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襲(二)
馬車停在了林府的不遠處,三人下了車,慢吞吞地往回走,才走到大門口,就見林太傅帶著林猛和一群廝急匆匆地趕過來。
"安兒,你沒事吧,快讓爹看看。"林太傅遠遠看見她身邊的丫頭一臉血,嚇得腳一個淩冽,差點從台階上絆下來,還好林猛及時扶住,才免了又一樁血腥之災。
太傅將她上下看了一圈,發現她沒什麽傷,才鬆了口氣。"方才為你駕車的廝回來回報,你的馬發了狂,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可把爹嚇壞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林可安滿心委屈,在父親麵前完全爆發,一頭撲進太傅懷裏,嗚嗚哭起來,太傅頓時慌了起來,喊了兩人帶簪繡兩人治傷,一把將林可安抱起來,抱到自己的書房裏,輕輕放在椅子上。
耐心地開口問道:"安兒怎麽了,哭的爹爹心都疼了,受了什麽委屈,和爹爹,爹爹給你做主。"
林可安擦擦臉,半個身子伏在桌上,看著坐在旁邊的老人,沒有回他的話,反而些毫不相關的話。"爹爹,我自幼身體孱弱,爹爹一定為我操碎了心吧!"
林太傅皺了皺眉,不明白她為什麽忽然這個,馬上又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捏了捏她的臉道:"你可是爹爹的寶貝,爹爹自然該為你操心的。"
"爹爹,娘親走了那麽多年,我如今也長大了,爹爹也該再找一個體己人,陪伴自己。"
林太傅臉上笑容一僵,轉過身,坐直了身子,看著遠處,似在回憶到什麽,眼神溫柔和煦,"不是爹爹不找,而是爹此生再也找不到一個像你娘親那樣好的人,她給我留下了最美好的回憶,足夠我回味餘生。"太傅著,臉上的溫柔像是要溢出來一般,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仿佛藏著最亮的星星。
而後轉過頭,身子前傾,也像她一樣趴在桌子上,拍拍她的臉,"還有,給我留下這世上最好的寶貝,這十幾年,有你陪著爹爹,那些漫長又漆黑的夜晚才過去的那麽快。所以安兒,不要覺得是你虧欠六爹,而是爹爹要感謝你,感謝你能存在這世上,感謝你來到我身邊,成為我的女兒,給我最好的陪伴。"
林可安聽著聽著已經感動的稀裏嘩啦,伏在桌子上哭成了花臉。
林太傅等她哭了一陣,心情漸漸平複,才耐心地擦擦她的臉,溫柔道:"好了,好了,告訴爹爹,到底是怎麽了。"
林可安低頭想了一瞬,搖搖頭。
太傅雙手捧著她的臉,強迫著她看自己,"在爹爹這裏,你不用懂事,隻管任性就好,告訴爹爹,發生了什麽事?"
"爹爹,若是,若是女兒心悅陸大人,爹爹怎麽看?"
林太傅表情一僵,訝然地又坐直了身子,心裏百轉千回,便理出個所以然了。"安兒,很喜歡他?"
林可安沒有羞澀,隻是點零頭。
林太傅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隻手扣了扣額頭。"雲崢他,確實是個好孩子,爹以前瞧著他對他那位妹妹關心入微,便想著以後他若是娶了夫人,定然也是極細心,極愛護的。可是。”
話鋒一轉,又接著道:“可是,安兒,先不他與長寧殿下不清不楚,隻他在朝中,野心極大,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這樣的地位,雖是有本事,可是前路太不安穩,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如今雲崢與左相爭權如火如荼,太子殿下確實會盡全力幫他,可是左相身後也有翊王,若是他一招不慎,太子殿下定然會即刻收手,棄車保帥,你明白嗎?即使他勝了左相,與長寧殿下聯姻也是他唯一的選擇,否則他日太子繼位,如此有野心的人,太子殿下難道不會忌憚,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家無情,九五至尊更是個中翹楚。"
太傅歎了口氣,"所以,爹爹私心來,並不願意你參與到當中去。可是爹不會替你做決定,爹爹也是年輕過來的,知曉那些看似妥當的選擇實際上會讓你遺憾終生。爹爹想讓你再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你對雲崢到底是一時情動,還是情根深種。不用考慮任何顧慮,那些爹爹定然會想辦法為你處理好,你隻管問問內心最渴望的聲音,不要騙我,更不要騙自己。"完,拍了拍她的頭,起身離去。
林太傅走後,林可安獨自回到房裏,將自己關了起來。一坐就是一下午,晚上也沒有出去。
直到窗子吱呀響了一聲,一陣略帶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響,下一瞬,就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你今日受驚了,是我不好。"下了朝,便有暗衛向他匯報此事,他心急如焚,又沒辦法立刻去找她,隻能聽暗衛將她下午的事一點一點給他,包括林太傅的每一個字。
他心慌了,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話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和緊張。"榮王府那日我已同長寧殿下講清楚了,她許是氣急敗壞才這樣做,你放心,我會派更多人保護你…"
林可安抬手堵住了他的唇,"二哥,我今日想了一下午,我…"
還未完,一股迫饒氣息猛然逼近,陸雲崢不由分將她撲在榻上,發狂似的吻著,半晌,才漸漸平靜,臉埋在她的脖頸處,緊緊抱住她。
"老師的沒錯,我費盡心機爬了這麽久,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卻還是這樣一個尷尬的局麵,可是沅沅,即便前路未定,我還是那麽自私的想要你留在身邊,我……"
"我願意。“
陸雲崢緩緩抬起頭,死死盯著她的臉。“你什麽?"
林可安伸出手,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笑盈盈道:“我我願意,不管前路如何,我都願意陪在你身邊。今日我很生氣,也很怕給爹爹和你惹麻煩,可是你一直走的那麽艱難,我真的好想,好想一直陪在你身邊,陪你一起走。”
陸雲崢僵愣一瞬,凝重的神色緩緩放鬆下來,眼眶微微濕潤,他自懂事以來,便沒落過幾次淚,所有的神傷幾乎都是因為她。
“好,我記住你的話了,你要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若是你敢食言,我就······“
“你就如何?”
“我就把你鎖在身邊,讓你永遠都離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