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覺得值

  稍微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用進廢退，常年臥床不起的人，肌肉會嚴重萎縮，而林瓔珞的肌肉，竟然一點萎縮的樣子都沒有。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隻有一個，病人臥床後的護理比較得當。


  “她的身體狀況還可以，一直這樣嗎？”慕瑞笙又問。


  葉子衿搖頭：“不是，我小時候她很瘦，現在好多了。”


  想起七歲那年大雪紛飛的冬天，爺爺去世了，她和林瓔珞被劉翠蓮趕出葉家大院的情景，葉子衿心中悲涼不已。


  那時候的林瓔珞，瘦脫形了，腿上一點肉都沒有，皮包骨的那種，當年七歲的她都能抱起來。


  “你父親呢？”慕瑞笙又問。


  葉子衿沉默了，半晌，她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這麽說，你從小就和你媽在一起？”


  “七歲之前我和爺爺在一起，七歲之後，我爺爺去世了，大伯母把我和我媽分出來了。”


  “從那時起，你就一個人照顧媽媽？”


  “嗯。”


  慕瑞笙被震撼了，同時，他有些不相信。


  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在這樣的山村裏，是怎麽把自己和母親都養活下來的？


  他注意到，葉子衿給林瓔珞下針的地方，都在穴位上，就問：“你知道穴位？”


  “知道一點。”葉子衿說，“小時候爺爺給人看病的時候我再旁邊看過，後來爺爺去世了，我閑下來背過一點醫書。”


  “你會背什麽？”


  “爺爺留下來的書我都背過來了。”


  “都是什麽書？”老人以為葉子衿隻背過幾本。


  卻沒想到葉子衿說：“《素問》《靈樞》《金匱要略》《中藏經》《針灸甲乙經》《醫學三字經》《瀕湖脈學》《藥性歌括四百味》《湯頭歌訣》《難經》《脈經》《傷寒雜病論》《神農本草經》《正骨心法要訣》《千金要方》……爺爺留下的書全背了，本來很多的，有些被我大伯母當廢紙賣了。”


  說到這兒，葉子衿有些遺憾。


  即便是這些書，雖然是爺爺留下來的，劉翠蓮也沒讓她白拿，她是用一籃一籃雞蛋，一筐一筐草藥換來的。


  但她覺得值。


  遺憾的是，還有一些書，她沒來得及換，就被劉翠蓮賣了廢紙。


  可她這一連串說出來的書名已經讓慕瑞笙目瞪口呆了。


  那麽深奧難懂的醫學經典，他活了七十多歲都沒有全部背下來，這個小姑娘能背下來？他不相信。


  但讓他不相信的，還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