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賀信揚晚上一回來就發現外麵的守衛不對勁,平時就算是不鬧著玩,這些個人都是從來沒有這麽嚴肅過,今天一個個都跟繃緊了弦一樣,一看就是發生了什麽事。他也沒顧得上問賀硯賀智,快步往屋裏走去。
正好碰上出來的醫生,蕭瓔珞認識這個醫生,是蕭老爺子的私人醫生,他立刻臉色變了,能讓蕭老爺子的私人醫生過來的,隻有蕭瓔珞了。
醫生一看賀信揚臉色都白了,知道他是誤會了,忙說道:“賀上校,孫小姐沒事,是令堂身體不舒服,孫小姐叫我過來看看,不過令堂也沒什麽大礙,隻是受了些驚嚇,吃點藥休息兩天就好了。”
賀信揚聽得雲裏霧裏的,受什麽驚嚇了,坐在家裏,外麵又有那麽多保鏢,為什麽會受驚嚇,但這些他都不能問人家醫生,隻能客氣地將醫生送出去。
送完醫生,賀信揚就一臉焦急地往裏麵走,剛進門就看到扶著樓梯往下來挪的蕭瓔珞,他鞋都沒換就幾步跨上去扶著她的手臂訓她:“又不聽話,不是說上下樓都讓人扶著你嗎?”
蕭瓔珞乖乖點頭,一句都不反駁。
賀信揚繼續嘮叨:“你現在這個肚子你看看,你能看清樓梯嗎?摔倒了可怎麽辦?”
蕭瓔珞還是乖巧的點頭,賀信揚都沒脾氣了。他想起剛剛醫生說的話,又皺起眉頭,問她:“媽怎麽了,你怎麽連爺爺的私人醫生都請過來了?”
“我剛剛就是聽見你回來了,想下來跟你說這個事。我今天收到了一個包裹,我估計是岑安,包裹裏是一雙仿真的嬰兒殘臂,包裹是媽媽拆的,有點嚇著了,我哭叫了汪叔叔過來。你現在也別去看她了,剛睡下,讓她好好睡一覺。”
賀信揚現在一聽見岑安就恨的牙根癢癢,他活這麽大,還從來沒有這麽想殺了一個女人。簡直是變態,一個女人瘋狂到這種地步,賀信揚算是開了眼界了。
蕭瓔珞握緊了賀信揚的手,說道:“這個岑安不能留,這個女人簡直是個毒瘤,留著她一天我就一天睡不好覺。我覺得她現在都有些變態了,又躲在暗處,真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躥出來要我一口,說實話,我都怕了她了。”
賀信揚緩緩帶著蕭瓔珞到小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輕輕揉著她的肩頭,說道:“別怕,這個女人蹦噠不了多久了,我隻要在雲城,我就一定會把她揪出來,不會讓她對你和孩子不利。”
蕭瓔珞扶著肚子靠在賀信揚肩頭,抬著下巴看他,“我知道。”
蘇莛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小夫妻倆又在膩歪,她都習慣了,問了一句想吃什麽,得到回答就進了廚房,幫著傭人去做飯了。
蕭瓔珞掰著手指頭算孕檢的日期,發現馬上就要到了,自從她懷孕以來賀信揚還沒有陪她做過產檢呢。
蕭瓔珞戳戳賀信揚胳膊上堅硬的肌肉,在他看過來時說道:“過兩天我去產檢,你有沒有時間啊?”
