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蕭瓔珞一路皺著眉頭想穆薄梟的反常,賀信揚也注意到了,他和穆薄梟認識六七年,從來沒見過穆薄梟有這麽反常時候,當年全身中了四彈,差點丟了命也沒有吭一聲,今天卻破天荒的跟老媽子似的囑咐完這個囑咐那個。
蕭瓔珞琢磨了一路,把自己都琢磨毛了還是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來,賀信揚見她眉心都打結了,覺得好笑,蕭瓔珞是一種全身禦姐氣息滿滿的人,但和她接觸久了就會發現她其實跟蕭越很像,有些孩子氣,有些可愛。
他抬手敲一下她的額頭:“瞎琢磨什麽呢?”
蕭瓔珞痛的驚呼一聲,捂著額頭衝他呲了呲牙:“你幹什麽!”
“你一個人琢磨的了一路了,瞎琢磨什麽呢。”
蕭瓔珞揉著發痛的額頭,又皺起眉頭,眉心卻狠狠一疼,氣的她又瞪了一眼賀信揚,卻換來賀信揚一記瀟灑的挑眉,她收回目光:“你不覺得薄梟哥今天很奇怪嗎?”
“是有些,不過應該是看咱倆結婚他覺得不放心,畢竟他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我們結婚之前沒有接觸過,他不放心也是應該的。”
蕭瓔珞勉強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句話,她靠在椅背上,放鬆身體,揉了揉眉心,道:“哎,你那個妹妹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我妹妹?”賀信揚愣了愣,他有個姐姐,但妹妹一說從何而來?
蕭瓔珞斜他一眼:“岑寧。”
賀信揚恍然大悟:“哦,你說她,她怎麽了?”
“她啊,跟著我是要和我打擂台的,可不是跟著我學本事的,今兒我先把話撂這兒,她不給我惹事兒最好,但凡動點兒壞心思,我不會手軟,不至於一槍崩了她,但我不敢保證我不會對她動手。”
賀信揚舌尖頂頂唇角:“你自己看著辦。我不會給她求情。”
蕭瓔珞嗤笑:“你求情也沒用,我說切了她的手指頭,絕對不會動她一根腳趾頭,要不然,就把她交給我六哥,他這方麵有研究,我自愧不如。”
賀信揚聽的嘴角隻抽抽,他不敢保證蕭瓔珞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蕭瓔珞再有好修養,架不住岑寧招她啊,岑寧這個人,大本事沒有,隻會做些上不得台麵的事,常常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遇上蕭瓔珞這種玩她跟貓玩老鼠一樣的高階段對手,她隻有求饒的份兒。
但岑寧自己要作妖,誰能攔得住,三年前岑安為救他而死,三年來他對岑寧有求必應,對岑安還了千分之一都不到,但對岑寧,他真的仁至義盡了。
回了鳩山苑,蕭瓔珞自顧自地上樓去了,賀信揚沒有帶工作回來,也跟著上了樓。靜嫂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躲在柱子後麵看著一前一後上樓的兩人,覺得莫名地和諧,她這幾天也發現了,蕭瓔珞和賀信揚破冰了,兩個人整天早上一起走,晚上一起回,雖然在家裏時話不多,但卻能讓人感受到他們之間溫和的關係,並不像以前那樣繃得緊緊的,隨時都有可能繃斷。
她輕手輕腳地縮回房間,拿出枕頭套裏的一部老式手機,發了條短信,發完了就上床安穩的睡下了。
二樓的欄杆上,蕭瓔珞和賀信揚將靜嫂鬼鬼祟祟的身影看了個清清楚楚,賀信揚背靠在欄杆上,兩條修長的長腿交疊,隨口嗤道:“就說把她換了,你偏不換,怎麽,喜歡被監視啊!”
蕭瓔珞瞟他一眼,切了一聲,道:“你爸的一番心意,咱們做晚輩的當然得好好收著,否則多不孝啊。”
賀信揚橫她一眼,沒有說話。蕭瓔珞收回目光,笑的陰險:“不是都說欲使人滅亡,就先使人猖狂。先讓她蹦噠蹦噠,收拾她,還用不了我給病人打個針的時間。”說著便往臥室走去,賀信揚挑眉,也跟著進了臥室。
第二天是周末,蕭瓔珞輪休,賀信揚也沒有去部隊,蕭瓔珞難得的睡了個懶覺,起來時八點多,下樓時發現賀信揚在一樓小客廳看電視,他還挺好奇的,賀信揚還看電視,真不太像。
過去一看竟然是在看娛樂新聞,正在放著的是一個當紅小生的專訪,她記得醫院裏很多小護士都是他的粉絲,還有人盛情向她推薦去看這個小生演得劇,她對娛樂圈沒什麽觀感,甚至臉盲,這些小生小花一個個都是一個生產線上的產品,長的都大同小異,美的很雷同,演戲都是靠顏值開支撐,撐不住的就製造話題,反正都紅的很,但蕭瓔珞還真是臉盲的厲害,一個都長的差不多,她也就沒有看的欲望了。
蕭瓔珞隨手拿了一個蘋果,咬了一口,坐到賀信揚旁邊,指著上麵笑的極其得體的小生:“你還看這種節目?”
賀信揚看一眼越來越解放天性的蕭瓔珞,目光又轉回電視屏幕:“這是凰悅旗下的藝人,最近竄紅的,顏家的小少爺,才二十一。”
蕭瓔珞嘎嘣嘎嘣咬著蘋果,點點頭:“凰悅是你家的。”
賀信揚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是咱家的。”
蕭瓔珞嘁了一聲:“哪是咱家的,那明明是你爸的,是他和韓貞的。”
“沒有,凰悅隻是我爸掛名,實際運作的人是賀書、賀硯和賀墨,是我的人。”
“賀書賀硯賀墨?是你什麽人?”
