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雙身蛇椒岐
冥蛇與骨貓獸還是很不一樣的。
冥蛇是神獸之巔的尊者，而骨貓獸是妖獸之初祖。
這隻雙身蛇是摸到了神獸的門檻故而隱約感知到了藏在小雲身上的冥蛇之力。
就在剛才小雲使用生化之法營造木屋時，這隻雙身蛇循著氣息奔赴此地。
但是圍剿它的欽原也尾隨而來，給營地的學員們帶來了無妄之災。
欽原所帶的壺引毒蟲本來只能用肥遺鳥祛除，是個以毒融毒的法子。
雙身蛇是萬年肥遺鳥所化，所帶的毒素烈度性質都不是一般的肥遺鳥可比的，雖能剋制壺引的毒性，卻會造成更大的損傷。
所幸如此機緣巧合，以小雲的靈氣作為媒介，學員們的毒也可以由這隻雙身蛇來解除。
這一切全賴啼霧噬魂蟲，卻是一開始沒有預料到的。
此刻，這隻雙身蛇就在小雲的懷裡。
冥蛇與玄武主神一體，或者說它本身就是主神的一部分，自然不會在意一隻小蛇的飛升，它拒絕交流。
它被那個人放入小雲體內的時候就只有兩個使命。
保護這個少女，壓制盤辛花出世。
上次一時興起已經失了盤辛花，它吸取教訓，對小雲之外的事情再也不投入任何關注。
一旁的骨貓獸瞧著這個可能會飛升為神獸的子孫，一時之間也頗有些感慨。
它是祖妖，一步就可以成神。但是億萬子民仍在大陸上，他們都可以飛升，唯有自己不行。
骨貓獸是要留在大陸，庇佑和注視它的萬千子孫的。
它不禁看著雙身蛇，六隻蛇眼中有企盼也有敬畏，眸光瑩亮中也有一閃而過的黯然。
妖獸飛升，比之人類修鍊者要艱難萬分。
人類修鍊者按仙階神位次序飛升，渡劫最多不過是天雷。
妖獸飛升卻還有地火燒身，天劍穿心。
難怪它會找上小雲。
天雷天劍，可以通過躲在洞天福地、尋求一個氣運加身的神靈或者人的庇護，以求安然度過。
地火則最好是依靠一個至陰至寒的地方來化解。
小雲帶著半個主神的力量，冥蛇之力本就是絕對陰寒的力量。
護它渡劫飛升怕是沒有比小雲更好的選擇了。
骨貓獸扒拉了小雲的手指，鑽進她掌心躺了，它第一次嘗試與小雲在識海內溝通。
小雲的思緒還停留在辟雨神殿內的青曼身上。
小雲看著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從他一瞬間的失神中讀到他眸中的深意。
但是他冰藍色的眸子在一瞬間失去了神彩，他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神明，一方天地的至高主宰。
他能讓北境再一次運轉起來，守護他的神王留下的領域。
小雲在心裡想著，或許他也算得償所願了。
把一個人放在心裡，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忽然覺得那位天道至尊，太一尊神好像是故意要將青曼從她身邊徹底剝離了。
他帶著小雲的靈元同去，讓她親眼見證。
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沒有結果，也沒有意義。
驅趕她越過去，向前走。
為什麼要這樣做？小雲想不明白。
骨貓獸慢慢的進入了小雲的識海，識海內異常的平靜。
它感覺到那是一種萬鈞雷霆爆發前，滔天巨浪騰卷之前的那種極度壓抑的平靜。
「小雲。」它喚著小雲的名字，即便沒有回應，它仍然告訴了小雲這隻名叫椒岐的雙身蛇欲求她庇佑，護它渡劫飛升。
小雲慢悠悠回過神來。
「小骨？」小雲托起骨貓獸，與它平視。
一如曾經的小黑鳥。
小雲難以抑制的想起那些曾與她同行一路的人，息風和小黑。
最後他們都會像青曼一樣，將她遺忘，捨棄了，一絲痕迹都不留的消失無蹤嗎？
小雲忽然覺得她再也見不到青曼了。
她強忍著傷感收攏心神，又問道：「椒岐要渡劫？」
骨貓獸點點頭，圓咕嚕的眼睛眨巴眨巴。
小雲又看看椒岐，伸過手背讓它攀緣而上。
天雷地火，她難以想象會是怎樣的動靜，只好將謝心存之外的人都請出去。
「難怪傳說中萬年肥遺鳥變異時會引來災異，」謝心存聽了小雲所言，也是恍然大悟，「天雷地火，確實是天降災異。」
「妖獸飛升這種事聽說過卻從未見過，傳說中也是極難成功。你真的要護它？」謝心存不免有些為她擔心。
小雲實際上也心裡沒有把握，只好又看著她家小骨。
萬妖之祖，幾乎是與大陸同時誕生的存在，是見證過滄海桑田的大人物。小雲既相信它的見識，也相信它不會讓自己身入險境。
小雲不知道的是，她亦是與天地同壽的存在，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不斷的在輪迴重生。
因為她的生命永遠在剝離盤辛花后就結束，她的時間輪盤早已停止轉動。
這一次，因為玄武主神北垣，她的時間終於開始轉動起來。
「雲兒。」謝心存輕聲喊她，又道：「飛升渡劫如果有人代受是違背天地規則，天劫會加倍的。我不能代你做決定，但是你務必慎之又慎。」
他坐在藤椅上，微笑看著小雲，原本想伸手揉揉這個面色蒼白的少女的頭，又默默握緊了放在膝間的手。
「雲兒。」謝心存繼續柔聲說道：「我很高興，你只與我分享這件事。」
骨貓獸忽然有些警覺，這個傻小子的語氣和話語有點微妙…
它轉頭，圓圓的眼睛瞪著謝心存，心道：想什麼好事呢？
小雲也微微一笑道：「沒辦法啊，謝師長負責整個南蒐，我無論是要離隊還是將天劫引到這裡，都需要師長大人同意，」她眼睛狡黠的眨眨，卷翹的睫毛忽閃，道：「您老人家又怎麼說呢？」
謝心存哈哈一笑：「在雲兒面前，心存不敢自認老人家，一切悉聽雲兒安排。」
小雲總算被他逗樂，沒好氣道：「你是說我老嗎？」
謝心存聞言，漫不經心又故作正經道：「雲兒在我心裡，永遠都不老，都是鹿回客店裡初見的那個小雲兒。」
那會兒的小雲，比之現在，要清透純粹許多。
雖然看不到面容，卻有十二分的天真無邪。
謝心存忽然覺得，出行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小雲似乎有種說不出的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