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雖然他背對著自己,但言無純不會認錯師父的身型。
“沐陽汐……”段紅迤聲音有些飄忽,言無純感覺她像是在害怕。
“這麽多年了,你變化還真是大,竟然以他人之命來成自己之事,”那是言無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你不動他都還好,但既然動了手,那我肯定也就不留你性命了。”
“你口氣還是這麽狂妄——”
“我不狂妄,”就在沐陽汐說話間,那些本已散落一地的花葉再次騰轉起來,然而它們這次盡數飛向段紅迤,“從來隻是就事論事。”
這一眨眼的功夫,情景重演,隻不過言無純換成了段紅迤。
她想要靠近沐陽汐的意圖十分的明顯,但就是沒有這個機會,一直都在嚐試擺脫花葉的糾纏。
沐陽汐稍稍側了些頭,對言無純說道:“小子,我叫你回南隅去,你卻是不聽,過段時間我再跟你算這賬。”
言無純依舊是還來不及吐出哪怕一個字,後者就已經行動了起來。
沐陽汐像是一陣風,衝向段紅迤。
對方也注意到了,立馬是定身凝神,大喝一聲,一念震散飛來的花葉,然卻沒能動搖沐陽汐。
沐陽汐穿過漫天的花幕,毫不吃力地就擒住她的脖子。
“你仍舊是不夠強大,”沐陽汐任由她掙紮,並未加力,“這麽多年,我的一點真氣在你體內反是越發占據了上風。”
段紅迤此刻就像是一隻被獵人抓住耳朵的兔子,任其如何蹬腿,都無濟於事。
眼前的畫麵讓言無純是既震驚又害怕,段紅迤的武功言無純切實領教過,卻不想師父能這麽輕巧就抓住她。有那麽一瞬間,言無純甚至覺得他跟在南隅時判若兩人。
“師父,快鬆手,她並不是真要殺我!”
看著段紅迤動作的幅度變小,言無純欲抬高聲調,卻發現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也就此時,沐陽汐另一隻手稍稍揚起,那林間樹木盡是朝他圍了過來。
它們密不透風地將言無純圍困在內,四麵八方越湊越緊、越來越近,將言無純擠得不能動彈,都還是沒有停下的跡象。
就在言無純以為自己會跟這些樹長到一起時,他突眼前突然一暗,是回到了客棧房間。
稍微緩了會兒後,言無純立即看向床上的段紅迤。對方仍舊盤腿閉著眼,眉頭緊蹙,額頭上全是汗珠。
言無純沒有多想,起身便是邊喊邊跑過去。
這次他倒是有聲音了,不過卻叫不醒段紅迤。他試著想搖醒她,但對方正在運功,有內功護體,言無純是動她不得。
段紅迤額頭的汗變多了,言無純就是不碰觸她,也能感覺到一股溫熱由她身上散發出來。
她的呼吸開始變得微弱與不調,言無純雖不懂醫,卻清楚她這不是好征兆。
他沒有想到任何別的辦法,隻能是心一橫站到段紅迤的正前方。
“段前輩,沒別的辦法,隻能這麽才能救你了。”
言無純說完,將內力聚於雙手,爾後深吸一口氣,將段紅迤合在一起的手硬生生給掰開。
一刹,段紅迤猛地睜開眼,深吸了一大口氣,爾後一大股鮮血由其嘴和鼻子中噴出。
言無純早躲去了一邊,並沒被血給濺到。他隻知這麽做會讓運功之人受傷,卻不想會是這麽嚴重。
段紅迤微微睜眼與他對視片刻後,便向後倒在了床上。
言無純一時是手足無措,好在段紅迤還有心跳,而且呼吸和體溫要比剛才運功時正常許多。
就在他認為該去叫蕭婆婆過來時,段紅迤終於是動了。
她睜開眼,緩緩撐起上半身。
言無純咽了口唾沫,與她兩眼對望著。
“你……強行讓我散功的?”
“啊,因我以為師父要殺你。”
“沐陽汐確實要殺我,但你為何要這麽做?”
言無純很自然的回道:“你也不是真要殺我,師父看著多半是誤會了。”
“他要是不出現,你是真會死,”段紅迤冰冷的說完這句後,竟然笑了起來,“我確實變得不折手斷了,但縱如此也不是他的對手,罷了,你雖把我從沐陽汐手裏救了回來,但我也因此受了嚴重內傷,必得調息運功療傷,沐陽汐的真氣在我體內,他仍舊隨時可以等我運功或到我麵前來殺了我——若非掛著俞舟安危,我此刻便自行了斷了。”
“那個,我有件事想說,”言無純也不詢問該不該問,就直說道,“我覺得我好像能消去前輩體內師父的真氣。”
“你覺得?”
言無純點點頭:“師父也是明事理之人,我跟他說清楚,消去了誤會,他也就不會殺你。”
“他殺我,必然不隻是為了你……”段紅迤擦掉嘴角的血,輕笑說,“他現在肯定已經是在過來的路上,很快你就可以知道,他究竟會不會聽你的了,你究竟是不是他的一條狗。”
言無純心裏自然一些不悅,好說歹說也是他把段紅迤給救了回來,現在她卻是帶著譏諷地語氣在說他跟師父的壞話。
“既然前輩你這麽說,那咱們就試試,”說著言無純是跨上床去,不理段紅迤在說什麽,是把她翻轉背向自己,盤腿坐下,雙掌拍在她的背後,“再有得罪了。”
一瞬間,言無純到了一處臨淵的斷崖,段紅迤就坐在斷崖邊。
言無純目的明確,二話不說跑了上去。
“來,段前輩,快讓那些葉子和花瓣攻擊我,快。”
段紅迤顯然被他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她就記起了緣由。
“你將我帶進來是……”
“別說其它的了,趕快跟之前一樣,讓那些落葉和花瓣衝我來,”言無純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後是往後退了六步,“前輩,你得快點,早些化去師父的真氣,你就能早些運功療傷。”
段紅迤雖然並不全然信任言無純,但還是猶猶豫豫將地上的落葉與花瓣聚合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計劃什麽,但我希望你自己知道。”
“我當然知道,得快點,不然師父待會兒又來,又讓我說不了話,就功虧一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