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純潔的小朋友
顧昕寒兩隻大長腿剛踏出病房,一群蜂擁而至的記者,瞬間就將他包圍住了。
攝像機哢嚓哢嚓的閃個不停。
“顧先生,您的合作夥伴戴榮居然在您的666愛車麵前,買凶殺人。他闖出了這麽大的禍,請問您有什麽感想?”一個男記者問得咄咄逼人。
“感想?”男人筆直的手指輕輕揉捏眉心,似乎有無限煩惱,語氣卻甚是嘲弄,“你覺得,我該做出什麽樣的回應?”
“戴榮以前就是黑社會,壞事做盡。您既是他的合夥人,又是他的朋友,難道不焦急嗎?”另一個女記者,言辭無比的犀利。
初夏和秦茵躲在門板後邊,看著男人慢悠悠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漫不經心的開口,“著急?證據確鑿,我能有什麽辦法?”
又是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情態度!
初夏怒不可遏,拿起腳下的一個乒乓球,用力一擲,打到他的右肩上。
“誰打顧先生?”一個記者敏銳的看過來。
秦茵呼吸一滯,趕緊把臉色慍怒的女兒拉回病床上。
顧昕寒撿起乒乓球,球體的表麵還有少女的餘溫。
他輕輕一嗅,似乎還能聞到她身上特有的桂花清香。
薄唇邪氣的一勾,他替那隻縮頭小烏龜善後,“沒人吧,貓咪玩球,不小心彈到我罷了。”
“顧先生,戴榮買凶殺人。他的行為雖然說是伸張正義,但是藐視法律,任意裁決他人的性命,是否太過於專橫霸道?”女記者孜孜不倦的追問。
“霸道的男人,不是你們女人的最愛?”男人不答反問,意有所指,讓她羞澀的紅了臉。
眾記者七嘴八舌,話題無非圍繞在顧昕寒遇人不淑,是否後悔結交戴榮。
一旦他坦白後悔,他們就會因此大做文章,非鬧得戴榮跟他決裂不可。
就算不決裂,他如此落井下石,背後詆毀朋友,也會受到人們的唾棄,從而影響顧氏的聲譽和股價。
任憑這群人如何挑撥離間,顧昕寒要麽冷眼相待,要麽一笑而之,絕不正麵回答。
他們問得口幹舌燥,都撬不開這男人比石頭還硬的嘴巴。
“聽說,警方找到了證明戴榮犯罪的證據。是什麽樣子的視頻?”男人話鋒一轉,問得眾人皆是臉露鄙夷。
病房裏偷聽的初夏,更是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警方收到的匿名視頻,早就在網絡上傳遍了。
“顧先生,您不是看過那個視頻了嗎?”一個記者問出初夏的想要說的話。
“沒有。”男人點燃了雪茄,悠閑自得的吞雲吐霧。
“那您怎麽會認定戴榮有罪?”
“不是你們說他有罪?警方還找到證據?”
這個男人,跟戴榮原來是塑料兄弟情啊。
記者們有心讓他大開眼界,爭先恐後的亮出手機裏的視頻。
視頻顯示著色彩繽紛的小樹林裏,停著車窗關閉的豪車。
車頭站了戴榮、大頭成,以及五個堂主。
“看!他們在商量殺人的事!”
“接著,戴榮上了車,車子被人開走沒多久,大頭成他們就進了小混混的家裏殺人了。”
記者們興奮的解釋。
顧昕寒湊近手機屏幕一看,唇畔斜斜的勾起,“還真是你們說的那樣。”
他語氣裏的譏諷,愚笨如初夏都聽出來了。
那些記者,又怎麽會不明白?
