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江魚瑤腦子一片空白，言無純則陷入了沉默。
“權衡自身利弊極不易，”老頭似知道言無純在想什麽，或者更確切說，他知道他正讓言無純在想什麽，“但時間緊迫，小子——”
言無純根本就沒聽他說話，直接開口道：“你們先回去讓薛齊亭姑娘做好準備，我再去與他們周旋一下，看能否有轉機。”
“我們不去「風派」嗎？”江魚瑤有些心慌。
言無純搖搖頭：“如薛姑娘所說，這兩邊一定都互相推諉，不會去管「尋陽村」。”
“小子，挺透徹的，”老頭拍拍江魚瑤的肩膀，“上來吧，我們抓緊時間回去讓「尋陽村」預加防備。”
“要再周旋的話，也是我們倆一並回去啊，你一個人上去別人肯定會懷疑的。”
言無純衝江魚瑤點點頭：“小瑤子，你得回去轉述「洪堰」上的那個男子究竟說了什麽，好讓薛姑娘正確判斷接下來該怎麽做。”
江魚瑤想了想，勉強應道：“好吧，那你可別硬來，小純子你武功好，但架不住他們人多地熟……”
“知道了。”
言無純守著他們的馬車離開，才轉回山上。
孤身一人，他的腳步要輕快許多。
再次來到那座巨大的水上建築物，言無純稍稍拉下鬥笠，埋著頭快步從來往人群間穿梭而過。
“師兄怎麽又回來了，”還是那個攔在平台外的弟子，“隻一個人，是落了什麽東西？”
“還請再帶我去見那位——那位——”言無純忽是忘了那人的名字。
“是元師兄，”對方幫他說道，“他應該還在觀浪台上。”
仍舊是他領著言無純走到之前欄杆前，隻不過此時這裏站著的並不止那名元師兄，還多了一位體型跟草蟲子比肩、年齡跟老頭相仿的男人。
兩人麵朝河水交談著，並沒有因言無純他們的靠近而轉回身來。
言無純看了眼領他過來的人，後者小聲道：“師兄稍安勿躁，得等等。”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們還在交談，就跟麵前河水一般滔滔不絕，看不到個結束。
“我是有急事。”言無純催促那人。
對方跟剛才一樣，隻是讓他稍安勿躁，再等等。
言無純可不想把時間白白廢到這種事上，不顧阻攔朗聲對姓元的那人喊道：“元師弟，之前有事沒說清楚，很著急，需要你再解答。”
這話像是一聲悶雷，瞬間讓周圍的人——甚至是平台上其它忙碌的人——都停了下來，看向他這邊。
那兩人自然也停下交談，轉過身來。
大塊頭老者在看了眼言無純後，便衝周圍的人說道：“繼續做自己的事。”
在言無純看來他隻是輕言輕語，甚至都沒浪聲大，但聽來卻是每個字都如在耳畔一般清晰。
所有人又繼續忙碌起來，領言無純來的那位弟子，在抱拳拜過老頭後亦退了出去。
這老頭必然來路不低，但言無純現在並不關心，他要找的是另一個人。
“師兄，你怎回來了？”那人向前一步，看了看言無純身後，“隻你一人，是落什麽話忘問了？”
“我不多廢話，那個‘天’字閘口後麵的河流，是否隻會影響到「亂石基」，就是你們平日練功的地方？”
男子先看向老頭——後者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言無純——爾後才回眼開口答道：“師兄特地再回來就是想問這個問題？”
“是，我想知道如果打開‘天’口，是否隻會影響到你們練功的地方。”言無純能感覺到老頭的目光，然他沒去理會。
“還不夠嗎，”男子鎖緊眉頭，“我明白了，師兄這意思是想讓我們開‘天’閘口淹「亂石基」，但我「崖派」上下一百三十七人，「尋陽村」不過百口人，且現在又不是選擇要淹死他們，而是讓「風派」的人去將人疏散安頓——”
言無純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直言道：“你們兩方皆不會管「尋陽村」，就算我現在去「風派」，那邊也定會推諉，由你們兩邊來回幾次，早就晚了，而且你剛才所說也全然不對，你們人再多，那地方也隻是用來練功罷了，「尋陽村」的人可是要在那裏生活，他們所有的家當都在那裏，若是家被衝走了，往後你們會管他們嗎，「風派」又會管他們嗎？”
“師兄此言——”
男子正欲回話，見老頭子抬起手，便點了點頭退到了一邊。
老頭表情嚴峻：“你是什麽人？”
“師父，他便是我剛才給您說的那位來自「主穀」的師兄，”男子替他說道，“還有位師姐，現不知去了哪裏。”
“你是嗎？”老頭繼續問向言無純。
言無純現在心裏著急，尤其是站在這浪濤之上，光聽聲音就能想象談話間又有多少的河水湧進了那兩道閘口：“對，我是，現在我們——”
“現在我們先來搞清楚一件事，”老頭搶話道，“「主穀」三師一尊，你跟師哪一位？”
言無純哪聽過什麽師什麽尊，「千流穀」他唯一知道的一個名字就是：“蒼日翎。”
他脫口而出的這三個字，讓麵前兩人的臉上出現了長短不一的驚異。
“你跟師蒼日翎？”老頭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的表情，他眯著眼，似乎從眼縫中能更加透徹麵前這人。
話已經說出口，縱然言無純後悔也來不及了：“是。”
“你知道我是誰嗎？”
言無純心裏咯噔一下，想著自己不會這麽倒黴吧，在這裏遇見蒼日翎，尤其是在自己扯了這麽大個謊後。
“你並不是我「千流穀」的弟子，為何要冒充，哪裏來的衣服？”老頭的語氣依舊平靜，隻不過周圍已經有人在向言無純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