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他對她毫不惦記
“小夏,都已經十點鍾了,我跟你聊了兩個小時,你還沒有給豬肉按摩完嗎?”沈念安口幹舌燥,還是笑著詢問。
房間內,被顧昕寒折騰得神誌不清的少女,渾渾噩噩,根本沒聽到沈念安在說什麽。
累到極致,她兩眼一抹黑,徹底昏了過去.……
等初夏從床上醒來,房門已然大開著,沈念安早就不見蹤影。
看來,他當時等不到她的回應,早就離開了。
她衣服平整,已經被人穿好。
原本流在身上的黏糊痕跡,也被處理幹淨。
坐在床尾吞雲吐霧的男人,眼神暗沉,若有所思。
他怎麽還沒有走?
少女蹙眉起身。
剛剛動一下,她又窩囊的摔回床上。
渾身酸軟,她完全沒力氣動彈。
吃飽饜足的男人聞聲盯過來,眸色翻滾著赤紅的風暴。
早上把她收拾得太狠了……
“你已經有女朋友了!有生理需求就找她,別再來我這裏,行不行?”她大吼的聲音,沙啞得不行,太過操勞導致。
已經下午兩點半,她沒法走路上學。
“女朋友?早上分了。”男人一聲意味深長的勾唇。
看不出他眼底的嘲諷,初夏勃然大怒,“你剛剛甩了別人,就來找我出氣!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備胎。”一個形狀優美的煙圈,吐在她慍怒通紅的臉上,惡魔殘忍的出聲。
她氣哭了,渾身都在顫抖,“你非得徹底的毀滅我,才甘心高興?”
“毀滅你?哪次不讓你舒服享受?”他的每個字眼,都鋒利如刀,刺傷了她慘淡無色的耳朵。
“你不要說這種無恥的話。”她感覺很難受。
一隻大手突然攬住她,頭頂是男人沉朗的話腔,少了往日的冰寒銳芒,“昨晚哭了很久?”
被帶進他懷抱中的初夏,怔愕抬頭,隨即撞進一雙深不可測的妖冶桃眸當中。
他的眼神,有一種吞噬一切,為他所用的魔力。
她驚嚇的別開臉龐,生怕被他勾去魂魄。
“昨晚擔驚受怕了?”得不到答案,男人換了一副還算溫和的態度。
他這麽罕見的溫和待她.……
“嗚嗚!”她像個被很多人欺負的可憐孩子,一得到大人幫忙出氣,馬上委屈的嚎啕大哭,“今天早上,校長讓我站到學校的舞台上,公開處理我的事!那麽多人看著,我真的覺得很丟人,好想自殺!”
“不丟人,校長是想給你一個公平交代。”低下頭,男人啄去她臉上的所有淚珠。
她受寵若驚,呆滯了半晌。
從他近乎溫柔的態度,她甚至生出他有一點兒喜歡她的錯覺。
此時此刻的氣氛,太過於美好。
好到讓她不自量力,鬥膽求一個渴望多時的答案,“顧昕寒……你32歲了,就沒有想過定下心來,結婚生子嗎?”
擁抱她的火熱大手停滯一秒,她忐忑不安的臉龐被男人捏住抬起。
“你以什麽身份問我這種問題?或者,你想嫁給我?”他神色漸冷,臉上的殘忍一寸寸的加深。
他深不可測的瞳眸,宛若天空落下了帷幕,隻見冰冷的漆黑,再無一絲溫暖的光明。
他身下的天真少女,美目黯然,尖瘦的臉上處處是難堪。
門外吹入一陣寒風,一群小雞咯咯叫著,前仆後繼的跑進來找她。
它們在天台玩得冷了,想在她的房間午睡。
小家夥們嘰嘰喳喳,圍著20厘米高的小床打轉。
它們想撲上去,跟她一起坐,又自律的停住腳步,乖巧的窩在床邊打盹。
滿屋子的溫馨氣息,混合著小雞仔們睡覺發出的咕嚕聲,到處是家的味道,卻讓初夏覺得很陌生。
她渴望了許久的家庭溫暖,今天把話題點明了,果然還是遭受他的譏諷拒絕。
“我不結婚,你也別嫁人。這樣過一輩子,不好?”他蹙眉瞧她,說得像是在征詢她的意見。
他理所應當又殘忍至極的提議,灌進她薄薄的脆弱心窩,掏空了她的五髒六腑。
她失望的低喘著,眼中流淌著淒然受傷的熱淚。
有誰希望不被人疼愛,一輩子孤獨終老?無兒無女?
他有錢有勢,換女人如同換衣服。
他可以每天都當新郎官,甚至終身不結婚。
他把他遊戲人生的態度,用到她的身上,逼迫她認同。
他竟然不覺得殘忍!
他說得倒是輕鬆自在。
他打算每次一分手了,就找她當備胎?
一旦有新歡了,再對她置若罔聞?
果然,他從未真心喜歡過她!
