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她不會感激他
初夏不敢看手機,不敢開電腦。
她惶惶不安的躲在家中,晚上的自習課也不願意上了。
當今網絡多麽的發達,她跟某個不知名男人的豔照,輔導員又怎麽會不知道?
輔導員冷笑致電她,“躲避有用麽?初夏,你必須來學校解決你闖下的禍。你如此不自愛,做出那樣的事,學校因為你聲名受損極大。有人甚至開始認為,A大的女生都跟你一樣表裏不一。”
女孩淚流滿麵,一聲不吭掛了電話。
輔導員責備的話,宛若刀子,一下又一下的捅在她的心口。
傍晚的時候,沈念安來罵了她一頓。
他是哭著走的,已經對她失望透徹。
初夏也在哭,哭著往沙發上撞頭。
她恨不能撞死算了。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因為,她無法解決如今的困境。
出了這麽大的醜事,她無顏出去見人。
顧昕寒!
他的心竟然如此黑暗,他生生將她拖下了地獄!
他全身而退,隻留她一個人遭受千刀萬剮的酷刑!……
次日早上七點半,輔導員又打來電話,“初夏,你怎麽還沒有來上學?是不是要我親自去你家,你才肯跟我正麵討論這件事?”
中年婦女的話聲猶如窗外的寒風,冷冽的鑽進初夏的體內。
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劇烈發抖。
“我明白了,我馬上去……”初夏哽咽的啞聲回答。
關了手機,她抹去一臉的悲憤熱淚。
深深呼吸,她始終吐不出體內沸騰炙熱的濁氣。
這股源源不斷的濁氣堵上喉嚨,初夏快要喘息不過來,導致體力不支。
跌跌撞撞的移向後門,她無力顫抖的雙手揚起又垂落,周而複始了三次,她才勉強打開。
門外佇立一道挺拔身影,黑色大衣裏邊套著同色羊毛衫。
男人挺括的黑色西褲包裹的大長腿,巨山般擋住初夏的去路。
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從廚房的後門偷偷前往學校,他還來給她難堪!
這個喪盡天良的惡魔!
“混蛋!我恨你,是你把我害成了這樣!”蓬頭垢麵的她,捶著他僵硬如冰山的寬厚肩膀低罵。
“進去說話。”顧昕寒陰沉著不可一世的精致眼眸,抓住她的雙手,將她往廚房裏帶。
掙不脫,她就張嘴咬。
咬得他的左腕滲出鮮血,兩個深刻牙印鑽出來的血液充滿了鐵鏽味。
他皺眉忍受,把她按在地板上,“任性了沒有?夠了就給我住嘴。”
“不夠,永遠不夠!我再也沒臉出去見人,這一輩子都被你毀了!”初夏恨之入骨,不聽他的,又要咬向他另一隻完好無缺的手腕。
“再不閉嘴,我拿膠布封了它。”男人冷笑要挾。
這招很管用,她住了口,通紅著流淚不止的大眼睛仇視他。
他蹲下來,與她一齊靠著牆壁而坐。
他全程盛氣淩人,臉色很不好。
他不說話,女孩就不敢開口。
“顧總,幕後的人找到了。”一個陌生大漢從虛掩的後門鑽進來,壓低聲音匯報。
顧昕寒臉上的陰鷙有所收斂,直視驚異看過來的少女,“你剛才要去哪裏?不用躲躲閃閃,光明正大的從大門走出去。”
“你老糊塗了,我可不會跟著你一起傻!”初夏握拳對他吼。
“小姐,您聽顧總的。他今早從國外回來,才知道您發生的事。您的豔照門是因為他而起,他得補償您。現在解決的辦法已經找到,您大可以心安理得的出去招搖過市。”大漢長相雖然粗暴,說話卻很溫柔。
她被大漢推出大門。
目光渾渾噩噩之中,她看了一眼還逗留在她家裏的兩個男人。
她剛踏向前方幾米,迎麵走來的一對中年婦女隨即對她指指點點。
這是她家附近的鄰居。
兩人看似耳語,說話的聲音實則大得一千米之外的人都聽得見。
“看不出來啊,平日裏見了陌生女性都不敢抬頭的保守丫頭,大白天的在公共廁所跟別的男人做那種事!”
