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遇襲

  林可安沉思一瞬,就知道她會問自己這件事,既然已經被瞧見,便不再隱瞞,坦然道:"我與陸大人心意相通,互許終身。"

  薄靈初訝然,沒想到這樣文弱乖巧的姑娘會做出這樣膽大妄為的行徑,回想起作夜的情形,皺眉道:"可安,陸大人青年才俊,身居高位,你戀慕他也是應當。可是,我實在是覺得他非你良人。其一,陸太卿自幼讀聖賢書,卻不顧男女大防,誘你私定終身,行為孟浪,處事逾矩,著實不妥。


  其二,半個京都皆知,長寧殿下與陸太卿頗有心思,兩人怕是已經郎情妾意。你年紀,心思又薄,不要被他哄騙了去,若是壞了名節,難道你甘心與他做妾,這讓太傅大饒臉麵往哪兒擱。太傅大人雖然官職不高,但是桃林滿下,受人尊敬,你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定然能為你尋得如意郎君。


  其三,這些上位者,心機深沉,頗有手段,他若是真的對你有心意還好,隻怕把你當做一顆棋子,鋪就前路。整個京都暗潮洶湧,此起彼伏,我們這些人物,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和家人,不要成為別人上位的犧牲品,明白嗎?"

  薄靈初一口氣了好多,但是自己與二哥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她的基本無用,不過這件事本與薄靈初無甚幹係,她冒著被左淩易怪罪的風險,邀請自己前來,諄諄勸告,林可安還是十分感動,耐心地聽著。


  "多謝姐姐,我自會考慮清楚。"

  薄靈初鬆了口氣,又道:"相爺已經答應我,昨夜當做什麽也沒有看見,想來他身份尊貴,該是不會哄騙我一個深閨婦人,你也可稍稍安心。不過,可安,你還是要及早打算,萬事同太傅大人商議才是,他是你的父親,定然不會害你。"

  林可安張口還想再什麽,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扭頭望去,隻見左淩易大步走來。


  薄靈初若驚弓之鳥,連忙站起身,迎了過去。


  "相爺不是今日晚上才會回來,怎麽回來的這般早?"


  左淩易順手攬住她的腰,笑容和煦道:"事情順利,提早完成了,便想著早點回來陪你。"驟然臉色一暗,薄靈初嚇了一跳,不知所以。


  左淩易撫上她的臉,溫柔撫摸,"怎麽哭了,誰惹你傷心了?"


  薄靈初連忙揉揉眼睛,解釋,"方才與林家姐我之前看過的一本話本,想起其中的情節,還是忍不住落淚。"

  聞言,左淩易擰緊的眉頭才鬆開,"以後那樣的話本還是少看些,平白惹自己不快。"

  薄靈初溫順點點頭。左淩易方才看見旁邊還有這麽個人,對著她微微頷首,"林姐,昨日太傅大醉,不知今日可好些了嗎?"


  林可安看著薄靈初在他懷中戰戰兢兢的模樣,心中湧現一股怒火,強忍著行禮恭敬道,"勞大人記掛,家父一切安好。"

  "嗯,那就好,林姐以後若是無事,也可多來幾趟相府,靈初她沒幾個朋友,你們兩人話,也好解悶。"

  林可安稱了一聲是,不再言語。見左相卻絲毫沒有退避的意思,隻好告辭,左相客套了兩句,便喊人送客,薄靈初自然不敢言語什麽。


  林可安走出老遠,回頭看了一眼兩人。左淩易攬著薄靈初的肩膀,舉止親密,在她耳邊低語著什麽,惹得懷中佳人連連輕笑。


  長街上還是一如既往地熱鬧,林可安掀起轎簾,街兩旁的飯館屋舍上,還掛著左相成親時的紅綢,喜慶的氛圍還未散去。她靠在背墊上,回想著薄靈初的話,全麵又顧大局,看來這些,她成長了不少。


  正想的出神,馬車突然劇烈顛簸起來,隨即傳來駕車的廝撕心裂肺地叫喊聲,“姐,心,馬發狂了。”


  林可安被顛了左右搖擺,到處亂撞,阿冬緊緊將她護在懷裏,雙手抱緊她的頭,三人在馬車裏撞成一團。


  阿冬撞得發了脾氣,衝簪繡喊道:"這樣不行,簪繡你來護著姐,我去殺了那匹馬。"

  還未等簪繡回答,馬車突然朝前方栽過去,三人抱成一團,一起滾出了馬車。


  原先的馬已經死,駕車的廝不知何時被顛了下去,不知蹤影。僅有三個黑衣人,半跪在不遠處。


  長街上一片混亂,攤位被撞得七零八落,水果點心什麽的灑了一路,反應過來的商販們憤怒地集結在一起,將他們圍了起來,叫喊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阿冬扶著她們兩人起來,林可安沒空管那些黑衣人,更不想理會周圍那群人。她看了簪繡和阿冬,兩人皆是頭破血流,阿冬還要護著她,撞的更狠了,已經流了滿臉血。


  林可安心疼壞了,趕緊從腰間掏出金瘡藥,敷在兩人傷口處。忙完後,才走向地上跪著的三位黑衣人。


  "屬下保護不利,請姐責罰。"

  "起來。"三人應聲而起。


  林可安打量了他們一圈,問道:"你們便是陸大人派來保護我的人嗎?"

  三人稱是,林可安指著一個人問道:"你手裏的是何物。"

  被指的人遲疑了一瞬,還是恭敬地雙手呈上。


  是一隻巧的匕首,沾了滿滿的血跡,應是方才刺在馬身上,害馬發狂的罪魁禍首。林可安拿在手裏,從握柄處取下一張紙條。


  三日內,斷絕來往,如若不從,後果自付。


  林可安收起紙條,死死地攥在手心,仿佛手中的不是一張紙,而是自己深惡痛絕的那個人。她深呼吸一口氣,將滿滿的煩躁憤怒都壓下去,隻撂下一句話,“勞煩尋一下我的廝,再賠錢給這些誤贍人。”


  轉身拂袖而去,扶起簪繡和阿冬就要離開,沒走兩步,又一位黑衣人駕著一輛馬車停在她們身前,妥帖地為她掀開簾子,邀請她上車,林可安也不多,扶著兩人徑直上去,閉上眼睛,努力控製著情緒,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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