賀信揚關了電視,道:”我們賀家人在白嶗山養著一群死士,賀家子孫每年都要去白嶗山訓練,直到有資格有能力從白嶗山帶出一個人,帶出來的人絕對服從於帶他出來的這個人,就算賀家家主也沒有辦法命令他們。賀書賀硯賀墨是我帶出來的,我爸帶出來的賀白賀黑,早就被弄沒了,就我爸一個人,翻不出什麽浪來。”
蕭瓔珞嚼著蘋果的動作慢下來:“你們家裏竟然養著死士?以前聽過這種事,我以為這隻出現在曆史中,沒想到真有?這種事應該不被允許吧?”
“這個是賀家從祖上傳下來的,這些死士數量不多,隻是幫主人處理各種事務,祖宗規定了,不能將死士用於政治,否則由家主將其逐出家門。”
蕭瓔珞感覺聽了一個故事,神奇的故事!她啃著蘋果,消化賀信揚的話。半晌才問道:“這個是不是誰厲害誰就帶出的人多?”
“當然。”
蕭瓔珞咬了口蘋果,笑的壞壞的:“那你們這一輩的兄弟裏,誰最厲害?”
賀信揚無奈地笑了笑,舒展了一下身體,笑道:“老六。他第一次進去時很小,也就十幾歲,一次性帶出來了四個,而且個個都是排名很靠前的幾個。”
“你家老六這麽厲害,我還不認識他呢。”
“他快回來了,他回來我介紹你們認識。”
“好啊。”蕭瓔珞扔掉果核,洗了手,又坐回來,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門口,幽幽道:“韓貞應該快來了吧。”
賀信揚看她一副神婆的樣子,覺得好笑:“你怎麽知道她快來了?”
“你管呢,”蕭瓔珞揉揉睡得酸軟的脖子:“你等著看就好了,背地裏陰我,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兩,我給她一次性去去病根兒,讓她痊愈。”
賀信揚發現他很喜歡蕭瓔珞這樣的性格,就算她這樣輕描淡寫地說著要怎麽整人,他也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很對他的胃口,接觸越久,越覺得愛上這樣一個女人絕對是必然的。
果然,剛過九點半,靜嫂就從外麵進來,為難的匯報:“先生,太太,韓貞女士說她想見夫人。”
賀信揚和蕭瓔珞相視一笑,賀信揚分明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一句話――看,我說的沒錯吧?他失笑,對靜嫂道:“讓她進來。”
韓貞很憔悴,深重的黑眼圈,沒有化妝,頭發也沒有好好打理,整個人看著老了十多歲,和當初在賀唐生日時見到的簡直判若兩人。她進來一看到沙發上並肩而坐的兩人,一句話還沒有說,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快步走到蕭瓔珞麵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一樓的小客廳裏是大理石的地板,沒有鋪地毯,韓貞就那麽重重地跪下去,靜嫂嚇的臉都白了,她都清楚的聽見韓貞的膝蓋骨裂開的聲音了,而沙發上坐著的兩個人臉色絲毫未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
韓貞似乎對膝蓋的疼痛毫無所覺,看著蕭瓔珞笑意盈盈的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拉著她的褲腳哭著喊道:“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韓貞哭的撕心裂肺,沒有其他話,隻是重複著一句我錯了,卻讓背後的靜嫂冒了一身冷汗。
等韓貞的哭聲小了下去,蕭瓔珞才踹開她的手,微微俯身湊近她的臉:“韓女士,知道錯了就好,我這個人啊,睚眥必報,造我和池禦謠的事原本我是不打算跟你計較的,看我多大方?可你卻偏偏不知收斂,拿著我們家的錢不知足是吧?背後陰我?你也真是有勇氣!我今兒告訴你,別他媽翻我舊事兒,下次再敢亂來,我可保不準自己會做什麽你承受不來的事兒。你要知道,這次沒讓你們娘倆流落街頭是我心善,再有一次,我一定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韓貞抖了抖肩,抽噎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蕭瓔珞滿意了,直起身子挑著眉又居高臨下道:“還有,好好做你的小三兒,夾緊尾巴,再敢跑去給我婆婆添堵,我讓你連小三兒都做不成。”
韓貞剛才哭紅的臉色又白了,連忙搖頭:“我不會了不會了。”
“滾吧。”
韓貞如蒙大赦,快速艱難地站起來,咬著牙連滾帶爬地出了門。
靜嫂目光空洞,緊緊交握的手抖個不停。蕭瓔珞看一眼她,輕蔑一笑,道:“怕什麽,又不是你的腿,把地擦幹淨。”
靜嫂聞言渾身一抖,答了聲是就哆哆嗦嗦地去找工具了。
蕭瓔珞看著她的背影嗤笑:“就這膽兒還敢當間諜?你爸怎麽想的?”
賀信揚自從韓貞進來一瞬間就看著蕭瓔珞了,那種從容霸氣,讓蕭瓔珞更加張揚明媚,更加讓他移不開眼。他承認,自己可能會很快愛上蕭瓔珞,但他並不打算遏製這種感覺,順其自然就好。
蕭瓔珞伸了個懶腰,頓時覺得心情舒爽了,回頭問正在看著她的賀信揚:“要不要一起去打籃球?”
賀信揚笑著站起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