“顧先生,聽您這態度,是不認同我們的說法嗎?”一人微顯氣惱。
“本來就是假的,我為何要認同?”男人菲薄的唇角,諷刺的上揚著。
“什麽假的?這是事實啊,警方認定的。戴榮買凶殺人,這是他跟凶手交涉的過程。您繼續往下看,就會發現凶手殺完人,一身是血的走出小混混的家。”那人聲音拔高,顯然氣壞了。
“小朋友,我眼睛沒瞎,看得很清楚。”他冷冷一笑。
小朋友.……
這不是什麽褒義,顧昕寒極度不屑時,才會如此稱呼別人。
被他這麽叫過的初夏,感覺膝蓋中了無數根利箭。
“這個顧先生,一幅運籌帷幄的厲害樣子。”秦茵貼近女兒的嘴邊嘀咕。
初夏鄙視的低哼,“哪裏啊?他就是在故弄玄虛。戴叔叔雖然為人不錯,但是畢竟犯了罪,這是事實。”
“你這孩子,今天說話老是這麽不中聽.……”秦茵哭笑不得,白了她一眼。
母女倆躡手躡腳,重新躲到房門後麵。
她們貼著門縫兒,偷窺坐在門外長椅上的顧昕寒。
隻見男人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開啟某個私密的程序。
網上搜了戴榮犯罪的視頻之後,男人把那個程序加進去。
視頻沒一會兒就被他技術變大百倍,畫麵清晰無比,仿佛是戴榮幾人站在手機的麵前。
顧昕寒掐滅雪茄,指向視頻裏戴榮的鞋子。
此刻,戴榮剛跟大頭成說話,就把右腳脫出來,用腳踩著鞋麵。
他還用腳尖把鞋帶勾起。記者們清晰無比的看到了鞋底的碼數38碼。
“顧先生,這鞋子,有什麽不妥嗎?”
記者們完全一頭霧水。
“我身高1米93,穿42碼,戴榮比我矮3厘米。”
眾人先是一驚,繼而倒抽一口冷氣。
按照身高體重的標準,戴榮個子那麽高,不可能穿身高165左右的人的鞋碼。
“那也不能證明,這個人就不是戴榮啊。”最先反應過來的男記者,開始據理力爭。
顧昕寒再度把視頻放大兩百倍,指著戴榮的右腕。
那裏的膚色一片光潔。
而真正的戴榮,眾所皆知,他的右腕有一個五厘米的刀傷。
“這、這也隻能證明,這個人不是戴榮。”一個女記者振振有辭,“大頭成和那五個堂主,可是真真切切的站在小樹林裏的。”
顧昕寒目光輕蔑,打了個響指,站在對麵的保鏢大步流星的走近。
保鏢麵色嚴肅的開口,“那個小混混被殺的時候,大頭成和五位堂主,正陪著譚市長在酒店裏吃飯。”
記者們麵麵相覷,半信半疑。
保鏢突然得意一笑,打開手機,“顧總也有一個好視頻,給大家欣賞。”
他拿出的視頻,赫然是一個戴著墨鏡、口罩的男人,偷拍戴榮和大頭成六人交談的過程。
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個男記者,突然不小心的撞到保鏢。
他的手機握不穩,摔得當場壞了。
“啊!很抱歉,先生。”男記者急得誠惶誠恐,“我剛才看那個視頻,你並沒有存儲下來。你的手機還有備份的嗎?”
“沒有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把你們的珍貴證物給毀了。”男記者急得快哭了,眼裏卻有精光一閃而過。
“不礙事,反正我給警局的同誌們,每人各發了一份。”保鏢冷冷一笑。
說時遲,那時快。
男記者臉上的異樣神色尚未來得及抹去,就被保鏢徒手製服。
男記者被踩在地上,惱羞成怒的大吼,“顧先生,您什麽意思?以為自己是有錢人,就可以隨便讓保鏢打人嗎?”
“顧先生,您這次真是太過分了!”
“我們要報警,把您的無理保鏢送去拘留所懲罰。”
記者們義憤填膺的責備著,要把人高馬大的保鏢推開。
男人寒冽的揚唇,“報警?剛好讓警察驗一下,這位記者同誌身上的指紋。”
眾人聽得不明就裏,被製服的男記者卻是臉色大變。
他的鞋帶裏,有那個死去的小混混的指紋……
“放開我!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你一般計較!”男記者大聲疾呼,用力的反抗。
“我公私分明,你認為我的保鏢冒犯你,讓警方給你討個公道吧。”顧昕寒眉眼冷肅,不容置喙。
記者們聽著沒毛病,於是協助保鏢,把冷汗淋漓的男記者送去了警局。
顧昕寒也到了那兒。
在警局裏,保鏢卻開門見山,指證男記者才是殺死小混混的凶手。
警方大怒,從他的身上搜出一把帶血的匕首。
那些血,均是來自小混混。
他的兩根鞋帶,更是沾滿了小混混掙紮反抗時抓出的指紋。
而大頭成幾人身上的所謂血跡,其實是番茄醬。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隻是路過他家,他爬著出來求我救他!我怕惹事上身,就什麽也不管的走了。”男記者還在狡辯。
然而,保鏢拿出了一段視頻。
他帶著口罩殺死人之後,如何逃離現場,如何把血衣藏到郊外的土地裏。
整個過程,都被人拍了下來。
鐵證如山,男記者兵敗如山倒。
他頹喪的癱坐在地上,麵如死灰,任由警察將冰冷的手銬鉗住自己。
尾隨記者們來警局的初夏和秦茵,被這一係列的反轉驚呆了。
戴榮和大頭成幾人當場無罪釋放。
“戴先生,虛驚一場,您真是洪福齊天。”秦茵笑著走上去慰問。
戴榮不愛理會有夫之婦,本想視若無睹的走開。
不過,誰讓丫的是那個小白癡的媽咪呢?
