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是月流光
看了一會後,夏蘇葉搖頭:“嗯,不怎麽樣,太柔太軟,沒有張力。”
聽到夏蘇葉的話,君淩越的眼眸中有狡黠光芒一閃而逝:“若你喝醉了,怕是會連她都比不過。”
“所以,你還是先喝香茶吧,你喜歡喝蘭花釀,回王府後再喝就是了。”
夏蘇葉眯眼:“嗯?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啊。”
君淩越:“嗯,既然覺得有道理,那就聽話,暫時不要喝蘭花釀了”
“哦,不過,我不跳舞。”
“嗯?”
夏蘇葉捏起那杯據說也很香的香茶,抿了一口:“嗯什麽,我不會跳舞,不跟她比。”
“哦?那你要比什麽?”
“嗯,這個啊……”
夏蘇葉捏著下巴,眯眼盯著場中舞台,一臉沉思。
看著沉思的夏蘇葉,君淩越多少有些懵:“你這是,還沒想好表演什麽?”
夜宴都過半了,自己的傻王妃竟然還沒有想好表演什麽,這,能贏?
“嗯,我去唱首歌吧。”
君淩越俊眉微挑:“唱歌?你擅音律?”
“呃,會一點點,算不上擅長。”
君淩越:“嗯?”
“我看著他們的表演,突然就想到了一首歌,覺得,如果唱它的話,大概會有那麽一兩分勝算。”
夏蘇葉說到這裏,自己給自己點了點頭:“嗯,就唱它了。”
夏蘇葉其實一直都有觀察場中眾人的表演,觀察到現在,夏蘇葉發現了一個小問題。
那就是,上台彈琴唱歌的比賽選手,除了偶爾幾首唱詞是日常口語的詞句之外,唱的大多是一些平嚴格按照仄格律來的詩詞。
唱有平仄格律的詩詞原本也沒什麽,但夏蘇葉發現,他們如果唱這些詩詞的話,曲調永遠是一個樣子的。
說完全一樣嘛,似乎也不對,如果非常仔細的去聽的話,這些唱詩句的曲子又都悄悄不同。
隻是這些不同實在細微,細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
那個調調韻味深沉,餘韻悠長,其實不難聽,但遭不住它不變啊。
聽了不知道多少次這個調調後,夏蘇葉覺得自己急需聽點別的,換換耳朵。
好在這種不同詞,卻用同一種曲調的情況隻存在於彈唱詩詞中。
不唱詩詞的話,比如光彈琴,或者唱詞非詩句的曲子,還是很正常,很多變的。
夏蘇葉覺得,出現這種情況,問題大概出在詩詞的平仄格律上。
這裏的人彈唱詩詞時,要保留住詩詞中的平仄格律,而詩詞中的平仄格律是有嚴格的標準的。
如此一來,彈唱詩詞時,唱調便受到了極大的限製。
“蘇葉,蘇葉,怎麽了?”
君淩越輕輕拍了拍夏蘇葉的手臂,將雙目盯著舞台,心魂卻神遊天外的夏蘇葉喚了回來。
夏蘇葉側頭望著君淩越,一臉迷茫:“嗯?做什麽呀?”
“想什麽呢,叫你半天都沒有反應,我還以為你丟魂了。”
呃……
夏蘇葉有些無語:“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君淩越目光灼灼:“如果你真丟了魂也不怕,國師精通神魂之道,到時候,我讓國師將你的神魂招回來就是了。”
聽到君淩越的話,夏蘇葉的腦海中馬上浮現出國師冥道梵那張清高冷酷的臉。
害,看著挺像那麽回事,可惜啊,是個草包,君淩越若指望他給誰招魂的話,那就真的是嗬嗬噠了。
呃,話說,怎麽聊著聊著就聊到丟魂上了。
這話題偏到大洋北岸了吧。
夏蘇葉:“你的那位國師大人啊……,哎,算了,看表演,看比賽吧。”
“嘶,這是哪家才俊啊,長的好生清雅。”
夏蘇葉單手支著下巴,眸光閃閃的盯著舞台上的撫琴男子,喃喃道。
“這曲子,低沉婉轉,韻味悠長,聽起來如見高山流水,不哀不愁,令人神往啊。”
“哎,這是我今天晚上聽到的所有曲子中,最好的一首了。”
君淩越抬眸看了看台上撫琴的男子,語氣淡淡:“清雅嗎?那是刑部尚書的公子,名字不知。”
“嗯?你的速閱法不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嗎?怎麽這次隻記住了他的身份,沒記住他的名字?”
