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要去看看嗎?
展顏天天來看她,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帶著興奮,眼底下,又滿是掙紮。
她次次冷臉以對,難過的是,沒有任何來找她的消息。
所住的地方,也就是堂堂正正的西北關卡的大城,淩夜怎麽會不來這裏探索呢?因為展顏也在這裏啊。
但是,他沒有來。
真的,當她死了嗎?
靠著樓柱,看著來來往往的戰士,遠處的峰煙,是不是他在和誰打起來了。
有些擔憂,有些迷惘浮上了眼眸。
展顏上來,輕淡地說:“你好多了,氣色也好了些,多吃些東西。”
“謝謝,展顏,我想去走走,可以嗎?”她黯淡的眼神看他,看他是肯與不肯,是不是,他要禁固她。
他扶著她的手:“好啊,我帶你去轉一轉,這西北是荒涼之地,沒有什麽好看的,草原上走走,精神也許會好一些的。”
“這裏離以前的蘇府,還有多遠。”
“不太遠,要去看看嗎?”
“好。”莫名地出現在西北,對那個蘇府,也有一些懷念。
並肩走在草原上,她不再叫累,不再懶。
而他,也不管她,也不再瞪著她,不再將她全身上下打量個透徹。
一望無際還是草原,秋風徐徐,涼爽極了,去年也是這個時候,到這裏了吧。
有那麽一種強烈暈眩感,她屬於這裏嗎?
四周的野花,還是開得如火如荼,盡情地散發著自已絢麗的色彩。
“蘇拉,如果一開始,我沒有回去,而是在這裏先跟蘇大人提親,在這裏成了親帶你回京城,你說,你會不會如此討厭我呢?”
他也知道她討厭他啊,的確,她以前真的好討厭他。
可是現在他說出來,對他,莫名地生出一些歎息。
終隻是過路人,沒有那緣份。她遇上了讓她一見鍾情的淩夜,就一心一意想和他在一起。
“不會的。”她輕輕地說著。
展顏臉色有些不好看:“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不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終會遇上淩夜的,因為他是我想相守一生的人,因為這是命中注定。你再強霸,我也是不會嫁給你的,什麽父母之命,對我來說,我真的不在乎,蘇大人,根本就不是我爹。”
“蘇拉?”
“你不是也叫我蘇拉嗎?蘇拉是蘇拉,蘇湖兒是蘇湖兒。”不是相同的二個人。
她再懶,可是終身大事,還是會考慮得順當的。怎麽可以屈從,要是她嫁了再看到夜,那是何等的悲哀啊。
可是愛夜,說實在,真的好難。
一路上走過來,心身疲憊,每天都叫自已,要輕鬆一些。
要讓夜開心一些,每次夢回那冷宮,想他,似乎還帶著一些憂怨。
這一次,他以為她死了嗎?不再來了,又一次的分開,是放棄嗎?
那龍兒,是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又出現在他的身邊,跟他一起打天下。
英雄配以美人,這是自古以來的事,誰也無法改變一個人的心,會轉奕的,天長地之好遙遠啊。
看不到邊,望不到岸。
當時那頗有規模的小地方,如今更是落敗得可以。
四處都是雜草與塵,戰火對這地方,也沒有放過。
隱隱約約地,還有一些人頭在暗處探頭探腦地看著他們。
蘇府的大門緊閉著,門前已生了好些雜草了。
展顏輕歎地說:“要進去嗎?隻怕還是不要看為好。”
什麽時候去,他心變得柔軟起來了。
蘇拉看他一眼:“要進去。”為什麽不進去呢?吚吚啊啊直響的大門推了開來,裏麵荒涼成了一團。
那個修整得漂亮的小花園,也枝丫亂竄,群魔亂舞了。
仿著京城而做的閣樓,斷梁處處是,裏裏外外都是破片,值錢的東西,早就讓人一洗而空了。
好懷念部,撫著那滿是塵灰的木梯,再看看四處的殘桓斷梁,無奈地說:“這就是戰爭。”她坐在石階上:“展顏,這就是戰爭。”
會把好好的一個家,給毀成這樣。
“並不是我想要的,蘇拉,你公平一點,不要什麽也加諸在我的身上,如果是你最敬愛的父親,你會怎麽樣?”
她會怎麽樣?“那你早就知道你父親圖謀不軌了,展顏,你還放胡人出去,這真不是一個好將軍的所作所為。”
“是嗎?”他坐在一側:“你為什麽這樣說呢?”