“人不可貌相嘛!沒了爹媽管教,做人就是舒服啊,自由自在!”
臉色白了又鐵青,初夏拚命捂著耳朵,也揮不去那些不堪入耳的嘲弄聲音。
周圍上學的人越來越多。
經過她身旁的人,均是冷嘲熱諷,說得她想奪路而逃。
可是,學校那邊被她連累,她必須過去給個交代。
初夏悲哀的想,她這次得以退學終結此事吧?
她闖下了彌天大禍。
她通體發寒,走進人來人往的校園,無法忍受女生們幸災樂禍的眼神,男生帶著顏色的上下打量她。
這群人當中,摻雜著剛剛得知此事的譚冉冉。
少女一臉的擔憂,沒有和旁人嘲笑她。
她感激的衝譚冉冉笑了笑。
這抹笑容傾國傾城,男生們神魂顛倒。
有人甚至邪惡的調戲她,“一個笑容就能把異性的魂魄勾走,這丫頭是情場老手,身經百戰練出來的經驗啊。”
在譚冉冉鼓勵溫暖的凝視當中,渾身暖洋洋的初夏對一切尖銳挖苦充耳不聞,快步走向校長辦公室。
為了堵住悠悠眾口,讓同學們不再私下議論初夏的事,校長選擇在晨會上公布處理此事。
他把全校師生都集合到了大操場。
這個舉動,無疑是在往初夏的心口捅刀子。
她頭皮發麻,聽任校長的提醒,站在大舞台上,被眾人當成猴子圍觀。
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四麵八方的湧來,把她緊緊包圍。
她仿佛大熱天被裹了幾件羽絨服,從頭發到腳趾頭都是大汗淋漓。
她渾身的肌膚,都被火熱的羞恥染紅。
校長叫人在舞台上安裝投影儀,拿著話筒開口,“我今天在這裏給大家一個交代,關於曆史係二年級女生初夏的風言風語,不許在校園裏流傳。”
巨大高清的投影儀上,出現了令初夏身敗名裂的三張豔照。
各班輔導員們臉色陣紅陣白,都在心裏惱怒的嘀咕。
校長公開播放這東西,是不是有病啊?
有不少學生笑出聲。
初夏的眼淚控製不住,當場就哭了出來。
“別哭,我不是在讓你難堪!”校長拿著話筒對她說了一句,隨即將第一張照片放大十倍。
“大家看清楚,這張照片顯示的拍攝時間,是昨天下午四點半。可是那時候,初家附近幾十戶的鄰居都可以作證,初夏坐在家門口洗了半個小時的衣服,直到五點鍾都不曾離開過。”
眾師生一片嘩然。
初夏受寵若驚,愕然抬頭。
校長居然調查過,她昨天在幹什麽。
校長又放大第二張豔照,“你們看,照片裏的女孩腳踝處有一個黑痣。咱們初夏同學,經常穿九分褲,她的腳踝明明什麽東西都沒有長。”
初夏情不自禁的低頭,跟焦急旁觀的譚冉冉對視。
她們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亮彩芒。
“至於第三張照片,咱們也放大一百倍分析。你們看這個女孩的脖頸處,是不是有一道極其細小的黑線?這條線,我剛才跟市裏最權威的攝像專家確認過了,證實是PS導致。也就是說,這三張照片都是合成的,並非初夏本人。麵容是她的,拚接的身體是別人而已。”
事情就是如此的峰回路轉。
初夏的臉色沒有任何喜怒,很是平靜的看著遙遠的初家方向。
同學們的臉色轉為同情,還有不少人覺得慚愧,因為當眾嘲笑過她。
“校長,我的書本忘了帶來,現在沒法上課。我可以請假半天嗎?”初夏的語氣迫不及待,想馬上回家。
“可以,就當做是學校補償你的。這麽多流言蜚語困擾你,我讓你回去清靜幾個小時,重拾明天上課的好心態。”校長微笑點頭。
“謝謝您的諒解。”她毫不猶豫的跑向校門那邊。
