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這村子裏也就那麽多人,但光站這兒也難說什麽時候才能等到要等的人。
“要找人進去邊問邊找才是對的,”言無純在旁說道,“前輩你經常待在天坑裏——”
“不是經常,是足有二十年了,福山之後沒多久,我就把自己關了進去,”段紅迤漫不經心地說,“俞舟以為我死了,隻有老金知道我還活著,但三十六道天坑,每一個裏就有七十二條隧道,他找不到我,也應我不告訴俞舟,本是為了靜靜琢磨出壓製沐陽汐這道真氣的辦法,結果是二十多年過去了,毫無建樹。”
段紅迤已經不是在講給言無純聽,更像是自己在感慨。
就在她喋喋不休自言自語的時候,言無純的視線被吸引到了一個牛高馬大婉如巨人一般的男子那兒。
對方向著他們走過來,從眼神上看——就是衝他們而來。
他的胡須和眉毛遠比其頭發茂密,雖不是禿頭,但那零零細細的幾根毛實在難說成是頭發。
這人至少要比言無純高上半個身子,身長足有八尺多,站在他們麵前就像是麵對一座小山。
“姥爺,要降你蒙。”
他的聲音像是在他那巨大的軀體裏悶響了好幾個來回才從嘴裏溜出來似的,既低沉又模糊。
段紅迤就是在等他,言無純聽不明白這人說什麽,但段紅迤卻清楚:“帶路。”
大高個轉過身,朝村莊內走,大腳踩得地上的石子是哢哢作響,言無純甚至都懷疑這些全是他平常時給踩碎的。
“段前輩,這要去的見的人,是對我或師父有敵意的,還是好意的?”
“跟你和沐陽汐都無關。”
大高個雖然看上去很笨拙緩慢,但每一步都走得既穩又重。
段紅迤沒有介紹兩人認識,甚至在跟著大高個後麵走路時,都沒去問對方任何問題。
“你們認識嗎?”在村裏半天不沒走到目的地,言無純又冒出了問題,“二十年前他就這麽高嗎?”
自然又是言無純在自說自話。
大高個把他們帶到了村落最北麵,臨近一條河水處,這裏離村口已經有一段距離了,言無純在想他是不是就站在這兒都能看到村口的情景。
他們最終在一間部分石頭部分木頭部分雜草,混合堆砌而成的屋前停了下來。
屋子外麵的木頭架子上涼著腥臭幹癟的魚幹。
從大高個嘴裏又咕嚕出了幾個字,像是打呼,但實際是在喊人。
就在屋內的人晃晃悠悠走出來時,言無純察覺到了不對,段紅迤手中鐵鏈的一頭已不知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在自己手上盤了一圈。
當自己的內力不自主地流出去時,她已經動了手。
打了那大高個一個措手不及,對方是發出'嗚嚕嚕'的叫聲飛進了河裏。
這一切太過突然,除了言無純有所準備外,就是連從屋內出來那人,都還不及對自己這同伴的遭遇有所反應,自己便是被迎上來的段紅迤兩招給摁在了地上。
言無純不知道她是不是又瘋了,於是自主加大內力往鏈子上送。
“你幹什麽?”段紅迤側過頭來,大聲斥問道。
言無純趕忙消去內力,正要解釋,河裏突傳來一聲巨響。
那個大家夥像是頭河馬怒,吼著爬上岸,且還是直衝言無純而來。
他每一步地都在顫抖。
“你衝我來幹嘛!”言無純一急竟然直接喊了出來。
對方仍舊還是一路淌著水,氣勢洶洶朝著自己撲來。
“草蟲子!住手!站一邊去!”
從段紅迤那邊傳來的命令更為管用,話音剛落,大高個就慢了下來,表情也沒之前那麽憤怒,不過仍舊是盯著言無純,隻是此番已老老實實站在了原地。
不過這個命令不是段紅迤發出的,而是被她摁在身下的那人。
“你們教的人來中原做什麽?”段紅迤根本就沒關心剛才的事,待安靜下來後,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她身下的那人也不反抗,回道:“段紅迤,你他娘的是已經完全瘋了嗎,我要還是和「正元天教」有關係,還守著承諾待這兒幹嘛,隨時讓你找到我然後像現在這樣發瘋?”
言無純看到段紅迤竟然鬆手了。
“你先讓我起來說話,你這是有求於人的樣子?”
段紅迤將對方從地上拖起來。
言無純看清這人是個女子,不過奇怪的是,她一邊臉上有皺紋,一邊臉上卻又光滑透澤。
對方站起來嘴裏還在念念叨叨,眼睛卻看到了言無純這邊。
現在她說話的聲音又跟剛才不一樣了:“他是誰,你跟歐陽俞舟的孩子?”
“不重要的的小毛頭,”段紅迤雖放她起來,但態度依舊冰冷,“你知不知道,你們教的人來中原做什麽?”
“我早不是「正元天教」的教徒,怎麽可能知曉他們來中原做什麽?”對方看了眼鐵鏈,“你現在是能控製住沐陽汐的真氣了?”
“他們可能抓了俞舟,我要馬上找「正元天教」的人問話,告訴我暗語,或你親自引他們露麵。”看來段紅迤隻管自己問,不管回答別人問題的習慣並不隻針對言無純他們。
“很簡單,你隻要找最近的橋,兩頭各擺上五個動物的骨頭,子夜時「百劫者」自會到橋上來,”這一半年輕一半年衰的女子就像聊飯菜一樣,輕巧地就把這暗語說了出來,“不過,你又不是不知道,「百劫者」可問不出什麽,他們要麽被你打死,要麽就自我了斷。”
“我是要問跟你一樣在後背刺有「九難」的「九難官」。”
“我引不出他們。”女子不耐煩地一揮手。
言無純趕緊看向一旁的高個,後者站在那兒盯著自己,但已經完全沒了憤怒,隻有些呆滯。
並沒有因女子的動作,而做出什麽反應。
“我隻是在洞窟裏待了二十年,不表示我記憶退化了二十年,我可還記得你們教規,「九難官」僅九人,每人於背後紋一難,每有更替,前者必活見人、死現屍,你失蹤這二十多年,他們必一直都在找你,”段紅迤帶著脅迫地口氣,有條不紊地說,“恰好你們教的人已暗中潛來了翠屏山,你現在去亮圖騰,今日我必能抓到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