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薛齊亭忽然精神亢奮起來：“此話何意？”


  “他跟寇中誌在「主穀」是同一個師父，”方司思的語氣很奇怪，“也許你能從他口中問到你相公的事情。”


  這句話就像是一聲響鑼，薛齊婷唰地一下站了起來，就是準備衝出去。


  “但不是這時候，現在你去找他，我保證不僅問不出任何東西來，還會浪費掉一次大好機會，”方司思叫住她，“而且，你不要誤了我的事，我得知道他們兩人究竟在搞什麽。”


  方司思說罷，起身就從薛齊亭身旁走過，先一步走出房間：“你們都不要輕舉妄動，交由我來處理。”


  薛齊亭終是壓抑住衝動，坐回到了桌邊。


  “她剛才說的江師父，是小瑤子你嗎？”言無純回過神，疑惑地問江魚瑤。


  江魚瑤聳聳肩膀：“她昨天倒是有說過，想以後隨時都能找我請教，難不成這就是認我當師父了？”


  言無純是哭笑不得：“小瑤子你還收徒弟了？”


  “我隻認識你們，她看麵子，也隻能是看你們的，所以說的就是江姑娘你吧，”薛齊亭望著門外，若有所思，“她完全可以不告訴我此事，但終歸是說了，證明是正兒八經想要在你這兒學東西。”


  秋池在方司思離開後，也終於能自在說話了：“魚瑤，你還是要對她多留心一些，而且眼下的事不能隻讓她一個人聽去了消息，雖然不說是提放她，但我們至少也要掌握一些信息，以免一直處於被動。”


  “這是自然，畢竟方司思不知道乾坤寨的事情，”言無純夾了筷子菜，往嘴裏一塞，支支吾吾道，“我也跟著去看看，緣鳳那人並不是壞，也許可以聊一聊。”


  樓裏是有上下的木梯，言無純從閣間出來後，正巧看到方司思從下到大堂中。


  言無純趕緊追下去，方司思沒有靠近那間所謂的二號閣間，而是來到了店門口的櫃台前。


  掌櫃的老頭衝著她耳語了一陣，兩人說完，言無純剛好過來。


  方司思讓掌櫃先去忙，轉而衝言無純說道：“他們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言無純望眼外邊，“這麽大的雨，他們怎麽離開的？”


  “王文穀有馬車，半盞茶之前，他們一塊兒離開的，應該是會出城，我已經讓人跟著了，”方司思伸了個懶腰，然後揉著兩邊太陽穴，感慨道，“何駱病的不是時候，你狀況如何，酒醒了嗎，還是說已經記不得昨天的事了？”


  “那點酒還不至於，我頭甚至都沒痛，你那些酒香是香但勁兒還是比較柔的，”言無純沒去管她不悅的表情，而是徑直走到大門外，在屋簷下臨著街左右打望，“緣鳳沒有脅迫那位王文穀吧？”


  方司思靠在櫃台邊：“脅迫？敢在千流穀脅迫「千流穀」的弟子，我看那女子除非是腦子不好使，我雖然不知道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知道我們這邊能進「主穀」的也不會是什麽省油的燈。”


  “這個王文穀，為人如何？”


  “我怎麽會知道，又不是我們「流派」出去的人。”


  “但你卻知道他和薛齊婷的相公——”


  方司思打斷他，看了眼大堂，爾後也跟著跨出大門來到屋簷邊緣：“那是因為發生過一件事，讓我記住了這個家夥，剛才你問我什麽來著，他為人如何，如果非要我臆測一番的話，我覺得不怎麽樣。”


  “臆測是什麽意思？”言無純聽不懂。


  “我並不能保證自己說的正確，是「主穀」的事情，即使是我，也沒法去了解到全部，這件事我可以告訴你，但至於你要不要在搞清楚之前告訴那個女子，就得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了。”


  “好。”


  言無純認為方司思現在之所以願意跟自己說這麽多，大部分歸功於昨晚與她喝的那場酒。


  “去年寇中誌被關進靜思穀，就是因為王文穀的告發，理由是他練功入了魔，”方司思說道，“「主穀」中練功走火入魔雖不是什麽新鮮事，然而以寇中誌的天賦，就很奇怪了。”


  “他不是因為和薛姑娘的事而被責罰的？”


  “他們兩之間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至於會讓寇中誌進靜思穀，無非就是男歡女愛、暗授武功罷了，”方司思著實像是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完全說中，“靜思穀是有進無出，唯有萬不可轉圜之事、之人，才會被送進去。”


  “就如「風派」將那些人流放出去一樣？”


  “完全兩回事，「風派」流放之人，大可自己遊河離開，出了「千流穀」外邊還有更大的地界，但靜思穀不一樣，進去的人永遠走不掉，”方司思語速平緩，甚比雨聲還要綿長，“你屬外來人，並不了解，但每一個生活在「千流穀」的人，多少都會知道靜思穀的性質，所以在我有確鑿證據之前，沒辦法告訴她寇中誌的情況。”


  言無純覺著這事兒自己也不可能去說：“那——那寇中誌有多大可能是真被關進那什麽穀了？”


  “多大可能我不清楚，但這件事的是真的，雖然大門規是要求同門彼此間互相監督，但這種近似背叛的行為還是鮮有人為之、難有一例，尤其像寇中誌這種奇才竟走火入魔，更是大事，所以當時「主穀」召集了各流派的主事者商討，我就是從爹那裏聽到的，”方司思伸手接了捧雨水，“不過怎麽當時還沒有確定寇中誌的情況，所以之後究竟有沒有關進靜思穀，就不得而知了，我也懶得去問，看樣子今天這雨還停不了。”


  言無純明白方司思剛才給他說的這些話，自己是必然不能轉達的，他估摸著方司思實也料定了。


  另一方麵，言無純自己還得在腦子裏縷縷事情的順序：“你說的這件事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就這一兩年，不記得是去年還是前年了，反正是在寇中誌失蹤又突然出現後，接著沒多久就出了這事，都說他命運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