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見國師商離
韓小羅回到天福客棧，天已經黑透了。他掂了掂淩雷送過來的禮品，竟是滿滿一竹籃鴨蛋。
商離國師竟好這口。
在漠北衛，國師商離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輕易化解黑沙宗、尤牙子、散一聲對韓小羅等人的絞殺，不但救了韓小羅，還救了獸醫阿福等人。對此，韓小羅對他頗有好感。這次登門拜訪，一是答謝，二是為進皇宮引路，三是探探他的口風！
來到商府，國師商離似乎已經等待多時了。
茶水是韓小羅最喜愛的天品猴魁，石桌上放了四隻鴨蛋。院中清涼僻靜，地上鋪了一層米白色的鵝卵石，踩上上麵，舒服不已。牆角零零落落的石榴花早已泄了一地，樹梢的花果之中，幼小的果兒已經有了鵪鶉蛋大小。
沒想到商離國師也是一個愛種石榴樹的人。
商離穿著一件寬大的灰色細薄綢長袍，臉上皺紋如溝壑，精神矍鑠，呼吸沉穩，心境內斂如深潭。他卷起寬大袖子，耷拉著腦袋，認真地剝了蛋殼，露出玉白般的蛋白，晶瑩剔透，令人食欲大增。
“來一個！”商離把鴨蛋遞韓小羅。
韓小羅頗拘謹，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來。沒有想到大尉國國師竟如此平易近人。
商離又拿了一個，小心地剝起殼來，手背皺紋密布，動作卻很熟練。
“吃啊！”商離抬頭看了看韓小羅，一臉地平淡。
韓小羅輕輕咬了一口，微鹹，溫潤，可口。
小仆人微笑著把水杯往韓小羅麵前推了推。
“你佛刹宗的淩老頭太不仗義了。街市上鴨蛋全被他買了去。你作為一宗之主，可說教說教他，不要太過分。”商離低頭說著，語氣無絲毫情緒波動。
“是！”韓小羅答應道。
“不過，我還得謝謝他。要不然，老身吃不上如此新鮮的鴨蛋。你帶來的夠多了，夠我吃半個月的。這一年齡的鴨蛋，不老，鮮嫩，大火燒半柱香的時間，再用小火微煨，煮熟後，用冷水一衝，剝下來的蛋殼不沾裏，就像這樣，好看，也喜人！”商離說著，放入口中，咬了一半下來，就了一口茶水。
韓小羅輕笑道：“早知國師喜愛，我就多帶些來了。”
“不，不，多了吃不完，剩下的就不新鮮了！”商離擺了擺手說道。
韓小羅兩三口吃完鴨蛋，喝了一杯茶水，抹了抹嘴。他本來不餓，卻被這一個鴨蛋開了胃，如若商離國師擺一桌酒席，韓小羅定不會客氣。
韓小羅清了清嗓子，站起拱手道：“多謝國師於漠北相助！”
商離伸手示意韓小羅坐下，說道：“漠北之事，是老身正常履職。韓宗主重情重義，卻被奸佞所陷，誰見了都不會袖手旁觀。老身還得謝謝您救了大殿下。”
“不知大殿下，現在可好？”韓小羅問。
“我前幾日進宮，見了他一麵。憔悴許多，但精神尚可。”
韓小羅搓了搓，端起茶水呷了一口，瞅了瞅商離平靜的臉色，輕聲道：“我與大殿下有兄弟之誼，他因我被抓，我心有愧疚。國師能否打點一下，我想進宮見見大殿下？”
商離神情一怔，剝蛋殼的手緩緩停頓下來，隨後端起茶水飲了一口，麵色凝重道：“皇宮幽深，不可擅入。我怕……”
“國師沒有辦法嗎？”韓小羅問。
“大殿下周圍重兵環伺，眼線眾多。另外，皇宮內，供奉著一些頂尖修真強者，實力在老身之上。萬一被發現，不好脫身。如有話，我可替你傳達。”商離眼睛的餘光瞅著韓小羅。
韓小羅緊握雙手，麵露難色。不見，可否？見了，又可否？
商離見韓小羅半晌不言語，難不是被嚇住了？也罷，江湖，怎比得上大內皇宮？高高在上，權勢濤天，尊貴無比，世人對此發自內心的畏懼與敬畏。這小小鄉野黑臉小子，僅在江湖中混了一些名聲，但是對於皇室的尊崇，還是底氣不足啊！
太年青！
不過能與大殿下結拜，是他三生有世而已。若他真是韓滿風的子嗣，不應有此畏首畏尾之態啊？那一身傲骨，那一身的膽量，那一身天賦卓絕，或許再也見不到了。
商離目光低沉，有些失望，剝下最後一個鴨蛋，塞入口中。
“我……我想把大殿下救出來！”韓小羅說道，語氣輕緩，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商離渾身一顫，一口氣竟沒提上來，嗆得滿臉通紅。小仆人大驚，趕忙輕拍商離後背，商離支開小仆人的手，端起茶水猛灌了一氣。
調離緩過氣來，喘了幾口氣，“你……你要闖皇宮，救大殿下？”
“是！”
商離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但沒想到這個答案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範圍。這可是一個天大的行動。當真是出生牛犢不怕虎。闖皇宮，救皇子，在大尉的曆史上，還沒有出現過。
是愚蠢，是膽大，還是有實力？對於商離看來，都不是！
商離重新審視，這個被江湖中人，傳得沸沸揚揚的韓滿風之子，韓小羅！
“救他，還不是時候。若你真想見他，我可以相助！”商離拍了拍身上的殼渣，小仆人倒滿水杯，又給韓小羅加了一些茶水。
“多謝！”韓小羅誠懇道。
“也就這幾天，等我安排好了，自會派人通知你。”商離合衣而起，走到銀杏樹下，昂頭望著斑斑駁駁的樹影。
小仆人把桌麵收拾幹淨，重新沏了一壺茶水，是龍井茶。
韓小羅環顧四望，發現偌大的商府竟如此闐靜古樸，遠遠比不上京都城中一般權貴富賈之家。
大尉有商離，等於有了一根脊梁！
“國師，還有一事，我想找您幫個忙！”韓小羅瞅了瞅商離。
商離回過神來，緩緩問道：“但說無妨。”
“我想劫大良錢莊！”韓小羅站了起來，麵對商離一側，耷拉著目光，像是學生在向老師匯報私塾作業。
這時，商離突然轉過身，盯著韓小羅，目光如炬，聲音如洪鍾，“你想劫大良錢莊？”
“是！”
“你知道那是個什麽地方嗎？”
“知道！”
“那是歐陽震天、尤牙子、散一聲的財富來源，你劫了它，等於徹底得罪了他們。”
“知道！”
“若他們查到是你幹的，整個佛刹宗都會遭殃！”
“我想過！但我還是要幹！”
“你……”
商離竟看不透這個黑臉小子。
“看來你已經籌劃很久了？”
“不，前天我才開始籌劃！現在我已經安排佛刹宗的骨幹，一同參與進來。”
“你想讓我怎麽做？”
“我們去劫馬車，你在旁邊策應。如果順利，你不用出手！”韓小羅臉色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