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很快到是百樂坊收徒的日子。
雖然江魚瑤已經計劃再等兩日，趕著尾聲時再去，但還是忍不住想去看看那邊是什麽樣的場景。
而蕭碧辰也沒阻止二人，並給他們放了個假——這三日無需他二人做任何事——並讓言無純陪著江魚瑤好生準備。
“你們先去看看也好，”蕭碧辰倒也讚成，“今日那裏必定熱鬧非凡，先熟悉一下場麵，免得屆時因緊張而發揮失常，後悔莫及。”
兩人一大早就出發了，走了一段平緩的山路，上了大道，又越過兩個小山丘，離百樂坊還有一、兩裏路時，就已經能看到絡繹不絕的人潮在往同一個方向行進。
他們有些走路、有些騎馬、有些坐車，都帶著各式各樣的樂器。
兩人跟著走有一段，直到前麵被封了路。
所有人都在這裏跟陪同而來的下人、親人道別，徒步帶著自己的樂器通過。
江魚瑤甚是激動：“小純子，竟然有這麽多人，而且僅自己能進去，那到時候你也進不去，不就隻有我一個人了？”
“那又沒什麽關係，就算我能進去，也還是你自己彈琴，”言無純和她站在路邊，“不過確實有好多人，選後幾日還真是對了。”
這兩人在外麵站了會兒，也就僅能看到源源不斷來拜師的人，看不到百樂坊裏麵的情況，更聽不到裏麵任何聲音，光身周就已是夠嘈雜喧鬧。
“對了，我們去琴城看看，都說打聽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茶樓酒館，”言無純說，“看這陣仗，百樂坊收徒應是近幾日的大事，說不定我們還能從其他人那兒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江魚瑤也把這邊看了個差不多，便應道：“而且既說是三日，那肯定有跟我們計劃一樣的，若是能遇到一兩個，咱們也可問問他們一些經驗。”
兩人逆著人潮順著大路，走了大概半個多時辰，就到了琴城。
這裏雖然沒百樂坊那邊誇張，但卻能見比平常多出一兩倍的人。
與尋常不同。城中，音樂之聲近乎充斥了每一條街道、每一個角落，兩、三步就能看到街旁三五成堆在演奏的人。
江魚瑤見此更是興奮激動。
她總是伸著脖子豎著耳朵，去看去聽。
兩人走了有五條街，最後進了一家茶館歇腳。
“你今天居然不喊累，”言無純一眼就能看出江魚瑤很亢奮，“還沒到你，你就這麽激動，要是到你那天，你不得飛起來。”
“這些人有彈得好聽的，也有彈得不好聽的，水平參差不齊。”江魚瑤喝了口涼茶，將頭上的汗給擦了擦。
言無純一笑：“小瑤子，你現在都能指點別人了？”
“哪是指點，就實話實說而已。”
“那你的水平跟跟他們比如何？”言無純聽來就是四麵八方不斷有各式各樣的聲音攪在一起，或可說是噪音。
江魚瑤搖搖頭：“這我可說不清。”
兩人正說著，茶樓內忽是有人起哄，一群人開始搬桌椅，左右騰開，讓出了兩個空桌。
“這是幹嘛？”言無純問店小二。
“有人要請教慕卓姑娘。”
街上也有人在喊：“百樂坊的慕卓姑娘要在本店親自指點了！快來看呐！三個銅板一碗茶！”
言無純和江魚瑤趁著圍觀人還不多，是趕緊湊去了最前排的位置。
兩張空桌後皆坐著一人，一青年男子正在擺一張五弦的琴，而另一個年齡與言無純相仿，個頭卻似十二、三歲的姑娘，則在檢查著琵琶的弦。
“來，小瑤子，坐著看。”言無純從旁側搬來了根長椅。
那位小巧玲瓏地姑娘應該就是店小二口中的慕卓，她的服飾跟江魚瑤曾在城中湖心所見的那些人一模一樣。
她在舉手投足間盡是淡然柔和。
江魚瑤滿懷期待地坐好，睜大眼睛看著他們。
“那麽彈什麽曲子？”男子似已準備好，便問向旁邊桌的那位。
“肯定不能是琴曲，亦不能是琵琶曲，”女子也檢查完了自己的琵琶，“《臨淵》如何？”
“笛曲倒也公平，可以。”
在哪都不缺看熱鬧的人，很快茶樓裏就擠滿了人，幾個店小二忙不迭在給這些人摻茶倒水。
不過這些人倒是很有規矩，都沒有喧鬧和擁擠。
“臨淵是什麽？”言無純問向江魚瑤。
“我不知道，我就連我學的那首叫什麽都不知道，”江魚瑤拉了拉言無純，“噓，開始了。”
兩人各試了幾個音，全場都倏然安靜了下來。
若是換做以前，江魚瑤定會和言無純一樣，聽得如癡如醉。
但現在，她卻隻覺著曲子好聽，兩人卻彈奏得很一般。
“他們沒把這首曲子的精髓給彈奏出來。”江魚瑤小聲對言無純說道。
言無純一副莫名其妙地神情：“你先前不還說沒聽過嘛，現怎知別人沒彈出這曲子的精髓？”
江魚瑤沒跟他細解釋，而言無純也隻當是她瞎說而已。
二人彈奏完畢，周圍爆發出一陣掌聲。
“就完了？那到底誰贏了？”
“百樂坊那位彈琵琶的姑娘要厲害很多，另一人總要慢她一些，且整個節奏都被琵琶聲帶著。”
江魚瑤這麽說著，言無純隻是半信半疑，因為畢竟在他聽來兩人都一樣，不存在誰慢誰快，更不存在誰帶著節奏了。
直到彈五弦琴的那人起身衝彈琵琶者抱拳鞠躬，並說服輸時，言無純才滿眼驚異地望向江魚瑤。
江魚瑤有些得意地揚揚眉毛：“不過，就這首曲子來看，他們兩人都不算好。”
“嘿！小姑娘，大話可不能隨便說，”站兩人旁側的人忽是提高音調，叫起來，“慕卓姑娘可是「琴月五音」之一的安馨露女俠的關門弟子，什麽叫＇不算好＇？”
言無純趕緊轉眼看向那小姑娘，就像是能從她身上看到她師父長什麽樣一般。
江魚瑤憋憋嘴：“我就隻是說說我自己的感覺罷了。”
“要不，小姑娘也去鬥一鬥？”
顯然所有人都還沒看夠熱鬧，隨之起了哄。
且他們剛才說的話，慕卓也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