校長瞧著她歡快奔跑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個女孩子的為人,還是不錯的。
否則,不會有人匿名發郵件給他,提醒他查看那些豔照是真是假的事。
他選擇公開澄清這件事,會有不少學生在網上發帖為那個孩子申冤的。
豔照這個難題,總算迎刃而解。
……
初夏坐了的士,一分鍾後就回了家。
顧昕寒剛剛做好早飯,是炸醬麵。
仿佛早就知道她會回來,男人在餐桌上放了兩碗麵。
一碗推到她的麵前,男人坐下優雅進食另一碗。
“照片肯定是真的,為什麽校長分析出來是假的?”初夏早上不吃飯就出門,此刻餓得不行,狼吞虎咽的邊吃邊發問。
“開始是真的,後來被換成假的。”男人不屑一顧的回答。
“怎麽換?”
“黑客入侵發帖者的賬號。”
初夏心念一動,“黑客是你?”
“剛下飛機,就給你收拾殘局兩個小時。現在又來給你做吃的,食物不能堵上你的嘴?”他冷冽的扭頭瞪她。
她吃東西的動作一頓,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愫在體內發酵。
低下頭,她大口的扒著麵,咽著牛肉幹,心情五味雜陳。
但是,她不會感激他。
這是他應做的,他把她害成那樣。
等他吃完了,初夏才有膽子繼續問,“以假亂真的PS照片,也是你弄出來的?”
男人不回答,給她一個“你自己領悟”的譏諷目光。
司南溪連夜製作豔照的替代品,難得打電話給他,讓他幫忙更換。
那男人還提醒A大校長,注意照片的真假。
全部功勞,如今都歸了顧昕寒。
辛勞奔波的司南溪,卻毫無怨言。
“到底是誰在陷害我?”她憤恨的問。
男人臉色無波,眼中的半分殺意給了遠在袁家的袁欣容,“沒有人害你,以前有人在衛生間裝過針孔攝像機。對方覺得好玩,就把你的照片放到網上掛著,她已經被逮捕,判了五年。”
“活該!”初夏咬牙切齒。
幸好,昨天在衛生間辦事之前,他關了燈,才給彼此脫了一點點衣服。
辦完事,他也關了燈。
讓她有足夠的時間穿戴上,她沒有半分的春光外泄。
那三張所謂的豔照,隻不過拍到她衣裳整齊的掛在他的身上。
外人看來,隻是姿勢像做那種事而已。
初夏吃了一大碗麵,還意猶未盡,真是太好吃了。
“廚房裏還有沒有炸醬麵?”她雖是詢問,已經邁向廚房那邊。
男人麵無表情,挖苦之意猶如沸水,潺潺往她的身上流淌,“做了半鍋,足夠填飽你這個飯桶。”
被他無情嘲諷,少女的臉色有著尷尬的發燙,更加顯得豔若桃花。
男人隻是看了一眼,眸色漸漸熱了起來,喉結滾動。
心猿意馬的他霍然起身,闊步走進廚房。
少女正端著跟她小蠻腰一般麵積的小鍋,勺子不停的伸進去,舀起一大口麵條塞到嘴巴裏。
這一天一夜,為了豔照的糟心事,她寢食難安,餓了好久。
現在危機解除,她胃口極好,把所有的麵條都吃完了。
冷眼旁觀的男人,眸色深濃,薄唇猛地湊過來。
“唔!你別再亂來!”她用盡全力推開他。
“吻一下也不行?”他又朝她貼近。
“不行!我討厭你!非常非常討厭!”她怒紅一張小臉,跑上二樓的閨房裏。
身後,有亦步亦趨的腳步聲逼近。
濃烈強勢的男性麝香,侵蝕了整間小閨房。
房門被他反鎖,她遭到他撲倒在地板上。
“我不願意!你別強迫我!”初夏對於被人偷拍一事,始終耿耿於懷。
盯著把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她,男人給予提醒,“自己家也怕?你家裝有攝像頭?”
