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江魚瑤一直閉著眼睛,尖叫著。
言無純隻能一邊盡力用身體抵住她,不讓她跌落下去,另一邊則試著適應下這個速度來。
這匹馬確實挺有靈性,言無純並不懂得禦馬,但他下意識去拉韁繩,這馬竟然也明白是要它左轉或右避。
漸漸他適應了這個速度,周圍景色也不似之前那麽模糊。
駕馭起來也越發得心應手。
馬匹跑了也有一段時間,除最開始衝起來時有點危險外,倒沒再有任何問題。
江魚瑤緩緩睜開眼,看著沿路飛奔的他們,緊張兮兮地笑著:“小純子,你會騎馬?”
“啊!”言無純甚是得意,“太容易了。”
山中的天氣很怪,這邊可是瓢潑大雨,另一邊可是豔陽高照。
二人穿過山腰一處天然的大洞後,便瞬間被高懸的太陽照得睜不開眼。
一路上言無純簡直像是個老騎師般,操縱著韁繩,超過了一輛輛馬車。
“哈哈哈,騎馬竟然這麽好玩,為何那些人還非要坐馬車?”
“馬車遮風避雨啊,”江魚瑤早沒了害怕,她在途中有好幾次都試著去摸韁繩,“而且坐著要舒服得多。”
“你不舒服?”
“屁股有些痛。”
言無純的屁股實也有些不舒服。
因一路新奇和高興,他們並沒意識到自己走了多久。
當一座比勁峰城更巨大的城池出現在兩人視線中時,二人都沒反應過來這就是通躍城。
“二十裏這麽短嗎?”江魚瑤首先看到了城門上刻著的「通躍城」三字。
言無純往後拉住韁繩讓馬緩了下來。
“不是二十裏短,是這馬跑得真快,”言無純咽了咽唾沫,說,“簡直像飛起來了一樣。”
江魚瑤俯下身,溫柔地撫摸著正喘粗氣的馬頭:“小夜雨辛苦啦,辛苦啦!”
馬也似聽懂了般,晃著脖子“噗嗤”了兩聲。
“小瑤子,”言無純忽然警覺地拍了拍她的背,“那人是江維明嗎?”
一聽這三個字,江魚瑤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一下子就直起了身子向言無純指地方向看去。
這一看正巧是跟江維明四目相對。
然而江維明僅震驚且凶惡地盯著他們,卻沒有過來,接著很快跟著身旁幾人急匆匆進了城裏。
“爹這麽快就知道了?”
“不對吧,他竟然不過來抓你,反而是進城去了,”言無純剛才都已經做好立馬掉頭飛奔的準備,“沒看到我們?”
“我哥那眼睛都放光了,我看他剛才恨不得一把將我拽下去,”江魚瑤長籲口氣,“管他的,發現就發現了,咱們繞道走吧。”
“這城那麽大,光城外的行人商販都比勁峰城多數倍,進城後他也不容易發現我們,”言無純依舊讓馬緩緩往城裏走,“而且這一繞,咱們就更不知該去哪找去中原的商隊了,就按著原計劃。”
“我爹說不定也在城裏,這次可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要是被抓回去,這輩子恐怕就隻能是待在寒江堡老死了。”
“不要怕,有我在,我進出寒江堡那麽多年,也就隻被抓住過一次,而且我們有這跑得飛快的小夜壺,情況不對立馬跑了便是,誰追的上?”
“是小夜雨!”江魚瑤手肘向後猛地打向言無純胸口,“不過,你看它喘的那麽厲害,也的確該休息了。”
勁峰城已是包羅萬象,言無純完全吃得開,其它城再大也差不離多少。而此處跟勁峰城最大的區別也僅是人潮與商鋪更加繁多而已。
“有馬的話就得去找大點的客棧,”進了城,言無純就下馬牽著走,“不然寄不了小夜壺。”
“不僅要大,還得好,昨天你倒是把我枕著睡舒服了,”江魚瑤坐在馬上動了動胳膊,“現在全身都在痛。”
通躍城中的客棧是一間比一間奢華——這家門口鋪滿了玉石,那家兩根大金柱子立在門外……
“好誇張……”
連江魚瑤都驚歎不已,更別說言無純了
“小純子,我們去那家,全是鮮花的那家。”江魚瑤指著一邊,在馬背上蹦了蹦。
“那上麵寫的是百花苑,”言無純沒多解釋,隻擺擺手,道,“你可進不得。”
“為何?”
“不為何,反正是連我都不能進,”言無純不知該怎麽解釋,光是看著樓上和門口攬客的女子,就知道這種地方是幹什麽的,“我們換家店,那門外懸著兵器的就不錯。”
“冰冰涼涼的,住裏麵的人肯定一個比一個凶悍,咱們別挑來挑去了,騎著馬又顯眼,就最近那家,鋪著玉石的!”
言無純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有用不完的錢,而商家們對他都是點頭哈腰的。
開了兩間相鄰的房,店小二看江魚瑤行動不便,還一臉殷勤地想來攙,被拒絕後,又趕緊是跑到前麵躬身帶路。
“他對我比我家下人對我還要熱絡。”江魚瑤拉著言無純的衣角,小聲道。
“他那是想要賞錢,”言無純說,“待會兒給他兩個銅錢就行了。”
“兩個銅錢他就能這麽熱情?”
江魚瑤不信,言無純沒說話,隻從包裏取出兩枚銅錢交給她。
“我給?”江魚瑤掂了掂,“你不是故意整我吧?”
“我整你幹嘛,你給了便是。”
店小二將兩人的房門打開,將鑰匙交到他二人手上後,開始站在原地搓手,並故意抬高聲音道:“兩位客官,上房已到,安心休息,若有需要,隨叫隨到。”
言無純衝江魚瑤點點頭,讓她給銅錢。
江魚瑤舔舔嘴唇,猶猶豫豫得伸出手:“這……這個是給你的。”
店小二十分熟練地伸出雙手迎出來,江魚瑤將兩枚又輕又薄的銅幣放到了他手上。
小二趕緊收回手,抬頭滿麵笑意道:“多謝客官打賞,多謝客官打賞,若有吩咐,直管叫小的!”
“去忙你的吧,”言無純盯著江魚瑤揚了揚眉,待小二退去,又道,“怎麽樣,他是不是更高興了。”
“才兩枚銅板而已……”
“你這就是那什麽酒肉臭,什麽什麽骨。”
言無純煞有介事地歎氣晃腦,走進自己的房間,江魚瑤也跟了進來:“小純子,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