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
“太子殿下，其實原本，我應該喚你一聲哥哥，我不是二哥的親生妹妹，你知道的吧，可你不知道的是在，當年被遺棄培雲山上的那個孩子就是我，那個腳環，也是我的，它幼時一直帶在我的腳上，直到帶不上了才拿下來，那上麵，還有我蹣跚學步時，摔出來的痕跡，隻是後來為了治病，才當掉了，太子殿下若是不信，隻管去調查就是了。”
“太子殿下，原本你身旁的位置應該是屬於我的，楚長寧現下的一切榮耀，都是屬於我的，我失去了公主之尊，萬千寵愛，我沒有母親，阿爹早早病逝，隻有我和二哥相依為命，幼時吃不飽穿不暖，尋到一片野菜都會高興許久，好不容易等到二哥高中為官，楚長寧還要將我唯一的依靠搶走，還害了我的性命，我借了林姐的身體重生，與二哥再續前緣，她殺了我爹爹，害得我在京都無安身之處，隻能遠走，我回來報仇，難道不應該嗎？”
“而太子殿下，我的哥哥，明知她的身份，明知她的作為，還要以兄妹般對她，太子殿下，你以為楚長寧什麽都不知道嗎，你以為她無辜嗎，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了自己是左貴妃的女兒，被蒙在鼓裏，耍的團團轉轉的人，隻是你和皇後娘娘。你以為我和二哥是如何知曉的，就是撞見了楚長寧暗中與左貴妃密謀行事，抽繭剝絲才知曉的。我現在在這裏正式告訴太子殿下，我與楚長寧，勢不兩立，我們兩人隻能活一個，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任憑太子殿下選擇。”
太子向後踉蹌了兩步，絆到了身後的椅子上，無力地坐了下去，失魂落魄道：“你的，都是真的？”
林可安沒理他，走到陸雲崢身邊彎下身為他檢查大腿，確認他沒有被燙傷，才鬆了口氣，“太子殿下明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還要自欺欺人，我言盡於此，剩下的就由太子殿下去求證吧。”
完，林可安便又重新回到了書房，沒等多久，陸雲崢便來了。
陸雲崢湊到她身邊坐下，將人圈在懷中，聲音悶悶的，“你怎麽過來了，我能夠服殿下的。”
“我知道，可是二哥畢竟還是太子殿下的臣子，不能那樣冒犯殿下，還是我來的好，我不一樣的，就算梁國不能容我，大不了，我回晉國便是。”
陸雲崢聞言，騰的抬頭，在她臉龐上咬了一口，“你敢去？我饒不了你。”
林可安被他逗出了笑容，捧著他的臉，“好，我不敢，也舍不得。我隻是想，要二哥輕鬆一些，二哥生氣了嗎？”
陸雲崢仰著頭，任由她動手動腳，因為被她捧著臉，話有些含糊不清，“我怎麽忍心同你生氣，隻是我是你的夫君，我可以為你撐得起一片的，可不要瞧了我。”
“我知道，我怎麽會瞧二哥呢，我二哥一直都很厲害，什麽事交給你我都很放心，不過二哥，你同太子殿下的是什麽，你要怎麽對付楚長寧？要她和親？”
“嗯。”陸雲崢點點頭，“不錯，我之前便聯係了北部族落，以邊塞來往之利的一層許之，並且許諾助他一臂之力，引他來梁求親，北部使臣不日就要前來，今日太子殿下發現了我的動作，所以來詰問我。”陸雲崢著抬起頭，帶了幾分歉意，心翼翼討好著道：“我沒有取楚長寧的性命，你會不會生氣？若是你覺得不解氣，我會讓她在北部活不了多久，那裏高路遠，公主身體孱弱，水土不服，香消玉殞也屬正常，你覺得如何？”
林可安放下手，乖巧地依偎在他的胸口，語氣平淡：“不必，留她一命吧，畢竟太子繼位後，你還要追隨於他，還是留點餘地好，而且太子的對，像楚長寧那樣性子高傲的人，要她餘生困在莽荒之地，父終子繼，確實比殺了她還要難受。我怎麽會不解氣。”