算了,理一下她好了。
“好說!”男人大手一揮,粗獷的大嗓門充滿了意氣風發。
“榮哥,顧總,我們先走了。”大頭成陪著笑道別。
“快滾回去風流快活!”戴榮在審訊室裏餓得慌,自然脾氣很糟糕。
顧昕寒沒有看他們一眼,去了關押那個男記者的審訊室探視。
初夏好奇得不行,知道他有話要對男記者說。
她不由自主的跟上他,像隻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趨,男人怎麽也甩不掉她。
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兩人進了審訊室,保鏢也隨後踏進來。
守在門口的警察,難得的看到有人來探視這個壞人,於是走開了,“讓你們跟犯人說五分鍾的話。”
“謝謝警察叔叔。”初夏禮貌的彎腰致謝,惹來顧昕寒的回頭一瞥。
那一秒的注視,飽含諷刺。
他仿佛在說,對我這麽冷淡,待外人倒是熱情。
初夏回了他一個冷冰冰的白眼。
他把她丟到遊泳池,這個仇恨,她會記一輩子!
他的笑容若有若無,對她的孩子氣舉動,瞧出了一絲興味。
顧昕寒在審訊室走了一圈,沒發現有竊聽器和針孔攝像頭。
這個男記者,殺人了,還栽贓陷害那麽多人,罪行太嚴重,已經注定是個死人。
警方不會在他的身上,再浪費錢財,監控設備都不舍得給他開。
這倒便宜了顧昕寒,能讓他的保鏢暢所欲言。
“知道你怎麽露陷的嗎?”保鏢坐在桌子上,俯視生無可戀的男記者。
“知不知道,我都不能洗脫罪名。”他的聲音有氣無力。
“你拍下戴總跟大頭成幾人交談的畫麵,再交給警察時,到他們手上的匿名視頻,就已經被偷龍轉鳳。”保鏢語氣清淡淡。
男記者的眼眸驟然發狠,“你們陷害我!你們不得好死!”
“陷害?你殺人的事,難道是假?”保鏢冷言冷語的反問。
被觸及致命的弱點,男記者又變得垂頭喪氣。
“你很聰明,殺人之前,先偷拍下戴榮他們的談話視頻。但是,這也恰恰是你露出馬腳的地方。你不在小樹林那兒,怎麽知道顧總昨晚新提回家的限量款車子,車牌是666?”保鏢冷冷的闡述他的破綻,“我一直在外地給顧總打理生意,知道我這兩天兼職做他保鏢的人,隻有戴副總。昨晚,顧總他們將走之時,我才出現在車上。戴副總說我是顧總的保鏢,隻是打趣。沒想到,你竟然當了真。”
冷汗不停流下的男記者,聲音抖得幾乎聽不清,“我去殺那個小混混,是臨時起意的。你們怎麽能事先做好準備,反過來一路偷拍我,卻不讓我察覺?”
“你是臨時起意,但是指使你這麽做的人,卻是籌謀了好久。”顧昕寒欺身近他,“說,他是誰?”
男記者的眼中飛快閃過痛苦之色,表情卻是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決絕,“這個秘密,我死不會說的!”
“你不說,顧總也知道!”保鏢在他的掌心,寫下一個司字。
男記者的臉色,絲毫不變。
初夏靠近,想看清楚,卻被顧昕寒伸手捂住雙眼。
“知道的髒秘密得太多,對你這樣純潔的小朋友沒有好處。”他嗤笑出聲。
“哼!我快要滿十八歲了,才不是什麽小朋友!”初夏奮力的推開他,快步跑出去,眼見心不煩。
男人意猶未盡,摩挲染指過她一雙大眼睛的指尖。
該大的大,該小的還是很小
不過,確實不是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