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謎
“你胡,這哪裏是我爹爹了?”
鏡無全向前走了一步,將太傅的前襟拉開,雖然有大片燒傷,但仍能輕易辨別出這是一副年輕男子結實的胸膛。
“安安,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可這的的確確就是太傅。或者這才是太傅本來的麵目。”
林可安盯著那副年輕的臉,覺得呼吸不暢,“為,為什麽?”
“本來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還記得太傅臨終最後那句話嗎?所以我想,是因為你的母親?”
“我母親?”
鏡無全點點頭,放低了聲音,“安安,你還不知道你的母親是誰吧?”
林可安忽然想起太傅在夜裏偷偷觀看的那副畫,還有那一遍又遍嚴肅的警告,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不知道要不要將畫像的事告訴鏡無全。
鏡無全見她這副表情,隻當她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繼續道:“你的母親名叫季樂舒,是一位舉世無雙的美人。”
林可安回憶著畫像上那位美饒模樣,點零頭。
“也是二十年前名動下的晉國舒妃。”
林可安頭點到一半,被他的話驚的抬起頭,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一時消化不了他的話。
“二十年前,晉國一九品縣丞於鄉野發現一美人,遂獻美於晉王,晉王見之大喜,將那縣丞連勝三級,美人收於後宮,甚為寵幸,一年之後,美人為晉王誕下一女,封為靈安公主,美人直接晉升為舒妃。”
林可安緩了心神,反駁道:“鏡大哥怕是弄錯了,舒妃娘娘和靈安公主的事,我也略有耳聞,舒妃娘娘生下公主後身體一直不好,在公主九歲時便去世了,那時我已經四歲了,且我聽靈安公主在十四歲時和親北部,在和親途中遇刺身亡。我爹爹隻是梁國官職平平的太傅,一直居住在梁國,從來不曾去過晉國,這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如何能夠扯上關係。”
鏡無全似是想到什麽不愉快的往事,眼中竟浮現一絲悲傷蕭瑟,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抓不住痕跡。
他扯了扯嘴角道:“事關皇家辛秘,不怪安安不知,當年舒妃娘娘生下公主後,並沒有一病不起,而是在公主五歲的時候,她,失蹤了,晉王翻遍了整個晉國都找不到她,隻好對外宣稱她病重修養,不宜見人。”
聞言,林可安變了臉色,語氣冷冷道:“所以鏡大哥是想是我爹爹當年拐走了她,並珠胎暗結生下了我?”
鏡無全知她動了怒,忙柔聲哄道:“安安別生氣,是我口不擇言,隻是那晚安安也聽到了,太傅最後一句話的什麽。”
“一個名字而已,有巧合也不足為奇,鏡大哥難道隻因為我娘親也喚做樂舒就這樣壞我爹爹清譽?”
見她越越激動,鏡無全軟下語氣,哄道:“安安莫氣,我並非這個意思,我也並不是隻因為一個名字就妄下推論,實在是因為。”著一隻手伸到她的臉龐,心翼翼撫摸著,眼神滿是溫柔。“你長得,真的好像她。”
林可安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的神色,怔愣一瞬,問道:“像誰,舒妃娘娘嗎?”
鏡無全放下手,輕輕搖搖頭道:“應該是你的姐姐,靈安公主。”
見她還皺著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鏡無全繼續道:“安安回想一下,以往任職太傅之職的人,哪一個不是兼任要職,誰像太傅這般隻做了個懶散虛職,連黨政都不參與還能保持十幾年的恩寵榮華?再想這京都中誰人不是家族龐大,而安安你可曾有一個叔伯親朋,便是如陸雲崢那樣的人,也是有個培雲山那樣的來處,可我第一次遇見安安時,便讓大師兄調查過太傅此人,隻能查到他在十幾年前在梁國京都憑空出現,根本查不到一點過去,那時正是舒妃娘娘失蹤一年後。再教授皇子啊,那可是要傳承梁國百年基業的。梁帝怎麽能放心將一個身份背景如此不清不楚的人授予太傅之職?且安安再看。”
鏡無全舉起那塊人皮麵具,手指著那塊破損的地方繼續道:“這塊人皮麵具若不是被燒傷了露了破綻,我定然是如何都瞧不出的,我已經仔細研究了它,安安,我可以確定這就是出自我無音穀的手法,可以太傅的醫術怕是不在我之下。安安可還記得之前太傅給你的那兩本醫書,也是出自無音穀。還記得葉世子嗎?那日你問我緣由,我不肯與你,是因為我發現,你身上中的毒與我師父有關,所以安安,這樁樁件件的事都明,太傅的身份絕對不簡單,而且他與我無音穀牽扯頗深。”
林可安被鏡無全一席話驚得不出來話,她仔細梳理了他的一席話,挑不出一點不對的地方,可她實在是無法相信,太傅那般敦厚高潔的人會做出誘拐皇妃這樣的事來。
鏡無全見她冷靜下來,恢複了理智,繼續道:“安安,太傅如此費盡心力,不惜常年偽裝,可能不隻是守護這一個秘密,他應是在躲避著什麽,如今太傅什麽都來不及告訴你就去世了,沒了他保護,未知的危險該如何防備,所以你現在很是危險。”
頓了一下,咬了咬牙,終是將那句話出了口,“所以安安,為了避免太傅被發現,出什麽差錯,太傅的遺體不能留,我們還是盡快將太傅,火葬了吧。”
“什麽?!”
林可安驚呼出聲,後退兩步,轉過身護住身後的棺材,她看著棺中那張陌生的年輕容顏,完全陌生的容貌,什麽都不一樣,可是那就是她的爹爹啊,即便他真的做出什麽不容於世的事,那又如何,他還是那個一直愛護她,對她萬事隻管隨心而行,一切有他的爹爹啊!
林可安雙手撐在棺上,忍者淚水,使勁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許,我不許你們這樣對我爹爹。你們誰也不能動我爹爹,不管我爹爹如何,他英年早逝,連最後的孝禮我都不能守完,這是連最後的體麵都不給他留嗎?竟然還要將他火葬,連一個全屍也不給他留下。我不許,我不許你們這樣對他。”
鏡無全一把將她扯回來,握住她的肩膀搖了兩下,想要讓她清醒一點:“安安,不要孩子氣,太傅若是還在,定然是希望你能好好的,逝者已逝,未亡人好生活著才是要緊。”
林可安攥著他的袖子,麵上淚水洶湧,“可是,可是鏡大哥,挫骨揚灰,不得好死,我怎麽舍得這般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