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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這酒香,但遠不及歐陽盟主的那兩壺烈,言無純和萬洪泰已經是喝了共二十多壺。


  兩人間所談的話題從俠義恩仇到江湖天下,從江湖天下又聊到生死情緣,長河落日,滔滔不絕。


  言無純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投緣之人,越聊越是有趣,越喝越是來勁。


  對方亦是如此。


  不過酒畢竟是酒,言無純喝了那麽多下去,現在已有些睜不開眼了。


  反觀萬洪泰卻跟之前並無兩樣。


  “言老弟,天都快亮了,”萬洪泰看言無純的模樣就知道他不能再喝了,於是把酒壺裏剩下的酒一口氣倒進了嘴裏,“你挺不錯,能與我聊這麽多,還能與我喝一個通宵。”


  “失望啊。”言無純趴在桌上自顧自地念叨著。


  “是因為賭酒輸了而失望?”


  言無純實際現在隻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萬洪泰以為自己猜對了,便笑著安慰說:“再怎麽說本派的功夫與酒關係親密,我喝得自比你多太多,贏不了我也是正常的,不用那麽氣餒,我跟你說,這世上能陪我喝一個通宵的,除了我師父,就隻有歐陽掌門,你現在是第三人。”


  “跟這件事沒什麽關係,打一開始我就沒想喝酒贏你,”言無純雖然說話含糊,但腦袋還是比較清醒的,“主要是心裏有些不舒坦,你所講的跟我所想的江湖大相徑庭。”


  “言老弟,你既愛聽書,那自然明白說書匠的嘴巴隻能信一半,你爺爺給你講的那些故事,也一樣,”雖然兩人相處隻短短一夜,但萬洪泰已經是像在勸解老友一般,“就算今日咱們沒有賭酒這一遭,江湖也還是如此模樣,你還是你,我還是我,路見不平仍舊會拔刀相助,這跟那些故事真實與否又有什麽關係?”


  “你說得……好像也是,”言無純歎了口氣,將頭從桌上抬起來,“外麵天怎麽都快亮了。”


  “可不是嗎,”萬洪泰起身抱拳,也不管其看見沒有,“今日與言老弟相談甚歡,也是我近年來與人喝酒喝得最爽快的一次,時候不早,要是還有機會咱們再痛飲一夜,隻不過下次就別再談論那麽大的道理,就說說我們自己。”


  “一定。”


  萬洪泰離開後,言無純甚至都記不清自己是怎麽走回到床上,又怎麽躺上去的。


  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一如既往地頭痛欲裂。


  屋子已經被收拾幹淨了,言無純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江魚瑤叫他不應,直接闖了進來,爾後讓店小二收拾了屋子。


  言無純打了個嗝,一股濃濃地酒香從喉管飄了上來。


  他大致已經記不清昨天跟萬洪泰聊了哪些事情,隻記得天南地北地說,天南地北地聽。


  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說漏嘴什麽的。


  簡單洗漱了一番,言無純就出了房間,在大堂中找到江魚瑤他們三人。


  “小純子,你一個人昨晚喝二十三壇酒,也太誇張了,”江魚瑤一看到他就一半埋怨一半驚詫地說,“我們還猜你會不會一直睡到明日。”


  “又不是我一個人喝的,是和萬洪泰一並喝了個通宵。”


  何駱險些跳了起來:“哎!那為何不叫上我?我還是可以喝上一兩壇的。”


  “他昨天突然來找我,我也沒準備。”言無純口幹舌燥,直接把江魚瑤的一碗茶水喝了個幹淨。


  “你們一晚上盡喝酒嗎?”秋池很難理解為什麽有人會這麽喜歡喝那種辣嘴的東西。


  “差不多吧,頭又給我喝痛了,”言無純撐著腦袋,微微閉眼了會兒,“怎麽客棧中都沒什麽人?”


  “都去練武了,”何駱說,“他們的功夫和修習,一日都不能丟,話說回來,為什麽經常看到江姑娘練琴,不見老言你練功呢?”


  “我都是在睡覺前比劃比劃就完事了,”言無純現在頭痛,不想多談,免得說錯話,“駱駝,「嵐雲嶺」的功夫全都跟酒有關嗎?”


  “全都跟酒有關?”江魚瑤既好奇又疑惑。


  “對啊,無論是內功心法還是手上招式,幾乎都能以酒為介提升威力,”何駱卻似講很尋常的一件事,“所以江湖上都開玩笑說他們「嵐雲嶺」是「爛醉山」。”


  “居然還有這種門派,”江魚瑤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他們就不怕喝醉嗎,到時候站都站不穩,還打什麽人?”


  何駱搖搖頭:“多半是有限度的吧,我也不是太清楚,畢竟我不是「嵐雲嶺」的弟子。”


  言無純雖不記得昨晚跟萬洪泰聊的每一個話題,但印象中對方最後並沒有如自己這般酩酊大醉,甚至就跟剛提酒進屋時沒差。若單純隻是酒量好,也不會與自己差那麽多。昨天他沒有去留意此事,現在回憶起來,反覺十分有意思。


  至於他們「嵐雲嶺」的那些“成也此物,敗也此物”的功夫,言無純著實很想親眼見識一下。


  “老言,昨天你跟他探討功夫了嗎?”何駱突然問道。


  “隻是順帶提了提,那時候我已喝得有些不對勁兒了,隻記得他說過他們門派的功夫大多跟酒有關的話,”言無純說,“所以現在才突然想起問問你,既然如此,我們能不能去看他們練功?”


  “先不說偷師被抓的話會有什麽麻煩,關鍵我們根本不知道別人是去了什麽地方練功。”


  “對,差點忘了這個,好像偷看別人練功是很不道德的。”言無純隻能作罷,想著若有機會便親自討教。


  秋池問向江魚瑤:“這麽一說,魚瑤,你這幾日都沒練琴,沒問題嗎?”


  “沒地方可練呐,這家客棧裏又不準,”江魚瑤也很無奈,“本想今日去找個地方,但小純子又喝得不省人事。”


  “地方無需找,這兒後麵的「瞰雲台」就很適合,”何駱說,“隻不過得等到晚些時候,現在必定不知被哪派占用著。”


  “要不上去看看,萬一沒有呢?”言無純現在似乎還有一點點酒勁兒。


  秋池與何駱皆說可行,反倒是沒聽到江魚瑤說話。


  三人看向她,後者的視線卻是直勾勾地看著客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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