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已經好久沒被江魚瑤叫醒過了，當早上睜眼看到小瑤子蹲在身邊，言無純有一種感覺——所有事開始趨於正常了。
老頭和女子正站在屋簷下，專注地望著就沒停過的雨。
江魚瑤笑嘻嘻地坐在地鋪旁邊：“小純子，老伯說的真不錯，你確實累得夠嗆，早上那麽吵都能一直打呼。”
“早上？現在什麽時候了？”
“馬上就要午時，不過雨勢太大，沒太陽，據說村外最近的河水也已經漫上來把路給淹了，”江魚瑤看向門外，“薛姐姐才去看了，回來就一言不發，看樣子是真的，村裏的人都在忙著防洪呢。”
言無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昨晚睡得極其舒服，現在整個人都是精神百倍。
“小子，醒了就出來，咱們有事得商量商量了。”
聽老頭的語氣要不同於往常，言無純為確保萬無一失，便先向江魚瑤找答案。
“漲水的事。”江魚瑤拉起言無純，故意把臉湊到他麵前，目不轉睛地盯有一會兒，笑道，“果然正常了，昨天你看著我眼神都躲躲閃閃的，我還以為小純子你做了什麽壞事呢。”
言無純隻是剛起床還沒反應過來罷了：“哪有的事，先出去聽他們跟我說什麽。”
他倆剛一出來，女子就開了口“都知道了嗎？”
“小瑤子說是漲水。”
言無純本以為小瑤子沒抓住重點，結果還真就隻是漲水的事情。
“其它地方我不知道，但早些時候我跟徐子洲出去看了看，村旁的兩條河水暴漲，幾乎已經阻斷了東、西進出村的道路，然這還是最好的結果，如果雨勢持續，那麽遲早會將這座村子給衝走。”
“那就讓這些村民趕緊離開呀。”言無純知道她關心的是這個。
“沒那麽容易，小子，”老頭聳聳肩，語氣中有一絲無奈，“他們寧可冒著大雨去做堵水這種無用功，也不願離開自己家。”
“他們離開此處後無地可去，”薛齊亭說道，“你看這雨下了已有兩日多，不管是「風派」還是「崖派」都沒一個人來此疏散或幫忙，此處仍屬兩不管之地，隻能靠我們了。”
言無純看到院內已經積了好幾灘水，外麵更是可想而知。
“我們又能做什麽呢？”江魚瑤問道。
“你倆穿上「主穀」的衣服，去兩河上遊交匯處，”老頭早是跟女子商量好了，現直接就將商議的結果告訴言無純與江魚瑤，“那裏有座水利工程，控製著總共七條河流的流量，不過是有「崖派」管製，你們兩人試著以「主穀」師兄、師姐的身份，讓他們將這兩條河水引流至其它地方去。”
“你確定可以這樣？”
“當然，那裏也是我設計的。”
言無純疑惑道：“既然有這麽個設施，為什麽還要我們裝作「主穀」的人，直接去告訴「崖派」的那些弟這裏的情況不就好了？”
“要有這麽簡單，我早就去了，”薛齊亭回過身來，看著言無純，“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你們三人去，我留在村裏，如果你們沒能成功，我能救幾人出去便救幾個。”
這時院門外響起了動靜，外麵人穿著一身蓑衣，推開半掩的門，從鬥笠下露出濕漉漉的嘴巴：“馬車已經牽過來了，但車軲轆有些損壞了，路上可能不會太穩。”
此人縱然是穿著蓑衣，在這大雨中也甚是狼狽。
不過他沒有要進來避一避或休息的意思：“我現在去幫他們搬砂石。”
他說完後，衝著屋簷下的幾人躬身一拜，轉而跑走了。
“這輛馬車應該能擠下你們三個人，衣服已經幹勁了，”女子已經在催促他們出發，“我在這裏等著你們。”
言無純還對溫暖幹燥的鋪蓋戀戀不舍，但不得不鑽進馬車裏。
因為就隻有老頭認得路，言無純和江魚瑤就隻用待在馬車的轎廂內，雖然裏麵有一股潮濕發黴的氣味，但遠要比坐在外麵冒雨駕車的老頭子好得多。
“到時候我就不進去，在馬車裏等著你們，要是你們沒能辦成，也不要跟他們起衝突，直接出來，咱們再另尋它法。”老頭說道。
“老伯，怎麽感覺你很不看好我們這一趟似的，”有些零星的小雨從小窗外飄了進來，江魚瑤鑽到了言無純的身後躲著，“即使那地方不歸他們管，但知道還有那麽多人的性命受到威脅，也肯定會出手相救，而且你不說可以引流到其它地方去嗎，僅舉手之勞嘛。”
兩人皆沒聽到老頭子回話，以為是外麵雨聲太大蓋過了去，結果是好一會兒後，老頭才開口：“如此就最好。”
老頭把馬車駕得很穩，雖然並不快，但在這種時候，這種天氣，已經算是極限。
“自打來這邊開始，成天就跟泡在水裏一般，”言無純已經不像昨天那般‘沉浸’在那些畫麵裏無法自拔，現在他稍微能控製住心緒想些有用的，“我懷疑就是我當時吸了那些白霧，然後老天爺就追著我下雨。”
江魚瑤知道他在打趣，但她一回憶起近幾日的事，就高興不起來：“拋開信不說，何駱跟池兒生死未卜，還有我師父給我的琴丟了，你師父給你的刀也丟了。”
“駱駝肯定不會有事，我們都能被衝上岸，更別說他們江湖閱曆比我們不知高多少、經驗豐富不知多少，”雖然前後並沒什麽關係，但對言無純來說這也算是比較有效地自我安慰了，“至於琴，丟了就丟了，蕭婆婆教你的是琴技，別去想那麽多。”
老頭在外麵敲了敲轎廂外側：“打擾你們一下，廂轎內有兩件蓑衣，你們穿上，馬上就到，記住了，能騙就騙，騙不到就趕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