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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殺貴族分牛羊

  隨著靈武軍右軍和監軍制度的建立,陳應下令暫時停止一切軍事行動,全軍進行緊張的軍事訓練。


  一個政治團體在上升時期,內部的鬥爭相對較少。陳應擺明了態度,要監視下面的各級將領,然而,在場的眾人卻沒有提出異議,他們自然而然的認為,自己應該受到監視。


  在這次整編,陳應解決了很多問題。由於定遠軍擴編緩慢,軍官升遷也慢,這次陳應提拔十三名從五品下階的果毅都尉級訓導員,六十五名從六品下的振威副尉,一百三十名從八品上階禦侮校尉。一次提拔二百餘名定遠軍軍官,暫時也解決了定遠軍立功將士,不能升遷的問題。


  雖然給訓導員、教導員和輔導員,在遇到將領投敵、怯戰時期的奪權,臨時處置之權,然而,光靠一個人要想做到這一點,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可操作性。如果這些突厥將領真想反了,估計陳應派過去的訓導員、教導員和輔導員就是用來誓師祭旗的最佳對象。


  為了能讓這些訓導員、教導員和輔導員,可以更好的勝任這個相對而言比較新穎的工作,陳應親自主抓這些「政委」們的培訓工作。光靠教導這些突厥人學習唐言,是遠遠不夠的,一定要深入開展思想教育工作,在開展思想教育工作的同時,這些從事思想教育工作的軍官,逐步掌握軍中的話語權。


  陳應作為站在歷史肩膀上的巨人,很容易就想到了後世的訴苦運動。訴苦即訴舊社會和反動派給予勞動人民之苦。通過訴苦提高全體指戰員為解放被剝削的勞動人民而英勇奮戰的覺悟。同時加強了全體指戰員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的堅強團結,使部隊萬眾一心,不怕犧牲,群威群膽,英勇殺敵,保證了人民解放戰爭的勝利進行。


  當然,比較有利的是,這些靈武軍將士和後世的解放軍將士差不多,主體都是貧苦大眾,都是曾經被壓迫的對象。只要讓全軍將士的真實經歷,讓所有的突厥籍將士明白,誰是他們的敵人,誰讓他們變得貧困,為什麼那些突厥貴族和首領,可以過著奢侈的生活,而他們卻朝不夕。他們為什麼會被可惡的部落首領壓迫、剝削,為什麼他們沒有尊嚴和自由,當然跟突厥人提尊嚴和自由,不如跟他們講牛羊和財產來得實在。


  總之,陳應就是要通過控訴突厥貴族和他們各部落首領給予他們的痛苦,使這些靈武軍將士認清敵人,仇恨敵人,萬眾一心,英勇殺敵。這一運動,早用事實證明了,是可以有效的提高了部隊的階級覺悟和戰鬥力,對團結自己、戰勝敵人有著重大作用。


  為了教導這些從事思想教育工作的教導員們學會這個手段,陳應親自組織了第一期靈武軍訴苦運動。陳應帶著這二百餘名還沒有正式走馬上任從事思想教育工作的軍官,來到了靈武右軍第十一折衝府。


  看到陳應的到來,第十一折衝府的將士整齊的向陳應施禮:「我等拜見大將軍(不是亂叫,陳應此時的勛官就是大將軍,但是官職不是)。」


  陳應看了看河谷有一個緩坡,對第十一折衝府的將士道:「停止訓練,全部到那個緩坡下逞半圓圍坐下!」


  眾將士禁管不明白陳應的用意,可是此時陳應威名大熾,倒沒有人敢不聽他的命令。用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的時間,這才將一千五百餘名將士聚攏在緩坡之下。


  陳應帶著二百餘名軍官,緩緩走向這些靈武軍士兵。陳應看到一名瘦得幾乎是皮包骨頭的少年士兵,陳應走上去,俯身語氣溫和的道:「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當然,陳應是不會突厥語的,此時聞訊而來的阿史那思摩臨時充當了陳應的翻譯官。


  這名士兵怯怯的道:「我叫麻赫伊本雅庫特,來自金山!」


  金山,就是阿爾泰山。也是突厥一族的發源地。


  陳應目光深邃的笑道:「金山,風吹草地見牛羊,那可是一個好地方啊,你怎麼會到沃野?成為一個曼德拉的牧奴?」


  麻赫伊本雅庫特看著陳應並沒有惡意,膽子慢慢大了起來:「阿爹有了病,把家裡的牛馬賣了請薩滿給阿爹治病,交不起阿匍的稅,兩個哥哥兩個姐姐,都被賣了……阿爹也死了,只剩下我一個……」


  麻赫伊本雅庫特還帶著稚嫩的聲音,聽到周圍突厥將士的耳朵中,他們的心情都越來越沉重。


  陳應又問道:「你們還有誰像麻赫伊本雅庫特一樣的嗎?」


  就在這時,已經升為旅帥的克孜勒塔格道:「我九歲的時候,我們還有一大家子人,有一年雪災,家裡的牛羊給凍死了,為了活下去,我們就變成了奴隸。現在全家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


