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今天的酒喝得要比昨天多，但方司思沒有醉過去，且言無純也要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清醒。
言無純望著五個空壇，不由感慨道：“這酒還真有些名堂，香醇可口，而且喝不醉。”
“畢竟是店裏最貴的酒，也是城裏最酒莊最好的酒，”方司思起了身，望眼天窗，天色未亮，雨勢已弱，“記著今天你答應我的，我之後就不再提醒，你也不要當眾問我。”
”就一句話的事，雖然由我說出來不覺有什麽用，但我還不至於記不住，”言無純把碗裏最後一滴酒倒進嘴裏，深吸了口氣，“那明天我什麽時候去拿印章？”
“隨時，隻要在我們出發之前，明天雨會停，就看何駱的狀況，”方司思腦袋一偏，“明兒我得先給何駱端碗藥。”
第二天言無純甚至比何駱醒得都要早。
他腦子清醒，身體也沒有不適的地方，且如她自己所言，第一個端著藥進來方司思，也都像昨日沒喝過酒一般。
外邊終於是聽不到雨聲了，言無純摸了摸何駱的額頭，溫度也已經恢複正常。
何駱打了個哈欠，剛接過方司思遞上來的藥，秋池卻又端著一碗藥出現在了門口。
言無純看到了何駱求助的眼神，但他真沒辦法，而且也不想待在這種氣氛裏。
他衝方司思一點頭，問道：“我現在去鐵匠鋪拿印章，應該不算早吧？”
“可以去了。”
“去拿什麽印章，什麽鐵匠鋪，我跟你去。”何駱可不想這時候房間隻有自己跟兩個女人。
“你先把藥喝了。”方司思把藥往何駱嘴邊送。
秋池緊忙走過來：“等下，我這兒是昨日大夫開的藥，你可別胡亂給他喂藥。”
‘爭鬥’一觸即發，言無純是被何駱遞了個無能為力的眼神，趕緊離開了房間。
出門正巧碰到下樓的江魚瑤。
“小純子，今天醒這麽早？”
“不早啦。”言無純也不解釋，拽著她就往大堂去。
雲雨消散，太陽初升，城中街道雖然還殘有積水，然已經恢複生機。
“這城裏原來有這麽多人。”望著和煦、久別的陽光，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旁，一時甚至忘了問言無純為何那麽急著把她帶出客棧，“就像是雨後冒尖的筍似的。”
現在街上人多了，攤販也多了，完全跟昨日空無一人的樣子不一樣。
言無純左看看右望望，尋思著該怎麽走。
江魚瑤看他沒怎麽理自己，便反應了過來，問道：“小純子，你把我帶出來早飯也不讓吃，就為站街旁看熱鬧？”
“看什麽熱鬧，是要去一趟鐵匠鋪，”言無純找到了那條小巷，牽著江魚瑤就走了過去，“順道咱們在城裏逛一逛，這還是咱們來「千流穀」落腳的第一座大城鎮，說不定有許多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
新鮮玩意兒沒見著，倒是看到了不少「流派」的弟子，然而他們並不像是來尋他們的大師姐，而更像是在為出行做準備。
好在今天兩人都沒有穿「千流穀」的派服，走在路上不至於那麽吸引他們視線。
“方司思姑娘本來就是「千流穀」的弟子，卻要我們替她給穀主帶話，而且她還是「流派」的大師姐，鐵匠鋪的人肯定認識她，”言無純已經把昨晚的事情給江魚瑤講完了，現在正自問自答著，“那她去找這些人做一個假印章，不是更讓人懷疑嗎？”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我們替她給穀主帶話，但她這人還是可信的，或許城裏人並不認識她吧，”江魚瑤被言無純帶著穿街走巷，路人們或許是因為好些天沒有出街趕集，眼下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你看這些老百姓見到「流派」的那些弟子，也都是不認識。”
雖然言無純不是在懷疑方司思，也沒有那方麵的意思，剛才的那句話不過隻是自己心裏的疑問，但令他更驚訝的是江魚瑤竟然會幫著方司思說話。
鐵匠鋪並不遠，穿過兩個街道，三條小巷就到了。
本就不寬敞的街道旁，今天是站滿了各種攤販，甚至是將門口都給堵住了。
言無純他們小心翼翼地擠進去，鋪子裏有三兩個看兵器的江湖人。
昨日那躺椅上的中年人，還是跟昨日的造型一模一樣。
他看了眼新進來的兩位顧客，將視線停留在言無純身上：“你是昨天來的那人？”
“對，我昨天來過，跟——”言無純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方司思，說真名又怕對方本不知曉她的真實身份。
“跟另外一個人來的，不是現在這位，”那人擺擺手中的蒲扇，指向昨日方司思走過的那道木門，“直接到後邊去吧，東西已經給你們做好了。”
言無純轉身對江魚瑤道：“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你們可以一起去，待會兒不從這邊離開。”那人說完就沒再管言無純他們，而是向一位江湖人介紹那人準備購入的兵器。
“昨天還說隻能一個人進去，所以我就留下了，”言無純帶著江魚瑤走向木門，小聲衝她說道，“結果一天一個規矩。”
他們躲過懸於頭頂的刀，推開木門，直接跨進了後院。
院子並不大，整整齊齊立著長杆的武器，昨日言無純瞥見坐了兩人的地方，現在隻坐著一位光膀老大爺，正拿石頭磨著一根鐵棒。
“把門關上，”老大爺中氣十足，身上的肌肉輪廓分明，“來拿什麽東西的？”
言無純看了眼周圍環境，兩邊都是圍牆，隻有身後和對麵是瓦屋，若是藏人也就隻有對麵和身後他們剛走過的鐵匠鋪：“來拿印章。”
“什麽印章？”
“就是——印章。”
老大爺停下手，將石頭和鐵棒置於桌上：“我這一日要刻百來個章。”
“哎，就是千——”
言無純阻下江魚瑤，回道：“昨天有位姑娘，她進來跟你們談的，當時院子裏還有一個人。”
“你不敢說，卻敢來拿，”老大爺突然睜大眼睛瞪著他們二人，“你們是否不太清楚私造通關印章，在「千流穀」會被怎麽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