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是不是該對他死心了?
梁家兩位長輩,正在大門口嗑瓜子聊天。
女婿的跑車驟然停在他們麵前,走進來臉上掛著淚水的言清樺,以及哭哭啼啼的左願。
“哎喲!這是怎麽了?一大一小都哭上了!”梁父抱緊撲到懷中的小外孫,表情有著不知所措。
“沒事,清樺嬸嬸哭,這小屁孩也跟著哭而已。”沈念安倚著門框,抓了一把袋子裏的瓜子,跟著嗑了起來。
他把手中的瓜子遞給初夏。
她抿唇搖頭,“我這兩天上火,隻能吃清淡的。你還讓我嗑瓜子?”
“以毒攻毒嘛。”忘了她不能碰這玩意兒,少年嘿嘿低笑。
“清樺為什麽哭?昨天你跟我通越洋電話,說來吉隆坡玩,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啊。”梁母焦急的抓住哭泣的女人。
“沒事,想起傷心事,所以哭了。”
她避重就輕,不解釋真實的哭泣原因,初夏三人便替她隱瞞了。
“人生在世,傷心事一大把。過去就算了,回憶起來就哭,沒必要的。”梁母的寬慰很有用,言清樺果然止住了淚水。
她重新顯露笑顏,左願看得賞心悅目,也跟著她笑了。
氣氛其樂融融,梁父轉頭看沈念安,“來!念安,給伯父看看,是不是又長高了?每年的寒假和暑假,你才來我家玩幾天,真是讓我想念得緊。”
“年紀大了,現在不長了,還是去年的1米92。”少年不好意思的撓頭。
雖然沈念安脾氣不好,可梁父就是喜歡他的心直口快,光明磊落。
“跟阿亦一樣高,很好了,不長也行。”梁父欣慰的點頭。
初夏有些驚愕,“嘉如姐不是三年前才認識左先生?念安作為他的侄子,怎麽會相識你們這麽久?”
沈念安哈哈大笑,“我媽咪以前在國外工作時,曾經跟出差去那邊的梁媽媽,合租過房子。沒有我媽咪這條中間線,你以為嘉如姐會那麽容易接近左叔叔?”
初夏恍然大悟。
她笑了笑,說明了來意。
梁母微惱的歎息,“你這孩子過年來看我們,已經很累了。嘉如那個懶丫頭,居然還好意思讓你過來傳話,真是不像樣。”
“順便幫忙,舉手之勞而已。”初夏麵對這位溫柔如母親的女性長輩,總是好感劇增。
在梁家吃了晚飯之後,言清樺說不走了。
“阿亦小兩口才結婚沒幾年,正是如膠似漆的恩愛時刻。我們一大群電燈泡在左家長住,不是妨礙他們在家裏卿卿我我嗎?”
“還是清樺嬸嬸考慮周到,那我們也留在梁家過春節吧。”沈念安笑著點頭。
已經走到大門口的初夏,腳步一僵。
心中那條妒忌的大蟲,再次衝破她的體內,吞噬了她這個人。
她不想留在這裏!不願意看那個男人跟言清樺秀恩愛!
