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也許現在「千流穀」的人並不知道此事，”言無純反駁她道：，“而且誰能肯定那本破書上寫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我可不單指這一件事，”唐箐從兩人中間走過，未作停留，繼續往前引路，“你們兩不也是這樣？”
言無純再讓江魚瑤上背，立馬趕了上去。
江魚瑤附在言無純耳邊道：“我覺得她是在說自己。”
唐箐沒有再繼續話題，言無純他們兩人也同樣不再說話，而是專注地看著路，時刻提防唐箐帶偏了路。
值得慶幸，唐箐沒有再做什麽盤算，往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是在原路返回。
在經過壁畫的那段路時，唐箐加快了腳步，言無純近乎是快要跑起來方才勉強跟上。
“小純子，大部分隧道幾乎一模一樣，我們怎麽知道她是不是在把我們往外麵帶？”
“沒辦法知道，隻能跟著她，但我覺得她沒什麽理由把我們困在這裏邊。”
很長時間沒說話的唐箐忽然又開了口：“不，小東西，你說錯了，我有兩個理由把你們留在這裏——其一，你們跟歐陽俞舟有關係，即使你們遮遮掩掩不說實話；其二，你武功高於我，在現在的江湖上應也屬上流，我們應該成不了朋友，那把你們留在這兒，我就會少一個敵人，歐陽俞舟就也會少一個幫手——但我不會把你們留在這兒，我要你們帶我去見歐陽俞舟。”
江魚瑤問道：“你跟歐陽盟主到底是敵是友啊？”
“這個問題得問他，”唐箐忽放慢了腳步，側過頭來問道，“方敬究竟知不知道你們根本不是歐陽俞舟的徒弟？”
江魚瑤看向言無純，而後者也不敢貿然回應。
言無純開口道：“壁畫上的男子是歐陽俞舟盟主和你，還是方敬和你？”
他想著以這個剛才對方沒有回答的問題來堵住對方的嘴，然而唐箐並沒有避而不談：“對你來說，這有什麽區別？”
江魚瑤接道：“區別可大了，若那男子是歐陽俞舟盟主，你現在一定是極恨他，你倆就是敵人。”
一陣安靜，就在他們皆以為唐箐又會沉默以待時，她竟竟說話了：“那男子的確是歐陽俞舟，而女子就是我，壁畫上的確是我們的故事，他從小就心心念念著闖蕩江湖，我陪著他從西域來到中原，陪著他遊遍中原山山水水，陪著他拜入這萬方敬仰的「千流穀」，但他卻跟著一個——這已經是你們想知道的，夠了。”
雖然早就斷定壁畫跟她有關，但從她嘴裏親口說出，言無純和江魚瑤還是不免有些驚訝。
“這麽說——另一個後來出現的女子就是段紅迤前輩了——”言無純小心翼翼地問道。
“否則還能有誰？”
“唐箐前輩，”江魚瑤爭著問道，“那你肚子裏的孩子呢，他也跟著你躲在這裏嗎？”
“是叫方司思嗎？”言無純毫無征兆地冒出這六個字的疑問，讓江魚瑤和唐箐同時看向他。
江魚瑤剛想說話，唐箐卻是帶著慍怒警告道：“與我過往相關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不要再胡亂猜測，即便是一個字，我也會立馬讓你們這輩子都待在隧道裏——最後回答你們先前那個問題，我並沒把他當作是敵人，如果你們怕我是要出去找他尋仇，那就多慮了——現在回答我，方敬是否知曉你們並非歐陽俞舟的徒弟？”
“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否知曉，反正早些時候他跟我切磋了一番，事後也沒說什麽，”言無純禮尚往來地答道，“我們雖然不是歐陽俞舟盟主的徒弟，但也是歸盟主管，所以嚴格說來，是不是他徒弟，都不重要。”
“重不重要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方敬認為你們與歐陽俞舟之間的關係，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就讓你們來了，”唐箐又加快了腳步，“而實際上，那封信也好，你們也罷，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之所以出來，隻是要你們帶我去見歐陽俞舟。”
即使言無純他願意帶這她，也找不到歐陽盟主在哪，更何況，他根本不願。
不過用不著他苦想如何敷衍，因為他們已經到了出口——即使他分辨不出裏邊交錯相連的每一條隧道，但這道與眾不同、連接內外的通路卻記得異常清楚。
外邊依舊雨聲簌簌，洞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了不少迎接他們的人。
唐箐認出了站在洞外的其中一人：“他還真是自信，認為我會出來，你倆不用去見蒼日翎，歐陽俞舟有什麽話，叫方敬幫你們帶，你倆出去後就帶我去見他。”
外邊的那人跟她一樣是個急性子，已徑直走了進來——正是方敬。
他臉上洋溢著喜悅，視線直勾勾地注視著唐箐：“箐兒！”
“方敬，你為了讓我出來，可算是煞費苦心了，”唐箐抬起一隻手，讓對方跟自己保持距離，別再靠近，“不僅是將他的徒弟找來了，還帶來那封信——你真當我會相信？”
“他倆的確是歐陽俞舟——”
唐箐毫不客氣地打斷他：“我說的不是他們，而是信。”
“信也是真的，是他去年——”
“你到底讓不讓我出去？”唐箐是完完全全不給方敬任何麵子，沒有一句話是耐心聽完。
而方敬這時候也確是對她言聽計從，立馬是側身讓到一旁。
“你先走，我跟著你。”
方敬笑著點點頭，原路退出到洞外。
外邊幾乎站滿了人，打著傘，舉著火把，不誇張地說可能「流派」上下都來了。
唐箐剛一踏出去，他們便整齊劃一、不約而同地齊聲道：“恭迎唐箐師叔出關！”
聲音響徹山穀。
江魚瑤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他們用得著這麽興師動眾？”
莫說他倆，就是唐箐自己也沒料到會是這麽大的場麵，一根根延續四方的火把，幾乎把環形山內照得跟白天一般。
她跟著方敬走進人群開出的道上，後麵的人一擁就把路給堵上了，正好將言無純兩人給攔在後邊。
他把江魚瑤放下，兩人楞楞地站在原地，互相看了眼：“小純子，他們對我們直接不聞不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