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何駱基本就跟沒說一樣。
言無純追問說:“為何是這麽個結論?”
“福山大戰時,中原這邊有個膽大的家夥就吃了,結果立馬是七孔流血跌下山崖摔死了,”何駱那時候應該還沒出生,或者才一兩歲,但描述起來,就像他當時在場,親眼見著一般,“老爺子給我講的,不會有錯。”
在信任長輩的話這一點上,言無純與他有共鳴。
“看來那姑娘給你藥是想害你的,”江魚瑤隨口說道,“待會兒我就把它給扔了。”
江魚瑤一時並沒有想到言無純的師父就是沐陽汐。而嚴格說來,言無純也不知曉自己算不算「天合台」的人。
他搖搖頭:“別扔,留著萬一以後有什麽用呢,反正我們自己不吃就行。”
“對,留著比較好,”想不到何駱也讚同言無純,“「血騰散」就算是對「天合台」的人來說,都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很珍貴。”
江魚瑤也回過神來,把頭側向一邊,小聲對言無純說:“你可別想著吃這藥啊。”
“怎麽可能,不過此藥能把失血那麽多的傷醫好,留在身邊也是有備無患嘛,”言無純轉移話題道,“實際還一點,我沒想明白,就算是靈丹妙藥,但她為何不多休息,直接起身就離開了?”
秋池回頭說道:“這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為何了。”
……
落雁山,高而不險,窄而不危,常盤山路旁的溪流潺潺不疾不徐,給人有一種世外閑舒之感。
晨曦的陽光灑滿了落雁山,換作尋常,山周那些村落的樵夫、獵戶肯定早都進山忙活了。
但今日特別,偌大的落雁山,從山腳到山腰,竟然是空無一人。
這都是因為上山的路被巨石和斷木給封住了,雖不知是怎麽回事,但這一看就知道是人為的。
七八名壯漢從一個時辰前就開始清理,但石頭和斷木之間卡得太死,難動分毫。
山下一堆人在忙活,而坐落於頂峰處的落雁山莊內也是不太平。
莊主許俞山如坐針氈,已經是好半晌沒有說一句話。
而站在他跟前的男人,也是好一陣不說話,目不轉睛地等著他開口。
許俞山終於是憋不住:“如果你們現在離開,我還可既往不咎,權當沒有今日之事。”
對許俞山終於打開金口所說的話,男子顯然不滿意,甚至十分失望。
他前傾身子,幾乎是跟許俞山鼻子挨著鼻子:“就在我們說話的這個時間,我的人正在莊內不斷殺著你的弟子,你不回答他們不會停,而我也不指望你對我們善罷甘休,所以就別再說剛才這種廢話,隻回答我的問題。”
許俞山一直在暗運內力想要逼出體內的毒,聽到這話,頓時一怔,怒得全身顫抖,脖頸上青筋都露了出來。
“落雁山莊弟子多少,你就有多少時間,當你的弟子死完,就輪到你的家裏人,而你是最後一個,”男子依然與他對著臉,咄咄逼人地說,“越往後,你再鬆口所能換回的東西就越少。”
房內雖然安靜,但許俞山卻能夠感受到房門外是個什麽樣的場景。
“二十多年前,「天合台」北進中原時,雖然手段殘暴不仁,但行事還算光明磊落,每至一處,皆按江湖規矩戰書拜帖一樣不少,沒想到兵敗之後,這麽多年「天尊」在南隅韜光養晦,竟然養成了偷雞摸狗的奸佞賊人,實在可笑!”
男子麵無表情的聽他說完,情緒沒有絲毫波動:“你多說一次無關緊要的話,就要多死一個人。”
“哈哈哈,”許俞山大笑起來,“你們不僅是小看了我們三兄弟的關係,更是小看了落雁山莊的血性!”
許俞山大喝一聲,徑直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一拳打向麵前男子。
在他說話間,這男人已察覺出了異樣,早是往後移步,恰好躲開了他的這一拳。
男子確實沒料到許俞山能突然動起來。
不過容不得他多想,許俞山已是帶出桌上黑鐵長劍,引刃而來。
劍氣長鳴,像是一隻俯衝撲食的雄鷹,劃破空氣直取獵物。
落雁山莊的「長鷹劍法」以迅猛聞名,有傳“聞聲者,必見血”之說。
許俞山雖然剛逼散體內積毒,還未全然恢複,但使出劍招卻遊刃有餘。
男子來不及反應,胸口直中一劍。
……
平原地貌,多是陽關大道。
加之有何駱帶引方向,他們腳程要比之前快上一倍。
在途經的村落中住了一宿,一早天沒亮就再次上路,最後於正午之前抵達了落雁山。
若說前半程狀況不斷,那這後半程就是一馬平川。
四人還討論著是把信交給落雁山莊的弟子後就離開,還是親手交給他們莊主。
然而等到了那個所謂的進落雁山的山門口,才發現他們之前的討論都是多餘。
因為山門口已經是被亂石和樹木給封堵住了,能見著幾個壯漢正坐一旁歇著氣。
一問他們得知不是落雁山莊的弟子,隻是周邊的村民,然這些人都已經在這裏清理了兩日,堵路的就隻還剩下最後一點了。
“落雁山莊就在山頂,但我知道的路就此一條”,何駱找到在一旁擦汗歇息的人,“兄弟,這是山體滑坡了?”
“找老一輩的人來看過,說不是,應該是人為的。”
“那這意思是落雁山莊不準人上去了?”言無純問道。
“你們要去落雁山莊?”
“對。”
“不過進山就這一條路,不清理出來,便上不去,”那人說道,“另外,不會是落雁山莊弄的,近百年了,幾任莊主從沒封過山,就算要封山,也沒必要這樣。”
“那是誰封的路,看這規模,不像是一兩個人幹得出來的。”秋池問道。
“這都已經是清出了一大半,”對方回道,“之前的更高更多,肯定不是一兩人能幹出來,前一夜都還好好的,隔日早上就被這麽給堵住了,但要說是什麽人幹的,我們還真想不到誰有這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