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五爺,就是這孩子送來的東西。”
賀信揚打量著小孩子,是個小男孩,怯生生的,穿著洗的發白的牛仔短褲和一件肩上破了和洞的短袖,兩隻黑乎乎的手交握著,不安的扣著虎口。
“是誰讓你送來的?”賀信揚指著一旁的紙盒子問道。
小男孩快速撩起眼皮看了賀信揚,差點給嚇哭了。賀信揚臉色陰沉,加上他本來就個子高大,現在整個兒就是個活閻王。
蕭瓔珞見賀信揚都快把人家小孩子嚇哭了,笑著對小男孩說道:“小朋友,你告訴阿姨,這個東西是誰讓你送來的?”
小男孩又怯怯地看了一眼蕭瓔珞,這個阿姨笑的溫柔,而且有大肚子,裏麵有小寶寶,肯定是好人。
他抿著唇往蕭瓔珞那邊挪了挪,賀硯立刻掰著他的肩往自己身邊帶,這小孩兒來路不明,誰不知道現在岑安那女人正想方設法的想害他們夫人,萬一這小孩就是岑安派來的,那可不就出大事了嗎?
蕭瓔珞笑著把小孩拉到自己身邊,對賀硯說道:“沒事,別擔心。”
又低下頭問這小男孩:“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阿明。”
“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嗎?”
“有媽媽和外婆。”
“好,阿明小朋友,你告訴阿姨,是誰讓你把這個送來的?”
阿明捏著衣角又不說話了。
蕭瓔珞指了指賀硯,繼續說道:“阿明,你看到這個黑臉叔叔了嗎?如果你告訴我們,這個叔叔就幫你把你的困難解決了,如果你不告訴我們,這個叔叔就再也不會讓你回家了,他會把你帶到大山裏,讓你在見不到你的家人,再見不到你媽媽和外婆了。”
阿明明顯被嚇著了,他大大的眼眶裏盈滿眼淚,癟著嘴看著蕭瓔珞,“那……我說了,你們能不能幫我救救我媽媽,她快要死了,沒有錢治病。”
蕭瓔珞挑眉,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好啊,真是個孝順的乖孩子,你這麽孝順你媽媽,你也一定不想看到阿姨肚子裏的小弟弟被壞人害死的對嗎?”
阿明癟著嘴忍著眼淚,重重的點頭。
蕭瓔珞揉了一把他的腦袋:“真乖。說吧,是誰讓你拿來的?”
阿明用他黑乎乎的手背揉了兩把眼睛,眼眶就黑了,他說道:“今天早上我在路口的垃圾桶裏撿瓶子,有一個開著很好看的車的叔叔過來告訴我他可以給我錢,讓我不用撿瓶子了,但是要把這個送給一個阿姨。我就一直跟著叔叔們和阿姨,剛剛送進來,就被這個黑臉叔叔給抓住了。”
蕭瓔珞看了賀信揚一眼,賀信揚說道:“賀硯,帶他出去,讓賀墨去帶人去看看他母親。你派人查這個岑安,就算是將雲城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還有她那個幫凶,也要一並拔除。”
賀硯答了是就帶著阿明出去了。
賀信揚沉著臉,蕭瓔珞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你別生氣了,我們回去吧。”
賀信揚回握住她的手,點點頭,臉色卻沒有好轉,這個岑安現在就像一個不定時的炸彈,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就爆炸了。她的手段不是什麽高超手段,但足夠惡心的。
他繞過桌子,扶著蕭瓔珞站起來,原本打算夫妻兩個好好吃一頓飯的,結果又被岑安掃了興。
蕭瓔珞抓著他的手,笑著說道:“賀信揚,別為這種事生氣,不值得,我們隻要抓住她就行。沒必要為了她生氣,好不好?”
賀信揚低下頭看著她笑:“好,我聽你的,不為她生氣。”他不生氣,但他一定要讓岑安褪層皮。
賀信揚把蕭瓔珞送到鳩鳴山,就離開了,沒有告訴蕭瓔珞他去做什麽,到蕭瓔珞知道,賀信揚不會再縱容岑安這麽放肆下去了。
賀信揚沒有去軍區,而是直接去了湧南路,賀信揚手底下的人大部分都在那邊住,賀信揚要重新布局一下,這個岑安,越快鏟除越好。
賀硯聯係了賀墨,讓他安排阿明母親檢查身體,而他則是安排人手去查岑安和那個神秘男人的去向。
賀信揚到來,賀硯是一點都不驚訝的,以賀信揚對蕭瓔珞的重視程度,早在第一次岑安送來那種東西的時候就已經觸及他的低線了。
賀信揚進門之後沒有一句廢話,先問道:“賀硯,有消息了嗎?”