“小夏,你要去哪裏?他們都說要留在這兒,陪我們兩個老東西了啊。”梁母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少女就沒法走人了。
可她又不願意跟言清樺相處,隨即找了借口,“剛吃飽,肚子漲漲的。我想出去走動,消化一下。”
“你也就去年春節來過吉隆坡半個月,這裏如此發達,一年一個樣。你出去指不定會迷路,我陪你。”沈念安很自然的牽著她的右手,往自己的身邊帶。
她剛要掙脫男孩的束縛,對上言清樺投過來的微笑目光,隻好作罷。
“好,我們一起逛街!”她仿佛是在賭氣,甜笑如花。
沈念安看得骨頭都酥麻了,湊近她的耳邊讚歎,“小夏,你真美。”
她還在笑,卻沒有一絲笑意到達眼底。
言清樺看著這對漸行漸遠的小情侶,柔笑的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這個當年還在你的腳下流鼻涕大哭的小學生,都長成人高馬大的大男孩了。”
“歲月不饒人,人都會改變。”顧昕寒眼底的光芒,深邃而悠遠。
“我沒變,我還是這麽愛你。”女人依偎著他,甜蜜淺笑。
“我好像變了。”帝王般氣質的男人,倨傲的低頭嗤笑。
“雖然你的脾氣變差了,沒有以前的溫潤如玉,可還是最疼我的顧昕寒啊。這樣就足夠了,其他的我不需要理會。”言清樺踮起腳尖,親了他硬朗如雕塑的臉龐一下。
恰好回過頭的初夏,看到這一幕,她又飛快的直視前方。
沈念安看不見她的左眼,有一滴絕望的淚珠悄然而落。
夕陽西下,歲月帶走的豈止是時間?還有她求而不得的卑微愛戀。
……
晚上十點半。
初夏估摸著那兩個礙她眼的人應該睡了,才叫上沈念安回梁家。
“小夏,我今天好高興。”喝了一點兒酒的他,臉色透著一抹迷離的潮紅,“今晚,我們逛了好久的街。吃燒烤、玩旋轉木馬、去公園散心……真是做了好多值得往後回憶的事情。”
“你高興就好。”初夏心不在焉的回答,等著他拿鑰匙開大門。
她則站在門外不遠。
那裏有一枚小如珍珠的踩炮,不知是附近哪戶人家的小孩掉落的。
她童心未泯,用右腳重重的踩了一下。
一聲短暫的“砰”,把沈念安嚇得肩膀一慫,身子往上躥。
他個子極高,這麽一躥,腦袋就撞到大門頂部了。
沈念安向來膽大妄為,很少有一驚一乍的時候。
見他這樣,她頓時幸災樂禍,眉眼彎彎。
“臥槽!你居然敢嚇老子,找抽是不是?”沈念安見她心情不錯,門也不開了,故作惱怒的去抓她。
“饒命啊大爺,小的下次不敢了。”笑得花枝招展的女孩,東躲西藏。
最後被他抓住,她還在低喘著笑個不停。
她跑動多了,臉上染著淺粉色,像一顆成熟多汁的水蜜桃。
他看得某方麵的胃口大開,張開嘴巴,湊過去。
可惜,他沒能親到佳人。
初夏倉皇跑離他,鑽進被左願打開的大門裏邊,“願願親自給我開門啊?真乖,我送你上樓睡覺!”
她假裝若無其事,親了眉開眼笑的小家夥一口,抱著他逃開。
沈念安沒想過她是為了躲避他,故意為之。
隻當她要照顧孩子,他就沒有繼續糾纏她。
初夏抱孩子上二樓時,梁家長輩已經入睡。
左願本該跟傭人阿姨睡覺。
可一直在梁嘉如閨房鬧騰的他,聽到初夏在門外笑,就開心的出來迎接她了。
閨房裏。
初夏給左願脫了白色的帆布鞋,抱到小床上,為他蓋好小被子。
她對坐在旁邊大床上的傭人叮囑,“辛苦阿姨了,晚上睡覺還得照顧他。”
“應該的。”傭人拿著工資,被她說得很不好意思。
初夏轉身要走,一隻從被窩鑽出來的小手便抓緊了她的衣角。
“願願聽話,很晚了,快點兒閉上眼睛睡覺。”
小家夥的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不肯放手。
傭人看明白了,“少爺依賴別人,不能獨自入睡,他想讓你也留下來陪他入睡。”
初夏表情為難,看著倚在門口的沈念安,“怎麽辦?要不你陪他睡,我一個人去客房將就一晚?”