“嗯，好。”她沒生氣，陸雲崢才鬆了口氣，“沅沅，陛下震怒之下，已經昏迷了一日了，現下還沒有蘇醒的跡象，我想讓鏡神醫進宮，為陛下診治，助陛下早日蘇醒，也好早日處置這件事，否則，陛下不在，沒人主持大局，僵持著不動手，便是給自左貴妃一派人拖延的機會。終究是不好。”
“好，我回去就與鏡大哥商量，明日再給你答複。”林可安著著，語氣越來越慵懶，漸漸沒了聲響，陸雲崢低頭查看，發現她竟然又睡著了，看來的確是累壞了，睡著了徹底放鬆下來，麵上沒有了凝重的神色，在淡黃燭光的映襯下，白玉一般的麵上，也散發著柔柔的光，陸雲崢沒忍住，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像是親吻一朵柔弱的花，清淺的不忍用力。
陸雲崢擁著她，滿心歡喜，即將塵埃落定，自己深愛的女子便要永遠屬於自己了。
林可安這一覺睡了好久，或許是因為有人幫她抗下了許多，讓她放鬆了下來，所以這一覺睡得出奇的好。
第二日還未正眼，便感受到鼻間充斥著濃鬱的檀香味，嚇得林可安一個機靈睜開眼，果然就入眼一張熟悉又俊俏的容顏，“二哥？”
陸雲崢早就醒了，就是摟著她不願意撒手，見她終於醒了，立時眉眼都是暖融融的笑意，將她往上提了提，臉對著她的臉。
“醒了，看來睡得不錯。”
是不錯，可是，“二哥，你昨晚怎麽沒將我送回去呀？我哪裏還有好多的客人要招待，回去這麽晚，該怎麽辦呀？”
“沒事的，他們都與你相熟，不在意這些的，你昨晚睡得很熟，我不忍心吵你，便沒叫醒你，你累了這麽久，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林可安一把推開他，自顧自地穿衣服，做勢就要離開，陸雲崢忙一把拉住她，急急地哄道：“好了，也不差這麽一會兒，陪我用了早膳再走吧。”
林可安還是沒有走成，陸雲崢提前便要人做好了早膳，全都是她愛吃的，一早溫在爐子裏，就等著她起床才拿出來，林可安被他磨得沒辦法，隻好同意了。
“還是周媽媽做的，你一向喜歡，快嚐嚐是不是之前的味道。”陸雲崢夾了一塊煎餃在她的碗裏，討好地道。
林可安看著滿桌子的佳肴，動容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喜歡的他竟然記得一樣不落，她咬了一口煎餃，唇齒留香，果然還是記憶中的味道，那六年的記憶一下子被喚醒，忍不住熱淚盈。
她這吃著吃著吃哭了，這樣的反應可著實讓陸雲崢始料不及，連忙慌慌張張扯了手帕給她擦幹淨臉，“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換了身體，習慣就改了，你若是不喜歡吃，再換其他的就是了，哭什麽。”
“我無事，沒有不喜歡，隻是回憶到了以前，心中動容了些，一時沒忍住情緒。”像是怕他不信，一口將剩餘的大半個餃子都塞進了嘴裏。吃完後，才抬起頭問道：“二哥，你今日怎麽這麽空閑，你不進宮的嗎？”就算是梁帝病了，上不了朝，也不該這麽閑，各司之處，也是需要巡查的呀。
陸雲崢為她擦了擦嘴上的油漬，才道：“我這幾日還是安分些的好，太子定然動用許多勢力，各處查訪，印證當年之事的真相，現下定然防著我，我若是動作多了，他再懷疑我暗中動手腳，少不得又要多耗費些時日了，而且不僅是太子，各方勢力都少不得多注意我些，若是動靜大了，將北部的事暴露了，又是一樁麻煩事，行事總是不方便，還是在府中少出去，將目光集中在這裏，也有助於掩護你們，所以這幾日歇歇也無妨。”
林可安了然地點零頭，陸雲崢又問道：“月妃娘娘的事，你們是不是這裏兩日就要動手了？”
