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我想做丫鬟!1
忽然,憐兒扭轉身子,緩慢地下了樓梯,走出了客棧。
重又走到了大街上,憐兒麵色猶豫,低頭而行,似乎心裏很糾結的樣子。
她要何去何從?
暮色漸沉,太陽早已落山,天邊晚霞光輝快要散盡,街道上的行人也稀疏起來,熱鬧的喧囂聲已然不聞。
黃昏時分的景象總是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可是跟憐兒的心情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麽。
憐兒走在大街上,都已經感受不到淒涼了。因為她有點絕望了。
爺爺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一遍遍心裏念叨著。
若不是為了爺爺,自己何至於這麽絕望。
重擔像一座大山壓在了這個年幼的丫頭身上,都快要把她壓扁了。
憐兒緩慢地向前走著,走著,腳步沉重地像是栓了腳鏈,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掙紮,抗爭。
生活就是如此,每個人都在抗爭,隻有扛起重擔,才能走得更遠。
憐兒已經走的夠遠了。
麵前又出現了熟悉的街道,路邊一處店鋪依然能夠清晰地映入眼簾。
還是那間當鋪,憐兒已是不止一次經過這裏。以往都是無意的經過,這次卻是有意地尋來。
走到這裏,相距還有些距離,憐兒卻住了腳,伸手入懷,小心地摸出了隨身攜帶的一塊寶玉。
上麵“小健之寶”四個字清晰可見。
事到如今,憐兒身上全部的家當也就剩下一塊石頭了。也隻有這塊石頭能解眼前之急了。
不舍的目光在石頭上留戀著,徘徊著,小手不停地撫摸著,上麵的幾個字似乎更明亮起來,炯炯地與丫頭的眼神對視著。
每當看到寶玉,憐兒眼前不自然就會浮現小健哥哥的音容笑貌,是那麽爽朗可親,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這般情形,如果被小健哥看在眼裏又會作何感想?小健哥恐怕都不會想到憐兒對自己竟然懷著一種深深難忘的別樣思緒。
小健哥又何嚐不是對憐兒懷有這麽一種思緒呢?
憐兒身後街道上,行人稀疏地可以一眼望到盡頭,卻不見了小健哥的影子。
小健哥呢?
關鍵的時候怎麽掉鏈子了?這尾行遊戲玩的。
也不能怪小健哥,人家連續監視了這麽多天,夠辛苦了,總不能一刻也不停地盯著丫頭不放吧,總要喘口氣,吃個飯,睡個覺,拉泡尿吧。
其實小健哥已然盯了憐兒一天了,直到天色暗下來,目送憐兒返回了客棧,這才收工離去,卻沒想到憐兒這個時候又走出了客棧,又來到了大街上,心裏麵還懷著這麽多的心事。
小健哥更不會想到,此後在憐兒身上將會發生多麽重大的事,日後回想起來會為自己的一時失誤後悔不迭。
憐兒猶豫了大半天,腦子裏激烈地思想交織,一隻腳邁出去又收回來,收回來又邁出去,終於還是忍住了,小心翼翼地又將寶玉收回了懷中。
那時輕歎了一聲,突然,轉過了身,向著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
憐兒的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堅定,臉上也沒有了先前的落寞糾結,似乎在一瞬間想開了。
小丫頭一路走來,想了很多很多,心裏麵好多的糾結好多的不情願,直到現在才堅定了決心。
她想開了,要去做一件事,為了爺爺。
一路上打聽著,穿街過巷,來到了一所房宅前,普通的一所民宅,大門敞開著,好像是在隨時歡迎憐兒的到來。
宅子的主人的確是在隨時歡迎憐兒的到來,憐兒隻敲了一聲門,主人便即閃現麵前。
隻見此人幹幹瘦瘦,頭戴四方巾,唇留山羊胡,帶著些許斯文,麵孔上卻透著老練城府。
黃師爺!
還沒等憐兒叫一聲,師爺黃善滿臉桃花地就先迎了上來:“憐兒丫頭來了,伯伯可是一直在等著你呢。”
果然。
憐兒微一愣,連忙有禮貌的叫了一聲,而後就是行禮作揖,小丫頭跟著爺爺走南闖北,懂得與人禮貌。
黃善異常熱情,招呼兩聲便就牽著憐兒小手走入客廳,讓憐兒坐好後,又取了一盤糖果擺在桌上,招待了一番,這才開口道:“丫頭,今天來伯伯這裏,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伯伯吧?”
憐兒自然明白好消息指的是什麽,臉蛋忽而有了些羞澀,低頭半晌,這才抬起來道:“黃伯伯,那天你說的事憐兒想好了,所以今天就來告訴你一聲。”
這孩子就是天真,說話直白,其實不用告訴一聲,伯伯也明白你的來意。黃善溫和著笑道:“你能來伯伯這裏,伯伯就高興,這麽說,你答應了?”
憐兒忽然搖搖頭:“西門叔叔是個好人,可是憐兒不習慣做別人的女兒。”
忽來一聲,大出黃善意外,萬沒料到這天真的丫頭想好了的話竟是這麽一句。
“丫頭,今天來見伯伯,這就是你想說的話?”
今日找上門來憐兒帶來的分明不是好消息,黃善有點失望。
隻見憐兒點點頭:“但是憐兒還有話沒說完。”
這丫頭,原來還留了一截話在肚子裏。
希望丫的說點好聽的話,小小年紀也學會玩文字遊戲了,黃善輕籲一口氣道:“沒說完,就接著說。”
於是憐兒道出了心中的想法:“我不想做西門叔叔的女兒,但是我想做他的丫鬟。”
黃善再次意外了,愣了一愣:“你想做……丫鬟?”
憐兒鄭重地點點頭,補充一句:“如果西門叔叔同意的話,憐兒給他當五年的丫鬟。”
好麽,當丫鬟還有附加條件呢,也不知這個小丫頭心裏怎麽想的,擺著好好的千金女兒不當,偏愛撿起掃把做丫鬟。真的是千金的身子,丫鬟的命啊。
黃善納悶了,略一琢磨,仰首道:“丫頭,你下麵還有話要說吧?不妨一口氣說完了吧,伯伯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
這丫頭一句一句的不急不慢不慌不張,真叫人聽的費思量,本可以一口氣表達思想,偏要把思想拆開來說,就連黃師爺這麽沉穩的人也有點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