賀硯搖搖頭:“抱歉五爺,還沒有。”
賀信揚抬手製止他,“沒事,她藏的太深,我們找了這麽久都沒有找到,一時半會也是找不到的。不過,我們之前搜索麵太大了,現在,我們把範圍往小縮一縮。”
賀硯不解的看著他,“往小?岑安在這邊沒有朋友,唯一一個就是她妹妹岑寧,但岑寧也是在逃中,唯一的線也就斷了,雲城這麽大,我們沒辦法把範圍往小縮。”
賀信揚擺擺手,說道:“不不不,我們忽略了一些事,從一開始,我們就是從岑安的人際關係查起,因為她的身份,我們的思維有些固化,所以忽略了她的身世。岑安是孤兒院長大的,在孤兒院,她才有真正的朋友。現在這種時候,能帶著岑安這個女人到處晃的,不會是jk的成員,隻能是一個平常人,或者是jk從未曝光身份的人,這個人,有極大的可能性,就是岑安的故人。所以,你去查一查,岑安小時候孤兒院的朋友,有誰還在雲城。”
“是。”
賀硯出去了,賀信揚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他似乎記得,有個大明星,是岑安的舊時好友,好像以前還喜歡過岑安,半年前,他們還見過麵?
賀信揚給賀智撥了一個電話,賀智很快就接起來了,他平淡無波的聲音傳來,”五爺?”
“賀智,賀硯去查岑安的關係網了,你重點查一下一個叫陳紹霖的男演員,你可以和賀書聯係一下,他這塊兒熟。”
“是,五爺。”
賀信揚掛了電話,眼前浮現出陳紹霖模糊的影像,他對對於自己沒有多少價值的人幾乎沒有不怎麽記憶。不過這個陳紹霖給他留下的印象似乎有些深,他本能的排斥陳紹霖這個男人,也許,突破口還真就在他身上。
好幾天,賀信揚都早出晚歸,蕭瓔珞幾乎是早上起來賀信揚就不在,晚上她睡了賀信揚才回來,連著幾天,郭燕青都對她兒子有意見了,“這個信揚,有這麽忙嗎?忙的連媳婦兒都顧不上了。”
蕭瓔珞就在旁邊給賀信揚開脫:“沒有,媽,他忙正事兒呢,忙完這陣子就好了。我每天都在家,他已經很辛苦了,不能再怪他了。”
郭燕青每次說賀信揚,蕭瓔珞總是會幫賀信揚說各種好話,郭燕青就心裏高興,兒子和兒媳婦感情真好!
蘇莛在雲城呆了十天,就被蕭直派人接回去了,蕭直這麽多年幾乎沒怎麽和蘇莛分開過,尤其是現在老了,兒女們都不在身邊,老伴兒又不在身邊,蕭直怎麽能受得了?這才急吼吼地把蘇莛接回去了,說是等到了蕭瓔珞預產期再過來。
鳩鳴山的守衛增強了幾倍,任誰都能看得出賀信揚對蕭瓔珞安全的重視,就現在鳩山苑的守衛,隻要蕭瓔珞不主動走出保衛範圍,絕對沒有半點安全隱患。
賀信揚這邊查的有一些頭緒了,賀硯查到的岑安以前的朋友是有幾個在雲城,但都和岑安很久沒有接觸過了,都是三年前就斷了聯係的,雖然這次岑安回來也有幾個是見過麵的,但都沒有深交,隻是見過幾次麵,不過,有個人,還是引起了賀硯的注意,那就是陳紹霖,加上賀智這邊重點調查了陳紹霖,就更讓人懷疑他了。
這個陳紹霖在岑安受傷後回到雲城時接觸過一段時間,雖然不能確定這個陳紹霖很jk有什麽必然的聯係,但能肯定的是陳紹霖知道岑安的身份,況且這次陳紹霖救了岑安,並且把岑安藏起來的可能性很大,這個男人一直喜歡岑安,賀信揚也是個男人,他了解男人,打個比方,如果蕭瓔珞做了什麽錯事,他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蕭瓔珞這邊,或許後麵他也會反思後悔,但第一反應肯定會傾向於自己愛的人。況且,以賀信揚對陳紹霖的感覺來說,他絕對又把握,陳紹霖不隻是一個演員那麽簡單。
賀信揚這邊順著這條線往下查,那邊蕭瓔珞就遇到事兒了。
岑安本來是要暗中把蕭瓔珞的孩子給弄掉,但她前麵沒腦子的作為讓賀信揚加強了戒備,她根本就沒法下手。
她不服,為什麽蕭瓔珞就可以,她不可以?蕭瓔珞肯為他去死嗎?如果蕭瓔珞和賀信揚隻是逢場作戲,或者賀信揚沒有那麽愛蕭瓔珞,她也就沒有現在這麽痛苦,如果賀信揚能少愛蕭瓔珞一點,她的怨也沒有這麽重。
但是岑安已經走的太遠了,她回不了頭,況且,她也不想回頭,憑什麽我現在如同過街老鼠,躲在黑暗中偷偷生活,蕭瓔珞卻在賀信揚懷裏肆意撒嬌?這樣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如果沒辦法給她一個人間,就一起下地獄吧!