  「我不是突厥人,我是鮮卑吐谷渾人,我們本來在河湟那裡放牧為生,突然有一天突厥人來了,他們殺光了部落里所有高過車輪的男子,我當時還小,沒有高過車輪,所以活了下來,我就成了他們的奴隸……」


  「我家更慘,我阿爹還是渠帥,打雁門關的時候戰死了,三個哥哥有兩個哥哥也重傷。曼德拉不分青紅皂白,帶著人就殺向我們部落,當時殺得人頭滾滾,也倖存我當時機靈,躲在馬糞堆里,他們以為我是奴隸,就將我帶回曼德拉部,給他們放羊,但是我們全家都死光了,我小弟才六歲,被他們放在地上,用馬蹄踩成了肉泥……」


  聽到這裡,陳應忍不住的大吼道:「這還有天理嗎?你這是為國征戰,到頭來得到了什麼?非但沒有得到撫恤,反而等來刀劍加身,亡族滅種,這樣的突厥還值得你們效忠嗎?」


  這些突厥將士的眼睛頓時紅了,他們的遭遇大都類似,事實上很少有人是天生的奴隸,他們原來或多或少,都是自由的牧民,不是飛來橫禍,就是因為戰爭,部落內的青壯大為減少,引得周圍部落的窺視,所以他們就被吞併了部族,自己也成了奴隸。


  聽到這些將士的訴苦,周圍的突厥人越說越憤怒,越說越氣憤,聲音也越來越大。


  「都別說了,都別說了!」陳應伸手示意眾人停止喧嘩,他大聲吼道:「你們有沒有想到,你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因為曼德拉」


  「是因為烏質勒!」


  「是因為始畢……」


  陳應道:「你們說得都對,卻沒有說到真正的點子上,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不公,是因為突厥貴族的貪婪,他們要搶走你們最後一隻羊,讓你們一無所有,變成他們的奴隸,為了搶擄你們原本擁有的牛羊和財富,他們不惜發動戰爭,將你們的親人殺死,搶走你們的羊,搶走你們的糧,害得你們有家沒有辦法回,害得你們家破人亡,亡族滅種。他們的羊明明多得吃不完,他們的糧食明明堆在倉庫里發霉,他們的皮草多得放在倉庫里腐爛,卻不願意拿出一絲一毫,他們就是不想讓你們好好活下去,他們就是想折磨你們,壓迫你們,奴役你們……這還有天理嗎?這樣的突厥汗國,還值得你們效忠嗎?」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稱,突厥人雖然愚昧和落後,卻不代表他們傻。他們自然知道是誰讓他們變成如此窮困潦倒,是誰讓他們變得如此卑微屈辱。聽到陳應震耳欲聾的吶喊,這些突厥將士將牙齒咬得死死的,臉已經憋得通紅,眼睛也變得通紅……


  陳應的眼睛變得更加銳利,彷彿如同刺破夜空的閃電,緩緩的掃視眾將士。由於所有的將士都是直接坐在草地上,此時更加顯得陳應的身影格外高大。陳應振臂一指東方,大聲吼道:「在那裡,還有無數你們的同袍,也像你們以前那樣被他們肆意的凌辱,打罵,我要帶你們去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殺掉欺負你們的貴族,奪過他們的牛羊,分給你們,讓你們過上像人一樣的日子。」


  陳應本想喊出「打土豪,分田地」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不妥當。他立即改口道:「殺貴族,分牛羊!」


  「殺貴族,分牛羊!」眾突厥將士微微一愣,漸漸的熱血上涌,振臂高呼:「殺貴族、分牛羊!」


  「殺貴族,分牛羊!」


  越來越多的突厥將士跟著喊起來,哪怕是身高不足三尺的孩童,也小臉憋得通紅,竭斯底里的大吼起來:「殺貴族,分牛羊!」


  當然,如果是空頭支票,沒有人是傻子,就會一句虛們飄渺的話,蠱惑得上去拋頭顱灑熱血,關鍵是陳應讓這些突厥將士已經償到了殺貴族,分牛羊的好處。自從在曼德拉部開始造反的奴隸,如克孜勒塔格已經是旅帥了,就算再不濟的,如今也是伍長或伙長級別的小頭目。


  除了地位上的待遇,最關鍵是,利用戰場的繳獲,這些奴隸出身的突厥將士,天天可以吃飽飯,身上有衣穿,有鞋子穿,而且還有自己的馬、羊等私產,這種日子,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以淺入奢易,以奢入淺難,此時他們已經嘗過了做人的滋味,再讓他們當狗,恐怕他們已經做不到了。他們有了一隻羊,有了兩隻羊,自然還想要更多。


  他們現在發現陳應的方法,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能有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有誰願意放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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