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欲蓋彌彰
許是說得肝腸寸斷,顧憲南生生被惹得眼淚橫生,他捏了把顧長安的臉頰:“你長大了!”
顧長安露出笑容,顧憲南歎了口氣:“聽你的,父親下江南去治水!”
“不過私拿賑災銀一事,父親還是要立馬把錢財都還了去,這樣我才能心安。”顧長安長吐了口氣道。
顧憲南冷哼一聲,傲嬌地坐在凳子上不吱聲。
顧長安清楚父親在怨她,笑著蹲在顧憲南身下,仰著俏臉:“父親別氣了,長安給父親呼呼!”
顧憲南剜了她一眼,抹下眼內的淚花,說道:“好了……你回丞相府吧!你說的事,我會照辦的。”
“父親真要我走?我還想在顧府吃些再離開!”
“走走!”
……
穆承燁在宮內漫步走著,一側的張玉臨笑了笑說道:“你說這個顧家,還真是有意思!”
“怎講?”
張玉臨瞥了眼穆承燁,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明知他揣著明白裝糊塗,張玉臨還是道:“剛私拿了賑災銀,現在反倒畢恭畢敬地偷偷補了窟窿。”
“本來微臣還想好好去顧家會會顧憲南,誰知道這個老狐狸是打足了算盤,早我一步,處理得幹淨!”
穆承燁嫣然一笑,眼角泛出笑花。
瞧著他的笑,張玉臨蹙眉問道:“怎麽了?難道這裏麵還暗藏玄機?”
“你好意思當督察院左右督禦史,連顧憲南都沒搜明白。”穆承燁暗暗嘲諷道。
張玉臨一拍腦袋,瞪大了眼睛:“好呀你!穆承燁,我怎麽把顧長安忘了!”
走在前頭的穆承燁負著手,微風拂麵,雙頰玉脂拈起一抹柔情:“顧憲南是想不到在你之前出手,唯獨那顧長安倒是有些可能。”
“她怎麽會算在我前麵的?”張玉臨疑惑不解地問道。
穆承燁掃了一眼張玉臨,站定腳道:“這顧長安是個腦袋靈光的,在宮內便把你還有許多朝臣的官職打聽了遍。”
“其實朕早就知道顧憲南私拿賑災銀,此事不小,我想看著顧長安如何收手?”
“這顧長安看一副處事不驚的模樣,沒想到背地裏竟然這麽鬼!”
張玉臨頭次在女人這裏開了眼界,興致勃勃地等穆承燁答複。
穆承燁慢慢悠悠道:“她鬼就鬼在,不動聲色!”
“怎麽說?”
“你可知賑災銀的數額巨大,顧憲南已花了大半。想要全部不動聲色的奉還,幾乎是難上加難。”
“所以……這個顧長安就研製出了新藥,還正值京都百姓民心惶惶之時,新藥大賣,這銀錢可不少!”
張玉臨茅塞頓開,展開扇麵直勾勾盯著穆承燁:“她利用自己售賣新藥的銀錢填補了顧憲南缺少的賑災銀。”
“那又是怎麽讓人無法差距,交還國庫的?”
紙鳶劃過天際,草長鶯飛。
一陣暖風襲過,穆承燁森冷的眸光逐漸變暖,撐起抹笑容:“這就要說最近發現的官銀流通京都一事。”
“流通在京都的庫銀自然需要召入國庫內,但人海茫茫,官銀全部上還實在難度巨大。正巧又是多事之秋,趁亂顧長安把那些銀子偽裝成官銀,送進國庫。”
“這都沒被發現?”張玉臨不禁佩服起顧長安。
穆承燁眸子輕凝,淡淡:“怎麽發現?那些朝臣都巴不得官銀上交,無論是真假!顧長安擅於利用人心,即便被發現有人也會搪塞了去。”
張玉臨聽完,直喝精彩有問:“那也不對啊!我去顧府搜查,顧憲南趁我一步上還了賑災銀,可賑災銀代替了官銀。”
“那為什麽督察院總使卻說賑災銀已經找到,這又是怎麽回事?”
穆承燁輕笑道:“顧長安欲蓋彌彰,攪得督察院裏外熱鬧。官銀又是假的,賑災銀又上還了,總使後知後覺才知被顧長安耍的團團轉。”
“如今要是讓你去赦罪顧家,顧長安要是說賑災銀在銀庫裏放著,總使該怎麽說?難不成再扯出官銀?”
“總使定害怕顧長安將此事鬧大,傳到朕耳朵裏。在落下個疏忽大意的罪責,總使的官位還能保住?”
張玉臨徹底恍然大悟,看著穆承燁驚愕:“這個顧長安竟然把總督院玩弄與鼓掌之中!還讓我們揪不出她的辦點錯!”
“厲害!”
穆承燁看了他一眼,心底莫名驕傲:“這就是朕為什麽拿捏不了顧長安,她這般聰明,何不好好善用?”
“顧家是犯了大錯,但顧長安行的善事也算是將功補過了。算下來,顧長安也幫朕不少忙,朕也不好繼續這麽揪著她。”
“顧長安想用知縣一位讓顧憲南重回朝堂,她的心思倒是巧,隻不過還要顧憲南有沒有本事了!”
張玉臨覺得妙,顧長安這一頓操作猛如虎,倒是把他給弄蒙了。記得在馬場上,顧長安還是個連弓都拉不直的柔弱女子。
沒想,心思卻如此細膩縝密,步步為營,不輸沈歸廷。
想到兩人是夫妻,張玉臨偷看了眼穆承燁:“殿下,顧長安這等妙人不收入囊中,怕是浪費了馬場的英雄救美啊!”
穆承燁眸子波瀾起伏,冷著聲音:“怎麽你想多管閑事?”
“自然不敢!”
“張玉臨,少說話多做事!朕昏迷那幾日,你哭鼻子一事,倒是想同雅妃言說了。”穆承燁威脅意味十足。
張玉臨聽到雅妃,麵色微變,別開臉:“你……”
“好在今日奏折少,去樊樓吃酒!”穆承燁逍遙邁步道。
張玉臨翻了個白眼,立馬跟上了去道:“說起來,樊樓的醉玲瓏好久沒喝了,也不知道味道還醇不醇。”
“殿下,你可不許和我搶!”
穆承燁掃了他一眼,滿臉黑線:“朕不至於和你搶酒喝!”
“當真?”
穆承燁沒說話,張玉臨又開始絮叨起來。一路熱鬧,穆承燁和張玉臨走到街巷間時湊巧看到了顧長安。
人海間,顧長安好似在與人爭吵。
“你們顧家都是群沒心肝的,我兒都奄奄一息,你也不說救治!老天爺啊!你看看這黑心肝的大夫,連個嗷嗷待哺的娃娃都不願施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