君淩越有些無語:“因為我不曾聽說過他的名字。”
“哦。”
君淩越:“你欣賞的清雅公子下台了,你什麽時候上台?”
“呃,不急,等一下,等這些人都表演的差不多了我再去。”
君淩越有些好奇:“為何?”
“因為人太多了啊,人其實是很健忘的,如果不是十分出彩,前麵上場的人很容易就會被觀眾遺忘。”
“而這是一場一次性投票賽,這樣的比賽,越早上場越吃虧。”
“因為,等到投票時,觀眾已經把前麵表演的人忘的差不多了,很慘的。”
君淩越靜靜的聽完夏蘇葉的長篇大論,聽完後,低眉,錢淺一笑:“哈,懂得還不少,這是誰教你的。”
嗯?
哦,沒事,出處嘛,我有。
夏蘇葉頭一昂:“我師父跟我說的。”
“哈。”君淩越的笑容更深了些:“是師父啊,那你一會要表演的琴曲也是你師父教你的嗎。”
夏蘇葉看著新上場的比賽者,有些心不在焉:“嗯,對啊,都是師父教的,我艸!這就畫好了?!,人才啊。”
君淩越抬頭望了望台上舉著一幅山水畫卷的俏麗女子,有些好笑:“哈,這畫雖然大,結構卻不複雜。”
“掌握一定的技巧,加上平日裏多畫多練,就能在幾個呼吸間將其繪畫出來,你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夏蘇葉忙搖頭加擺手:“啊哈哈,不必不必,我就看個熱鬧,學就算了。”
被君淩越說成架構簡單,很容易就能做到的快速成畫卻博得了滿堂的掌聲。
眾人對於這名幾個呼吸間便繪畫出一幅遼闊秀麗山水巨幅的女子。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和肯定,人氣一時無兩。
相比於女子的驚才豔豔,技壓全場,女子後麵的選手就要遜色許多了。
夏蘇葉接連看了好幾個人的平平表演後,看了看係統時間。
二十二點零七分。
夏蘇葉雙手在桌麵上做了一個撫琴時的輪指動作:“嗯,差不多了,淩越,你讓人幫我找把箏來,我上去唱首歌,活躍一下氣氛。”
司凡很快便抱著一把古箏站定在夏蘇葉的身邊。
古箏頗大頗重,夏蘇葉現在的破體格,是不可能自己抱著琴上台的,於是,君淩越的專屬護衛司凡又充當了一回琴童。
為了盡可能的保證最終投票的公平公正,所有上台表演的人都不報家門,不報名字,隻報上場時的順序號。
當然,上場前,會有專人記錄其家境姓名,以免記錯記亂。
司凡給夏蘇葉領回來的號是182號,現在台上是179號。
179號是個儒生,上台後大袖一揮,極瀟灑極豪邁的吟了一首……離情詩。
全詩如下:離數載,別情癡。春花秋月苦相思。
雁歸來,無信使。苦熬春夏一行書。
誰知,誰知?
夏蘇葉看著儒生無比瀟灑,無比豪邁的吟出這首明顯是寫離情別苦,刻骨相思難消的詩作,都驚呆了。
不是,這麽動情傷懷的離情詩,你念的這麽瀟灑豪邁是幾個意思?
你知不知道,全詩的意境都敗在你的吟誦上了?
夏蘇葉十分無語,與夏蘇葉一樣無語的還有很多人,比如這名儒生的老師,國子監的監正大人方繼章。
看著台上神情激昂,一臉期盼的望著自己,等待自己評價點評的學生,監正大人心都快塞死了。
運氣調息了好幾下,才勉強穩住要上去將這個不爭氣的家夥踢下台的衝動。
方繼章:“哦,179號這首詩情緒飽滿,字字透心,讀之令人動容。”
“尤其是最後的兩聲詢問,誰知,誰知?更是將這首詩的意境襯托到極致,哈哈哈,不錯不錯,再接再厲,再接再厲啊。”
呃,
夏蘇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怎麽光說好的,不說他念書的神情,我記得他之前批其它選手批的非常狠的。”
君淩越:“因為那是他的學生,而監正大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護短。”
“哦,護短啊,護短好,那個,我們以後讓小瑜做他的學生吧,這樣子,就不怕小瑜被人欺負了。”
君淩越伸手捋了捋夏蘇葉的劉海,語帶無奈:“我越王府出去的人,哪有人誰敢欺負?”