林可安又吃掉了一個餃子才點點頭道：“是，月瓏打算明日便動手，拖得久了，終究是夜長夢多，二哥可能幫著掩護掩護他們。”
“我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月妃的喪事不是我負責的，左淩易一早就將這件事攬在了手中，左淩易行事一直滴水不漏，我怕是不能在他眼皮子地下安排人去，我本來還想從他手中搶過來，也怕自己動作太大，引起他的懷疑，給你們添了麻煩。”
“左淩易主動討的這樁差事？”林可安狐疑著問道，“可是這件事討不著什麽好，他為何要費心去搶。”
“我也不知道，不過左淩易這個人，頗有手段，心思深沉，莫不是他察覺到了什麽，總之，明日提醒公主，千萬心些。”
林可安點點頭，不再話，老老實實吃完了飯，便回了驛館。結果一回去，驛館空蕩蕩的，那幾個人都不在，隻剩了甘逐在房間裏睡覺，林可安問了下人才知道，今日是月妃下葬的日子，鏡無全帶著望月瓏進宮去了，望月瓏身為月妃的妹妹，自然少不了出席，可是這鏡無全，盯著泛陽的身份，湊什麽熱鬧。
林可安沒猶豫，立即換了正裝，也奔向皇宮，還好不算晚，在這些人將要入宮之際追上了他們。
林可安直接跳上了鏡無全的馬車，鏡無全正舉了杯茶水慢悠悠地喝著，被猛然跳上來的姑娘，嚇得嗆了一口，咳嗽了半才終於恢複了常態。
鏡無全在林可安頭上結結實實敲了一下，才抽出林可安腰間的手帕，低頭自顧自擦著自己的染了茶水的衣服，還嘟囔道：“丫頭，你現在可不是在雲起山上的野丫頭，是我晉國的公主，怎麽還這麽冒冒失失的，了多少次都不停，再有此次，可不是敲腦袋這麽簡單了。”
“知道了，我這不是事態緊急嗎，鏡大哥再饒我這一次。”林可安一手揉著腦袋，一邊討好著道：“不過鏡大哥，苗國使團進宮祭拜，你來做什麽?”
“還不是五那子，現在還在睡覺，隻能由我這個師兄先幫他提前來打探打探情況，怎麽，這麽不放心我，還特地追了過來。”“鏡大哥辦事一向心細，我怎麽會不放心呢，隻是有事要與你商議，二哥梁帝現在還沒有蘇醒的跡象，所以，想麻煩鏡大哥，幫忙為梁帝診治一番。”
鏡無全不置可否，隻是抓住了一個關鍵詞，反問道：“二哥？原來你昨日一整晚都沒有回來，是去找陸雲崢了？哎呀，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隻是有事要和二哥商量，一來二去耽誤了時辰，鏡大哥就別打趣我了。”
鏡無全這才收斂了神色，理了理袖子，鄭重道：“幫梁帝診治一番沒什麽大不聊，隻是，我現下的身份是晉國國君，左貴妃他們知曉我是你這邊的人，應該會防著我，不許我插手。”
“無妨，我們可以去找皇後和太子的幫忙。”
因為要按照苗國的規矩，今日就要將月妃下葬，所以月妃的葬禮舉行的果然不是很隆重，望月瓏攜了一眾使臣，守在了葬禮上，為月妃戴孝。林可安卻在參拜過了之後，帶著鏡無全轉去了後宮。
梁帝還沒醒，一個妃子的葬禮自然沒有自家皇帝重要，是以後宮的妃子都沒有出席月妃的葬禮，守在梁帝身邊侍疾，匯報的太監出晉帝攜了公主來拜見的時候，明顯感受到令中的氣氛冷下了許多，滿堂的美人都手下的動作都一頓，下意識地就去看最能主事的兩位娘娘，左貴妃扶了扶發尾的金釵，神情高傲，向裏轉了轉身子，沒有言語。
關鍵時候，還是要靠皇後娘娘，“快請進來。”
林可安進殿後，向諸位娘娘行禮，左貴妃的不喜沒有絲毫隱藏，手不經意磨砂著自己大紅的蔻丹，陰陽怪氣道：“別，我們怎麽擔得起公主的禮，公主也真是好本事，來了梁國不久，就將我們梁國攪得烏煙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