“不是攝像頭的問題,是我不想跟你做任何親密的事!”初夏想推開他,又推不了。
她氣紅整張臉,嬌俏粉豔,看起來更像是桃花了。
男人懲罰的咬了一口,惹得她倒抽一口氣。
有點兒疼。
他低下頭,繼續造次欺負。
他含糊不清,聲線有著勢在必得的冷狂,“距離合約的截止日期,還有七個月。”
她頓時被釘住,動彈不得,近乎哭泣的哀求,“吻歸吻,你別再做其他過分的舉動。”
“當然,我現在也沒心情更過分。”他冷冽哼笑,開始專心致誌。
她閉眼承受,默默等待這份煎熬過去。
然而——
“初夏!你在家嗎?我昨晚不該罵你,我來給你道歉了!”
一樓的客廳裏,傳來沈念安的大吼。
他早上沒去學校,剛剛通過網絡知道她是清白的,就立刻趕來看她了。
初夏輕輕皺眉。
男人的齒度加重,顛倒眾生的笑容染上寒冽的鋒芒,“他這麽喜歡你?迫不及待來開導你?”
“跟你何關?”初夏冷冷的別開臉。
裙子下邊猛然一涼,她不可置信的憤怒低頭,“你!”
男人開始橫衝直撞,“他上來了,你再喊幾句試試?”
果不其然,少年急促的腳步聲,近在咫尺,就停留門外。
“小夏!你在裏邊嗎?媽地!門怎麽反鎖了?你在家,對嗎?你氣我拿戴叔叔的萬能鑰匙,擅自開你家的大門進來,不想理我了,對不對?”
初夏臉色漲紅,死死的咬緊下唇,承受麵前男人的連續攻擊。
她不敢發出任何聲息,整個被撞得人披頭散發,惶惶不安。
她生怕沈念安不顧一切,用萬能鑰匙開門進來。
她有自尊心,可眼前這個魔鬼不屑於維護她的尊嚴。
他做起混賬事來,向來不顧一切後果。
“你開門一下,我可以跟你道歉!我隻是太擔心你了,所以不請自來。”沈念安開始重力的拍門。
門內男人的力度,大得某些曖昧聲音蓋不住。
“什麽聲音?你在做什麽?”沈念安被他弄出的奇怪聲響驚動。
初夏渾身一陣繃緊。
顧昕寒差點把持不住,強忍著,才沒有提前繳械停戰。
他動作不斷,啞聲對臉色驟然煞白的羞慌少女低低催促,“說,我的好侄子在問你話呢。”
倔強的眼淚被他的厚顏無恥逼出來,她強作鎮定的撒謊,“我在給豬肉按摩,打算晚上做肉丸子吃。”
“哦,那你按摩好了沒?有空給我開門了嗎?”少年如釋重負,清朗的聲線含上笑意。
“沒有,你回去吧,我沒事了。”初夏聲音聽著雖然平靜,內心幾乎快哭了,隻因為麵前的男人越來越過分。
她仰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身上到處燃燒著火苗。
給她點火的男人,不僅不澆水熄滅,反而囂張跋扈的吹旺這股烈火。
“我也沒事做,請了一天的病假呢,我可以一直陪你聊天。”少年幹脆坐在了門外。
外邊的單純少年,開心的說著安慰人心的柔軟之話。
閨房裏的成熟男人,肆無忌憚,恣意行凶。
她夾在中間,苦不堪言,忍受冰火兩重天的煎熬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