“我將就吧,他那麽吵,老子才不伺候他!”沈念安氣呼呼走人。
女孩的內心,總算如釋重負。
除去梁家長輩入住的主臥、梁嘉如的閨房,便隻剩一間傭人房,以及兩間客房。
本來,無法避免的初夏,必須跟沈念安擠一間客房。
現在好了,她不用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
她竟然覺得很高興。
既然她不會嫁沈念安,就不要跟他共處一室,免得讓他胡思亂想。
“阿姨,您去自己的房間休息吧,這裏交給我。”
目送傭人離去之後,初夏把興高采烈的小男孩抱到大床上,“那張床太小,容不下我這個老姑娘,咱們換這張。”
“姨姨!姨姨!”終於能跟溫柔漂亮的小姐姐玩,左願開始活蹦亂跳。
“別跳太厲害,免得掉下去。”初夏一提醒完,他立馬乖乖坐好。
小手指了指旁邊,他提示初夏也爬上來坐著。
“現在還不能坐哦,我的衣服很髒,得去洗澡。我給你放電視看,你能坐在這裏等我十幾分鍾嗎?”初夏給他換上小熊維尼圖案的白色珊瑚絨睡衣,放到床邊的沙發上坐好。
“唔!唔!”小家夥點頭應允。
“真乖,姨姨太喜歡願願了。”初夏忍俊不禁,啄了一下的小臉,把他逗得咯咯笑。
見他專心的盯著電視機播放的動畫片,初夏抓緊時間衝出去。
放任一個孩子在這裏,她怎麽也不放心。
她需要速戰速決。
每個房間,都配了一間小浴室。
可初夏不敢隔著一道門,在沈念安那裏洗澡。
會很尷尬的。
回梁嘉如的閨房洗?那更不切實際。
萬一左願不懂事,推門進來找她怎麽辦?
想來想去,初夏隻好去了一樓的公用浴室。
樓下一片漆黑,明顯沒有人。
惦記左願那個搗蛋鬼,初夏就邊脫掉毛衣裙,邊摸黑推開磨砂門,進了浴室。
真是的,浴室裏又沒人,幹嘛關門啊?
僅穿著貼身吊帶背心跟高腰短褲的她,手摸向門邊的開關。
預期中的燈光沒有來臨。
剛才沒按到開關?
她皺了皺眉,又把手伸過去。
這一次,她卻是摸到了一個很硬的溫熱之物。
這是什麽動物?蛇?
她的驚慌失措,率先反應在雙腳上。
地板有些滑,她踩不穩,整個人往前撲去。
意外撞進一堵堅硬的東西,她低低的“啊”了一聲,手中的客用睡袍跟一次性內衣褲,全部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她的眼前亮起一道微弱的光線。
這股渺小得僅能照清楚她臉部的光,來自於顧昕寒掌心裏的手電筒。
男人光著精壯的膀子,緊窄的人魚線下麵被一條浴巾圍住。
他沉眉擰目的盯著她。
她臉上的潮紅,一下子在全身蔓延開來,想伸手捂住緊貼得能看出雪峰形狀的吊帶背心。
這個蠢動作一做出,她便受到了男人的目光嘲笑。
她都忘了,哪怕是大白天,他們也坦誠相見過無數次。
她現在才裝純情,會不會有點兒欲蓋彌彰?
低著頭,她結結巴巴,眼睛不敢隨便亂瞟,“我、我看到這裏沒開燈,以、以為沒人,才、才想進來洗澡……”
任誰洗澡洗到一半,突然有人闖進來,都會勃然大怒。
他被摸了右手,又被她撞到胸膛……
他一定覺得她故意的?
他瞪她,她默然承受就是。
可他不出去,也不吭聲。
初夏受不了,隻能主動開口。
“願願他、他在房間內,我沒法在裏邊洗澡,才過來這裏……我、我不是故意進來打擾你,你別誤會……”牙齒打著顫,她說得身子直哆嗦。
他仍舊一言不發。
燈光太淡,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也知道他的眼神冰沉沉。
像是兩道毀天滅地的可怕黑洞,要將她這個不知羞恥的入侵者吞噬。
她無法麵對他這樣冷漠如陌生人的態度,抱起又髒又濕的衣服,淒然逃離。
淚珠在眼眶打著轉,她倔強的忍著不流下。
折回梁嘉如閨房的浴室裏,心情悲傷的少女拿椅子頂住磨砂門,才敢脫衣服洗澡。
她邊洗邊無聲的流淚。
哀莫大於心死。
他剛才如此冷落她,不關心她撞疼了沒有,她是不是該對他死心了?
嗚嗚!
內心悲傷逆流成河的少女,無顏麵對母親的在天之靈。
她愛上了殺母仇人,對方狂傲絕情,對她不屑一顧。
可她賤啊,放著溫柔專情的沈念安不愛,就是對這個魔鬼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