“你走!以後別再來煩我!你有你遊戲花叢的逍遙日子要過,我清白本分,沒空招呼你!”慍怒驅使初夏有了力氣,使勁的把他往床下推。
他優雅出門之前,也隻不過留下這麽一句讓她悲憤交加的話,“我現在的情況,適合結婚?”
“你給我滾!”她哭著把枕頭丟向房門,沒砸到他毫不留戀的遠離背影。
她像一隻被冰雪凍傷的小鵪鶉,窩在被窩裏瑟瑟發抖,失魂落魄的舔著身上的傷口。
他有錢有勢,顏值巔峰,年紀輕輕,身強體壯。
除了討人嫌的倨傲脾氣,老天哪一點虧待他?
他想結婚,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他這是借口,故意說不給她任何希望的狠話,無情的打擊她!
可憐無法擺脫困境的她,一次次陷進他的糖衣炮彈裏。
每當他施舍出一小塊肉給她啃,她重拾希冀撲向他的時候,他再度給予她致命一擊,令她尊嚴盡失。
看得到,吃不到。
她的心,越來越空。
……
理智盡失的初夏,第二天一氣之下接受了沈念安的表白。
這下子可把沈念安高興壞了,走路都是雄赳赳氣昂昂。
他傍晚放學之後,就回了自己家炫耀此事。
蕭楚瑜隻要兒子開心,其他一概不阻止。
倒是心有不甘的沈文聰,陰陽怪氣的哼唧著,“結婚可不比談戀愛,要看清楚,多番考驗對方的為人。不合適的話,就快點兒分手。”
“老頭,你又開始胡言亂語了!”沈念安的好心情,頓時被他煞風景的話鋒掃掉一半。
蕭楚瑜沒什麽脾氣,可還是笑著白了丈夫一眼,“兒子今天剛剛談戀愛,你幹嘛說這種不討喜的話啊?”
老頭被她責備得沒了怒氣,嗤哼著進了廚房,催促廚師趕緊上菜。
“第一天交往,怎麽著也得叫上人家,來我們家吃一頓飯,表示一下隆重。”蕭楚瑜想得很周到,她是把那孩子當成未來兒媳婦來看待的。
沈念安何其聰明,立刻明白母親的用意。
他高興的“哎”了一聲,跑出家門找初夏。
聽到這個消息,初夏明顯不知所措。
中午放學時,沈念安請她吃餛飩麵。
麵館裏,他對她大獻殷勤,又提出還是很喜歡她的話題。
問她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保護她?
她昨天被顧昕寒那樣冷酷對待,腦子一熱,才答應沈念安的。
她現在後悔萬分。
和以往不同,沈家這頓飯就算不是鴻門宴,卻也意義非凡。
頗有些醜媳婦見公婆的意味。
事情的走向,完全超乎初夏的意料。
她被熱情洋溢的沈念安攥著衣角,硬扯出家門,後背早已是一片冷汗。
“念安,我、我剛剛煮了麵條,自己在家吃就行了。”她緊抓著門框,作垂死掙紮狀。
“麵條有什麽好吃的?哪裏比得上我家禦用大廚做的滿漢全席!”沈念安啞然失笑。
他陽光朝氣的眉梢,洋溢著(老子就是闊少,你嫁過來不會吃虧)的炫耀之笑。
滿漢全席?
沈伯母難得自己不下廚,讓廚子弄這麽大的陣仗?
初夏聞言更加害怕。
她答應跟沈念安交往,是因為他是顧昕寒的侄子。
她打算如此氣那個男人。
“小夏聽話,我們去吃一頓飯而已,又不是要你馬上舉行婚禮。”沈念安隻當她是在害羞,哄孩子般的安撫她的緊張情緒。
與此同時,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朝著初家門外的馬路經過。
高大冷峻的那人,對身旁的矮小中年人客氣開腔,“李總,那是我侄子,我過去打個招呼。”
中年人含笑著回答,“顧總有事就先忙吧。附近那座大廈的周遭風貌,我剛才已經帶您看得差不多,暫時不會再打擾您。咱們的拆遷計劃,也該往下進行了。”
顧昕寒點頭,打電話叫來左亦。
左亦開著車,接中年人離開。
他自己反倒留下,走向神色僵硬已久的少年男女麵前。
自從他一出現,初夏的表情就很不自然。
沈念安把這個原因理解為,她對他還心有芥蒂。
沈念安熄滅內心的些微妒火,表麵仍是燦爛自然的笑容,“顧叔叔,你來附近談生意啊?”