“你自已想一想就是了,我並沒有想要看低你的意思,可是我真的很難理解你的行為,有點理性的人,怎麽去認同你的行為。”
急劇地喘著氣,她說得太激動了,不想和他爭吵的,蘇拉吸著氣,鬱悶地看著一邊。
在他的手上,還跟他叫囂,真的是膽子越養越肥了,展顏脾氣可不是和淩夜一樣的。
“蘇拉,你一點也不了解我,你就這樣傷我。我告訴你吧,那天晚上我給人下了藥,我動彈不得,什麽狗屁命令,等我醒來,什麽也來不及了。”他一口氣地吼了出來。“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啊,一邊是我最尊敬的父親,他是這樣對我,置我於何地,不給我挽回的機會,一點也不給,我知道,胡人過了西北,天下的人,會怎麽評價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父親就是讓我不得讓淩夜過關,讓我跟他站在同一個地步上,為王,天下人,就什麽也不得說了,蘇拉,你明白嗎?”他感傷地大叫著。
蘇拉心裏愧疚極了,她真的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就責備他。
他的內心,承受了如此之多的無奈。
原來,他的高傲,隻是一個習慣,原來,展顏並不是很討厭的人。
她輕聲地說:“對不起。”
他深呼吸,沒有說什麽?急促的氣息,蘇拉也知道他很激動。
“真的很對不起,展顏。”
平息了心裏的傷,他站起來,看著遠方:“回去吧,這裏不一定安全。”
跟在他的身後,滿懷的難受:“展顏,我真的很………。”
“噓,你什麽也不要說。”
“可是。”
“沒有可是。”他回過頭看著她,悲哀的眼神,寫滿了傷:“這是事實,天下人所看到的事實,而且我的確是好勝,我的確是霸道。命中注定了要這樣走的路,誰也無法去扭轉。”
蘇拉輕聲地說:“展顏,如果你父親勝了呢?”
他轉過臉看我,幽深的眼神有些苦笑:“那我們是仇人嗎?”
那我們是仇人嗎?如果他父親勝了,夜就敗了,對皇族的殺戮就不會中斷,包括跟夜有關係的自已。
如果夜勝了呢?展顏會怎麽樣?夜是會放過他,問題是皇上,是天下的百姓。
這麽一想,心裏對展顏,也生出無限的憐憫來。
“展顏。”她大聲地一叫。
展顏又轉過頭看她,依舊輕聲地說:“怎麽了?”
她甜甜一笑:“開心一些。”
展顏也一笑,伸出手。
蘇拉將小手放在他的暖實的大手裏,他抓得緊緊的,牽著她在草原上走著。
但願這路,一直到天邊,慢慢地走,手中牽著她的手。
第一次,\t她原意這樣讓他牽她的手,第一次帶著可愛的笑容跟他走。
蘇拉也沒有去想,走也不走的問題了。
好像還差點,還差點時間與精神還有衝動。
對展顏誤解甚深,但也不會因為冰釋了誤會而對他有什麽感情。
展顏是一個複雜的人,他一直在掙紮著。展顏是一個可憐的人,一個內心很痛苦的男人。
連自已也不知道要怎麽說,才會讓他心裏舒服一些,就幹脆什麽也不說。但是留在這裏,人在心不在。出去,一個女人,走哪裏呢?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的,又怕展顏越陷越深。同情,不是愛情。
他允許她可以四處走走,但是要帶上一溜兒的人馬。
在別人的眼裏,看起來是很風光,可不知道,這有多無奈。
每個人似乎都想把她關在房裏再上把鎖一樣,這世間,最讓人渴望的,就是自由了。
蘇拉現在是不敢亂走,就怕有人在暗處看著,一旦自已自由活動,馬上就會有人下手。
抱著膝蓋,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為什麽她不能和普通人一樣,那麽自在呢?
打打罵罵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
蘇拉也忍不住低頭看個究竟了,這才恢複了些人氣的臨時交易地方,牛羊珠寶糧草等。
披頭散發的乞丐,讓人追打著。
蘇拉有些不忍看,正要移開眼神。
卻看到那可憐人抬起了臉,楚楚可憐地看著那賣包子的婦人:“求求你,給我一個包子吃,我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滾開,臭乞丐,別在這裏擋著我做生意,你沒吃東西,這年頭,誰有什麽東西吃啊。”
破敗的聲音還在掙紮:“求求你,我是蘇謹的女兒,我爹在這裏,是做很大的官的,給我一個包子吃,我爹會好好賞錢給你的。”
“這年頭啊,什麽官,都是假的,老娘我隻認錢。”
蘇拉震驚,那殘破的聲音,多少有些聽進來了。
叫人快點去將那乞丐一樣的女人帶上來。
蘇湖兒看起來很怕,還有幾個侍衛起了衝突,似乎怕人把她拉到軍營中去一樣。
直到她的侍女過去,說了一些什麽話,蘇湖兒才抬頭看蘇拉。
一看,就有些震驚。蘇拉朝她笑笑,招招手,叫她上來。
一身的臭味,蘇拉叫侍女去打了水,給她沐浴,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