“有,我陪你去。”陪媳婦兒產檢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一個做丈夫的應該做的,他錯過了六個月,剩下的他一定不會錯過的,就算是沒時間,都不能說沒時間,絕對得有時間。
蕭瓔珞滿意的揉了兩把賀信揚胳膊上被她戳過的地方,笑著靠上去。
賀信揚看了那兩節殘臂,第一眼他也以為是真的,怪不得把郭燕青能嚇成那樣,上麵的血已經凝結了,血腥味散了不少,但看著還是很觸目驚心,賀信揚讓賀硯找個地方把東西處理了,否則嚇著屋裏的女眷們。
這件事不單單是恐嚇那麽簡單,怕是岑安的目的是要害蕭瓔珞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賀信揚至今都不明白岑安對他的這份執念到底從何而來,他自問不是什麽處處留情的人,有一些女人會黏上來,要不是因為他的家世,要不是因為他的權勢,再有就是他的相貌,但岑安對他的執著不像是這幾類中的任何一類,她是真的把他當成了信仰,所以才在幻想破滅後想殺了蕭瓔珞,現在又想害他的孩子。
像邢菲娜這樣的女人,不過就是看上他的相貌和家世了,她就算再怎樣,也隻是明目張膽的勾引,勾引不成或許會跑到蕭瓔珞跟前嚼嚼舌根,惡心惡心蕭瓔珞,卻沒有想要致蕭瓔珞於死地的想法。岑安太極端,這當然也跟她的出身有關,邢菲娜再不濟,也是個落魄小姐了,但岑安本來就是一個恐怖分子,她潛意識裏就是誰擋我的路就弄死誰,所以當年岑安選擇了那麽殘忍的方式毀了蕭瓔珞,後來更是要下死手。這個女人太可怕,不除掉,終究是個禍患。
賀信揚加班加點,終於空出一天陪蕭瓔珞去產檢。
賀信揚約了軍總的產科大夫,一大早賀信揚就帶蕭瓔珞去軍總,周虎來著賀信揚那輛凱佰赫戰盾,後麵跟著兩輛改裝過的車,蕭瓔珞頻頻往後看,總覺得賀信揚擔心過頭了,但賀信揚還是一本正經地告訴她,這是為了安全。
蕭瓔珞也就也沒再說什麽了,賀信揚已經被岑安這個瘋女人搞得草木皆兵了。他總覺得蕭瓔珞一踏出鳩鳴山一步就會有事。
終於到醫院了,賀信揚扶著蕭瓔珞下車,後麵車裏的幾個保鏢迅速圍上來,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蕭瓔珞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簡直想把自己的臉遮起來,醫院門口進出的人用一種進了動物園的眼神看著他們,她扯扯賀信揚的衣擺,小聲說道:“我們還是趕快進去吧,否則要遲到了。”
賀信揚點點頭,帶著蕭瓔珞走進醫院。
誰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輛汽車裏,裏麵坐著一個眼神陰鶩的女人和一個麵帶微笑的男人。
男人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賀信揚一行人,挑眉看著旁邊的女人,輕笑一聲,“喲,心裏在滴血吧?”
女人猛的回頭瞪著他,眼神裏迸射出陰毒的光,恨不得殺了他。
男人卻一點兒都不害怕,聳了聳肩,撇嘴道:“別這麽看著我,你自己親眼看到的,看我幹什麽?怎麽,不心疼?”
女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卻沒有做任何事。
男人嘴角的笑變得薄涼,轉來目光,也沒有再說什麽。
車上這一男一女,赫然是岑安和大影帝陳紹霖。
陳紹霖就是當時岑寧口中從小就喜歡岑安的大哥哥,他憑著自己的本事做到今天的地位,從跑龍套,做替身開始,到現在,成了全民影帝,不過還是一直喜歡著岑安,當然他也是jk的一員,當時的戰鬥他沒有參加,他發現岑安布置炸藥的事,就潛伏在那裏看著她,結果蕭瓔珞被鳳權救了,他也將岑安帶了回來,否則以當時賀信揚的狀態,岑安早被他挫骨揚灰了。
岑安扣著車窗,死死盯著軍總的大門,其實賀信揚他們已經進入很久了,但岑安還是死死的盯著那裏看,似乎蕭瓔珞就在那個地方,她能用眼神殺死蕭瓔珞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陳紹霖實在是受不了她這個樣子,一言不發地直接發動車子,看有什麽用,有本事你把她肚子裏那塊肉給弄沒了啊!你還能讓賀信揚跟蕭瓔珞離婚再娶了你不成?
賀信揚帶著蕭瓔珞找到了他們約好的大夫,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女醫生,姓張,蕭瓔珞也知道她,是軍總的老醫生了。
張醫生見他們夫妻進來,忙從辦公桌後繞過來,笑著和賀信揚握手:“賀上校,你好你好。”
賀信揚微微傾身和她握手:“張醫生,麻煩你了。”
“這是哪裏話,蕭少校小時候我還抱過呢,你們能到我這裏來,就是信任我,有什麽麻煩的。”
張醫生先帶著賀信揚和蕭瓔珞往外麵走去,一出門就看到走廊裏站著的兩排保鏢,嚇了一跳,又回頭看了一眼對蕭瓔珞嗬護備至的賀信揚,有些失笑:“賀上校,這是還怕尊夫人在軍總有什麽意外嗎?怎麽帶這麽多人過來?”
這些人一看就不是部隊裏的人,她估計這是賀信揚的“私軍”。
賀信揚小心地扶著蕭瓔珞,聽到張醫生的問話,笑著說道:“張醫生見笑了,我這個人比較小心,我妻子懷的是我們第一個孩子,不想讓她遭什麽罪,有備無患,多一重保障沒什麽不好。”
張醫生搖頭笑了笑,繼續往前走,“現在的年輕人這麽疼媳婦兒的不多了,賀上校好樣的啊!”
賀信揚笑了笑,沒說話。
張醫生帶著賀信揚蕭瓔珞到專門的檢查室裏,先做了血壓、體重、尿常規、宮高、腹圍、胎心測定等常規檢查,張醫生告訴賀信揚:“寶寶很健康,兩位啊,對寶寶平時多做一些胎教,聽聽舒緩的音樂或者也可以多和寶寶對話,這個時候啊,寶寶的聽力已經發育的差不多了。”
賀信揚一本正經地拿著個本子在記,一邊記還一邊點頭,“張醫生,跟他說些什麽?”