“五點半了,不回去吃飯,來別人家幹嘛?”顧昕寒仿佛看不到右拳攥得青紫的女孩,直視僅比自己矮兩厘米的蓬勃少年。
“邀請小夏一起回我家吃飯啊,你肯賞臉嗎?跟我過去吃。”沈念安笑得更加的燦爛。
“好,左右沒事做。”
男人的車停在不遠處,他打給自己的司機,載走心思各異的三人。
沈念安顧忌初夏的別扭情緒,因而把她安排在副駕駛座。
他跟顧昕寒坐在後座,聊起了家常事。
“.……老頭的想法太奇葩了,我都念大學了,還需要考什麽重要的試嗎?他竟然給我找了家教,每天多上三節課,美其名曰補習我的功課。”
“可能,他是想給你往後考研打好基礎。”
透過後視鏡,初夏無法克製的看到男人的一舉一動。
他一手捏著點燃的雪茄,一手微微曲起靠在敞開的窗子上,悠然自在的吞雲吐霧。
那桀驁不馴的姿態,慵懶又性感。
“考個屁的研?老子能熬到大學,已經對他仁至義盡。我大哥高二就不念書了,照樣靠自己的能力在商界混得風生水起。”沈念安一生氣,又忍不住爆了粗口。
猛地憶起,他警告過不讓自己在他的麵前說髒話,沈念安後怕的閉上嘴巴。
少年卻沒有受到他用手指彈腦門作懲罰,耳邊竟是他低沉認真的聲腔,“你不想讀了?我等下跟你父母說幾句。”
他肯開口,沈念安不考研這件事,基本就下了定錘。
沈念安歡欣鼓舞,輕捶著他的肩膀,哥倆好的豪邁大笑,“哈哈哈!老子就知道,我每次一出事,跟你說準沒錯!”
一隻大手強勢拍開沈念安,男人扭頭看過來,小麥色俊臉沒什麽表情,“注意長幼順序,我是你的叔叔,別沒大沒小動手。”
“那是,叔叔的寶貴東西,做侄子的不能隨便拿,反之亦然。”沈念安裝傻充愣,話裏有話,點到為止。
心裏有鬼的初夏,分明聽得臉色一變,耳根浮上一層薄薄的可恥紅暈。
男人淡靜得猶如染了溫玉之色的眸子,往前一瞟。
與情不自禁看到後邊的她對上一眼,他又若無其事的移開。
沈念安沒發現兩人之間的細微互動,他美滋滋的幻想起了美好的未來。
大學剩餘的兩年時間,他要用來討好自己心儀的女孩。
幾百個日與夜的噓寒問暖,真情相待,必然能讓她愛從心生。
他找準時機再提結婚的事,向來無法拒絕他人的她初夏,又怎麽會不同意?
想法美好如花,少年狂妄的大笑出聲。
到了餐桌上,沈念安依然是笑容滿麵。
“臭小子,想起什麽事?這樣好笑?”沈文聰板著蠟黃老臉,也想分享寶貝兒子的好心情。
“沒什麽。”沈念安仍舊樂嗬嗬,才不告訴他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呢。
“他能有什麽事?”柔笑吃著一塊紅燒獅子頭的蕭楚瑜,忍不住打趣兒子一句,“他應該是想到自己跟倪韻而分手,不用存著跟阿寒橫刀奪愛的心理。加上又有了新的女朋友,才如此開心吧?”
初夏的臉色白了白,突然有些食不下咽。
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接下來的話題,會圍繞著她打轉。
顧昕寒進食的動作不停頓,向來疏離的俊臉多了一絲感興趣的笑意,“這孩子過去跟韻而的過家家小戀愛,就別提了。哪家的有趣姑娘那麽有能耐,得到他青睞?”
初夏背脊僵冷,右手突然發軟。
手中的筷子握不住,往地下掉了一根,像是此刻她無法控製的局麵。
沈念安皺眉,朝左邊的她斜睨一眼。
“這麽有能耐的姑娘,就在阿寒你的對麵啊。”蕭楚瑜笑容夾雜著少見的惡趣味,暗示的瞟了瞟顧昕寒對麵的初夏。
她並不知道這孩子跟他的事,否則不會如此平常心的說出來。
顧昕寒抬頭,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臉色白得盡顯透明的失措女孩。
那平淡無波的一眼,仿佛匯聚了她的一生,冷入她的骨髓。
她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再也無法跟他牽連相伴。
男人視若平常的冷靜,是他對她毫不惦記的最好證明。
不!不該是這樣的!
他親耳聽到,她跟他的侄子交往,為什麽會是這樣的態度?
有酸脹的液體,要衝出初夏發疼幹澀的眼眶。
她不能無動於衷的坐在這裏,任由這股氣勢磅礴的液體淹沒她。
撿起地上的筷子,她有了中途離場的理由,“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快去快回,吃完了,我們一起去上學。”沈念安笑著幫她挪開椅子。
這丫頭也是能演戲的小兔子,扮起鎮定,正好能騙過沈念安。
他並不對她有所懷疑。
媽咪這句無心之語,簡直是雪中送炭啊。
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叔叔不再覬覦他的妞兒。
沈念安心花怒放,平日每頓一大碗的分量,他今天多吃了兩碗。
在洗手間洗去臉上淚珠的初夏,折回餐桌之後,始終味如嚼蠟。
她勉強扒完了碗裏的飯菜,便借口飽了。
她說要回家洗澡,不願意在其樂融融的沈家,繼續麵對那個男人。
可是,沈念安如今心無旁騖,恨不能多和她獨處一下。
少年不肯放任她獨自離開,“回家幹嘛?現在後六點半了,你確定還來得及洗完澡上學?”
他不由分說,笑嘻嘻的拉著心愛的女孩,出了沈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