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段紅迤打開了一側的窗戶，讓屋裏透進陽光。
“這裏離翠屏山也不遠，你們不要離開村子，此番狀況很不正常，我在洞裏待了數十年，江湖變化萬千，很多人已不知是敵是友，我這兩天會去搞清楚。”
現在的境況兩人都不陌生，隻不過是把地點從「自在觀」，搬到了村落裏。
“待在這裏時，要聽大高個的安排，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周圍的環境。”
“那我們需要藏多久？”言無純問說。
趙苒霞打算隻聽不言，保持沉默。
“僅需兩天，”然而段紅迤卻是衝著她在說話，“屆時紫玄宗的小姑娘，你得跟著我一起上翠屏山去。”
對方指名點姓，趙苒霞也不能再裝聾作啞了。
“如果大會成功召開，那些人自然也就不敢再造次，我便可回到師父身邊，”趙苒霞斬釘截鐵地拒絕道，“無需跟著你。”
即使她剛才說得再如何肯定，段紅迤也都沒有一丁點讓步。
“我相信你家掌門有跟你說清楚，到此地之後一切要聽從安排，不是讓你自己安排……”
言無純連忙插嘴問道：“我也要跟著一並嗎？”
段紅迤頓了會兒，分別對二人說：“你別急著再反駁，你也別忙著問，先聽我把現在知道的情勢給你們講清楚。”
段紅迤示意二人坐下。
言無純是立即找了根凳子，不過趙苒霞卻仍舊是靠在門邊。
段紅迤沒有強迫她，等言無純坐定後，就開始說起。
“目前在翠屏山周遭，不僅僅暗藏著「天合台」之人，還有西域的「正元天教」的教徒，暫時沒有證據表明兩者的關係……”
“「正元天教」是幹什麽的？”靠在門旁的趙苒霞突然是主動開口問說。
別看她仍舊像隨時準備逃出去一般，但心裏麵已暫沒了這種想法。
“＇從善而光明，為惡而黑暗；世末混沌，善惡混淆，正元天光，使善伐惡，使明滅暗。＇”段紅迤兀自念了這麽一段，“這便是「正元天教」教義中的一段。”
趙苒霞表示沒有聽過，望向言無純，言無純更不知道。
“這麽聽上去，好像他們不壞啊。”言無純說道。
“親眼所見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況是聽上去，”段紅迤衝言無純揚了揚下巴，“那日在林中引出又被搶走的「九難官」，是「穿影派」的林瑞……”
趙苒霞尖聲說道：“不可能，林瑞前輩早是戰死在了福山。”
“你親眼看到的？”
“我沒親眼看到，但這是師父說的，且江湖上的人也盡數是這麽說的。”至少趙苒霞對此是深信不疑。
“這二十年來江湖又是怎麽傳我的？”
段紅迤問出這話時，趙苒霞與言無純都互望了一眼。
前者是想詢到底怎麽回事，自己該不該回答；後者則是純粹好奇，等著她說話。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暗示，趙苒霞隻能如實回答說：“如果你真的是段紅迤前輩的話，那應該在二十年前便病故了……”
段紅迤攤開手聳了聳肩，趙苒霞便不再往下說。
“就算林瑞前輩沒死，那也不可能去幫「天合台」。”
“不是「天合台」，而是「正元天教」，後者二十年前就活躍於西域一帶，四處分發教義，吸納教眾，以刺青區分地位，雖然有涉足中原，然而卻沒有染指武林之事，我不知道這二十多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可以確定一點，這個「正元天教」並不比「天合台」的威脅小。”
趙苒霞從沒聽過這什麽教，她這幾日所遇之事幾乎一個個都怪誕得很。
遇上了一個毛頭小子，跟著蕭碧辰，卻又是沐陽汐的徒弟；然後是自稱段紅迤的人，但樣貌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這兩件事也就罷了，在天坑中那般劍拔弩張，現在兩人卻又是如此相安無事。
“不清楚「天合台」是不是真跟「正元天教」聯手，這還有待調查，但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一個＇死了＇那麽多年的人當了「九難官」——翠屏山周遭，什麽人都有可能是「正元天教」的教徒，於我來講，可信任之人不多，”段紅迤話鋒一轉，說，“之前在林中引他們出現，不管有沒有活口回去通風報信，必然有人知道行蹤發現，之後也定會極力隱藏自己的身份，所以你們才更是要小心謹慎。”
言無純有話想說，但覺得這個時候還是先等已經打開話匣子的趙苒霞問。
趙苒霞隻一思量，是茅塞頓開。
“你們是懷疑中原個各派中都有可能混進了那什麽教的人，”趙苒霞說道，“所以才讓我們一直躲著，而他們暗殺我一定有目的，等到聚盟大會上，誰有利用這個，誰就是那個教的人，是不是這樣？”
“差不多是這樣的，”事到如今段紅迤就是要讓他倆徹底明白，所以並無遮掩，“至今為止，隻有幾人知道你還沒有死的消息，他們不會說出去，是釣出條大魚，還是功虧一簣，全在於你們兩人聽不聽安排。”
話說到此，兩人都明白了。
“段前輩，你準備去找我師父的話，”終於輪到言無純說話了，“我也想跟著一起，我有很多事情想要親自問他。”
“沐陽汐嗎，我確實想見他，但恐怕隻有他想見我的時候，我才能見到他，既然說到此，我希望你能應我件事，如果你見到他，問清楚此番「天合台」來翠屏山究竟要做什麽。”
段紅迤已經是接受了言無純的身份，隻是趙苒霞還有些別扭，尤其看到身位前輩的段紅迤對他竟帶著尊重。
大致的境況段紅迤已經向二人說明，她看了眼窗外，一算時辰差不多了：“大高個會給你安排好房間，紫玄宗的弟子，安分地等我回來帶你上山。”
段紅迤話一說完，一個轉身，便消失在了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