張醫生從醫這麽多年,還沒見過這樣認真的準爸爸,不僅認真聽,還在做筆記,簡直都有點可愛了。
“隨便說些什麽都好,也可以讀讀雜誌故事等,多和寶寶說些話。”
“好的好的,醫生,我記住了。”
蕭瓔珞抿著唇看著賀信揚笑,他現在的樣子愣的要死,卻也可愛的不行,真是沒見過賀信揚這麽傻得時候,一本正經的記筆記,虧他想的出來。
張醫生笑著坐到蕭瓔珞旁邊,微微撩起她的裙擺,露出瑩白的小腿,將大拇指按在她小腿脛骨處,沒有出現按下去的凹痕遲緩恢複的現象,沒有水腫。郭燕青生了一個孩子,蘇莛生了四個孩子,而且兒媳婦也是她伺候著生孩子的,哪裏會不知道這些,平時就讓蕭瓔珞注意著,身體非常健康。
等檢查完出來時已經到了中午了,蕭瓔珞不想現在就回去,她好不容易和賀信揚單獨出來一下,怎麽能就這麽回去?
賀信揚對懷著孕的蕭瓔珞沒有一點辦法,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於是就帶蕭瓔珞去吃飯。
蕭瓔珞不想吃別的,非得吵著去吃火鍋。
賀信揚抬頭看了一眼天上曬得蟬都張不開嘴的太陽,無奈地勸她:“瓔珞,這麽熱的天,我們吃個別的好不好?等你生下孩子我們再來吃這個好不好?”
“不好!”蕭瓔珞拒絕的很幹脆,“我就想吃火鍋,不吃火鍋就吃麻辣燙!”
“……”祖宗啊,這天兒不是火鍋就是麻辣燙的,想想都上火,“瓔珞,不是不讓你吃,麻辣燙不健康,你現在懷著孩子,怎麽能吃那個呢?”
“那就火鍋啊。”
“……”賀信揚扶額,怎麽就說不通呢?
“瓔珞,我們吃個別的行不行?”
蕭瓔珞噘著嘴,揪著賀信揚衣角不說話。
賀信揚揉揉她早已過肩的長發,低頭哄她:“乖乖的,我們吃個別的,以後再帶你出來吃火鍋好不好?”
蕭瓔珞還是答應了,吃火鍋不過是自己出醫院門就看到對麵有家火鍋店才有的突發奇想,突然就很想吃,磨蹭了這一會兒,她也就沒那麽想吃了。
賀信揚終於把蕭瓔珞哄好了,攬著她上車。
後麵一群保鏢簡直就驚掉了下巴,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賀信揚,這還是那個叱吒風雲的賀五爺嗎?這明明就是個妻奴啊?
凱佰赫戰盾上的周虎嗬嗬的笑,還有更過的呢,這就驚著了!
賀信揚和蕭瓔珞最後選了一家私房菜,兩個人挑了個包間邊吃邊聊天。
蕭瓔珞戳著自己麵前的一碗米飯,問對麵的賀信揚,“你還記不記得岑寧啊?”
“當然記得。”賀信揚回答。
“她和jk有關係嗎?”
“有,不過她隻是在邊緣徘徊,沒有像岑安這樣,被jk重點培養。”
“那她現在在什麽地方?”
賀信揚歎了一口氣,“在逃。”
蕭瓔珞皺著眉,“一個岑安我們就夠煩的了,再加上個岑寧,我真的是頭都大了。”
賀信揚給她夾了菜,說道:“岑寧不足為懼,岑安才是大害,不除了他誰都不能太平。”
蕭瓔珞揉著眉心,歎氣:“這可真是,讓人頭疼。”
“你就別頭疼了,張醫生說了,寶寶聽力發育好了,你這麽唉聲歎氣的,寶寶生下來準是個小老頭。”
蕭瓔珞瞪他,“你真是親爹,怎麽說你兒子呢?”
賀信揚笑了,“我不說了,你也不許想這些了,這些都由我來操心,你隻要好好養著身子就好。”
蕭瓔珞撇撇嘴,低下頭扒飯。
正吃著,包間門被敲響了,侍應生端著一個托盤進來,“先生,夫人,這是有人給二位的。”
賀信揚和蕭瓔珞對視一眼,他們剛剛進來不久,誰會送東西給他們?
賀信揚讓侍應生把東西放到桌上出去。
蕭瓔珞看了一眼賀信揚手邊的盒子,眉心皺起,“是不是又是她送來的?”
盒子沒有封嚴實,淡淡的血腥味飄出來,賀信揚臉色不好看,他點點頭,沒有打開盒子,放到一邊。
這時候,門被敲響了,賀硯推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