蕭瓔珞接到岑安的電話的時候她正坐在別墅後麵的魚塘邊釣魚。
“蕭瓔珞,還記得我是誰吧?”聽筒裏傳來的女聲嘶啞難聽,就像老樹皮劃過地麵的聲音,讓蕭瓔珞背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搓搓胳膊上冒起來的小點點,“岑安,老朋友了,我怎麽會忘了你呢?”
岑安獰笑一聲,呼吸明顯加重了,她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蕭瓔珞,老朋友,過得挺滋潤的!”
蕭瓔珞把釣竿扔到一邊,站起身往前麵走去,“托你的福,現在在家休息,滋潤不滋潤的,還真說不上,就是累一些,畢竟還揣著一個小的。”
“……”岑安呼吸停頓了幾秒,然後是幾乎嘶吼出聲的,“蕭瓔珞,你得意什麽,你不過是個破鞋罷了,跟著你的奸夫鳳權離開半年,回來的時候肚子就大了,誰他媽知道你肚子裏懷的是鳳家的種還是賀家的種!你就是個蕩婦,是賀信揚他瞎,被你這個狐狸精迷惑了,等他哪天反應過來了,就是你的死期。”
岑安歇斯底裏的吼叫著,蕭瓔珞明顯就淡定的多,她不疾不徐地笑了一聲,說道:“岑安,我懷的是哪家的種,用不著你操心,但你肯定是懷不上賀家的種了。況且,就算賀信揚反應過來弄死我,你也看不到了,因為,在他弄死我之前,肯定會先弄死你,這是毋庸置疑的。”
蕭瓔珞語氣淡淡,但她腳下的步子明顯要比平時快了許多,證明她內心肯定和她所表現出來的淡定不相符。
這是自然的,蕭瓔珞不會傻到以為岑安就是打個電話過來和她敘舊聊天兒的,她這個時候打電話,肯定是有什麽事,或者是她有可以威脅到她的把柄。
果然,對於蕭瓔珞的冷嘲熱諷,岑安沒有再像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炸。
他陰惻惻地笑了一聲,說道:“蕭瓔珞,我給你聽個聲音吧,你肯定聽過。”
蕭瓔珞眼皮子一抽,她直覺要出事,果然,那邊像是卡帶一樣嘶嘶亂響了幾聲,就傳來她熟悉的聲音,“珞珞,這變態她媽的翻我窗戶!”
是景淼!
她這一句話話音剛落,就被岑安堵上了嘴巴。
蕭瓔珞猛的停下腳步,握著手裏的手瞬間冰涼,她握著手機的手攥緊,手指骨節發白。
岑安也沒打算讓蕭瓔珞立刻就說些什麽,她冷笑了兩聲,說道:“蕭瓔珞,要救你這小姐們,就來金寧路的藍心小區,我在B棟6301等你。”
蕭瓔珞手腳冰涼,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她一直努力保護著景淼,不讓景淼參與到她的事情中來,盡量不牽扯到她,但最終她還是連累她了。
蕭瓔珞抖著手指給賀信揚撥電話,此刻她臉色發白,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景淼是她最好的姐妹,她最怕的就是景淼被她連累,如今還是她最怕的事情發生了。
賀信揚很快就接了電話,“喂?瓔珞,怎麽了?”
蕭瓔珞聲音裏都帶著哭腔,“賀信揚,岑安綁架了淼淼!”
賀信揚立刻合上眼前的筆記本,繞過辦公桌往外走:“瓔珞,你先別著急,別衝動,我馬上過去,不許自己一個人去冒險,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