“啊?”
大哥,你這麽猛麽?
兩人說話間,台上的180號選手已經表演了完了。
180號下台後,181號上場。
看著徐徐登台的人,夏蘇葉有些懵:“誒,劉小蝶?怎麽是她,她也報名領號了?”
君淩越微微點頭:“嗯,看這情形,應該是的。”
劉小蝶表演的是古琴獨奏,沒有唱詞那種,琴曲叫做‘是月流光’。是一首舒緩柔和的曲子。
畢竟出身侯府,受名師教導長大。劉小蝶的琴技十分高超。
姿容豔麗似嬌嫩瓊花,潺潺琴聲如玉珠滾盤,此時在台上撫琴而奏的劉小蝶當真是悅人眼目。
夏蘇葉用胳膊肘捅了捅君淩越,語帶戲謔:“誒,這麽好看的美人兒竟也盤了發髻,真是可惜啊。”
君淩越:……
“你說,這麽好看的白菜,到底是被那頭豬給拱了呢?”
君淩越:“她這曲子快完了,該你上場了。”
呃,好吧。
劉小蝶彈完那首是月流光後,獲得了無數掌聲以及音律大家藍楚容的高度讚譽。
“琴聲如珠如玉,悠然間似見滿目月華,熠熠流轉。”
“是月流光,哈,好,好一首是月流光,你這琴聲已有讓人忘憂的雛形,假日時日,必有大成啊。”
藍楚容是一名年近四十的女子。
她是大武國國子監的音律學官,在國子監教導高官子弟們學習音律。
同時,她也是專為皇室子弟們設立的太學學官。
其在音律一道上的高深造可見一斑。
劉小蝶身為豪門之後,自然是知道這位音律大家的。聽到藍楚容對自己琴技的讚譽,劉小蝶麵含淺笑,盈盈福身:“多謝藍大家教導。”
劉小蝶十分開心,說著就要下台,誰知後麵還有讓她更開心的事等著她。
穩坐於台下的藍楚容:“我看你麵善,你是靜水侯的女兒吧。”
雖然君淩瑞的遊戲規則是上台表演者不表姓名,但這其實隻是為了增強遊戲性而已。
大家都是混皇親貴胄這個圈子的,常年參加各種各樣宴會,今天不見明天見,早就混熟了,就算有幾個不知道名字來曆的,也都是見過的。
因此,此時的楚大家一口道出劉小蝶靜水侯府嫡女的身份,台下之人並沒有誰覺得驚訝。
因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啊。
原本開開心心,想下台的劉小蝶腳步一頓,轉身望向楚大家,有些疑惑的回了一句:“正是。”
藍楚容溫厚一笑:“還真的靜水侯的女兒啊,哦,哈哈,你別緊張,我叫住你,就是想問你們一件事”
劉小蝶乖乖的站著,等著藍楚容說,並沒有出聲詢問。
藍楚容:“你方才說,謝謝我的教導,哈。我哪有教導你啊,剛剛那什麽曲子,是你自己練出來的。”
“藍大家過譽了,小蝶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嗯,這就是我想與你說的,你若不嫌棄我囉嗦,真想讓我教導你,入我門下,做我的弟子如何?”
聽著藍大家的話,劉小蝶都懵了。
藍大家要收她做弟子,這,這是天上掉餡餅砸中自己了嗎?
劉小蝶輕輕晃了晃頭。
不,這不是天上無緣無故掉下來的餡餅,這是自己的堅付出了無數持和努力後,老天爺給她的回報。
這是她原本就應該得的。
迎著藍大家寬厚的笑容,劉小蝶盈盈福身:“多謝藍大家。小蝶願意隨藍大家研習音律。”
坐在台下的藍大家聽到劉小蝶的回複後,眉眼上揚,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誒,怎的還叫藍大家?”
劉小蝶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有對著藍大家盈盈福身:“是,小蝶謝過師傅。”
夏蘇葉看著眼前的的情形都驚呆了。
這是什麽?
誰能告訴我,為什麽好好的文藝比賽會突然變成大型收徒弟現場?
為什麽?這是什麽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