是轉身而逃。
言無純撥開麵前落葉,正欲追擊,卻聽得一聲巨響。
從那家夥之前扔飛葉的方向,高個子像頭牛一般弓著身子就衝了出來,直奔那邊而去。
縱使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也全然騰不出手來,因為那人不僅速度快,更是勢大力沉,無可阻擋般橫衝直撞。
言無純看了眼逃走的男子,已經是在灌木裏竄了老遠,沒有辦法,他隻能改變目標。
之前有見過草蟲子的氣力和能耐,雖然眼前這人要比草叢自小上一大圈,但言無純也沒有一點兒懈怠,是將其當成草蟲子那般來應對。
言無純腳下使力,連撲帶跑,攔向高個子。
“沒關心,他是「主穀」的師兄,交由他處理,我們注意力集中,這兩人似乎沒先前那般難對付了,”方司思並不是在自欺欺人,那兩人的速度甚至是內力,給人感覺都漸漸不及先前,雖然依舊似傷不了,也找不到所謂銀針,“傷不了他們,就製住!”
言無純這邊勉強趕到,腳還沒站穩,就伸手去拉高個子,然果真如他所料,那力道真如一頭幾百斤的野牛——言無純跟帶著就被拉的兩腳離地,整個人都騰空而起。
他立馬調整中心,雙腳猛地同時蹬到地上,接著猛往身後使勁。
土麵被拖出了至少一尺的痕跡,言無純終於是聚起內力大喝一聲,將高個子拖倒在地。
此時此刻,這高個子已然跟先前判若兩人,跌倒之後立是爬身起來,充滿殺氣的兩顆眼珠迅速四下掃視。
言無純向後打了個滾站站起身來,正好與他四目交接。
“你——”言無純剛開口,對方沒有給他任何交流的機會,二話不說一拳轟來。
言無純抬手抵擋,雖然對方內力盡數被他卸去,但後續單純的力道依舊是將他給震得重心後搖。
高個子拳都沒收回去,就又撲了上來。
言無純還沒準備跟他動手,直往後退了幾步——高個子動作雖快、力道雖大,然而動作幅度不小——言無純輕而易舉就能躲開他的攻擊。
高個子不像草蟲子,更像以前那些「正元天教」的教徒,不知累不知痛,撲空摔倒之後第一時間就會爬起來,繼續進攻。
言無純節節後退,直至退到灌木中。
雖然這些細枝小葉擋不住高個子的粗腿,卻能將他的速度延緩,加之其動作幅度大,言無純稍用輕功,即可在他身邊行走自如。
高個子走一路,灌木就毀一路,但一直碰不到言無純,使其越發暴躁。
而言無純這邊並非隻是想把高個子給引走,脖頸後、額頭、耳後——大部分能看到的地方,言無純都看了個遍,並沒有找到任何銀針的痕跡,同樣也沒有在他的腳踝上看到刺青。
“你若是聽得見我說的話,就停下來,”言無純還有意思猶豫,想做最後的一點努力,便衝他說道,“我遇上過一個和你很像的人,是我的朋友——”
然而對方毫無反應,依舊是魔怔一般,衝著要他命而來。
他又一次躲開高個子揮來的拳頭後,右腳一點地,跟著對方收回的拳頭一並近其身。
高個子見狀立是把另一隻手掄圓了砸過來,然而言無純早是一掌拍到了其心窩。
那隻手打中了言無純,但除了手臂的重量,毫無任何力量可言,接而隨著它的主人身體,整個耷拉在言無純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