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世態炎涼
見到這一幕,喜洋洋總算明白了過來,大叫一聲:“原來丫頭是要當街賣唱呀。”
小健哥這時開口了:“說你腦子笨吧,就是不開竅,憐兒本來就是賣唱的,這點也想不到。”
喜洋洋摸著腦殼傻笑道:“其實我也想到了丫頭會當街乞討,隻不過一時沒想到丫頭竟是賣唱乞討。”
“是站著賣唱乞討。”小健哥修正一聲。
喜洋洋豎起了大拇指,滿口讚揚道:“還是少爺的眼神厲害,佩服,丫頭沒有跪下,小洋先給跪了,我輸了。”
“輸了怎麽辦?”
“小洋……變驢給少爺騎。”
“暫且記下,少爺我現在沒興趣騎驢,更沒興趣騎你。”小健哥似乎也沒興趣扯皮了,目光又轉向了前方。
喜洋洋眼皮一眯,眺一眼前方,望一眼小健哥,笑了:“我明白了,少爺的興趣是,被丫頭騎。”
小健哥猛地扭頭,繃緊了臉皮,一臉正經地盯著喜洋洋。
倏地,裂開了嘴巴,曖昧地笑了。
主仆二人不僅一個鼻孔出氣,就連肚子裏的心腸都連在了一起,不愧是一對小壞蛋。
繼續窺視。
主仆二人再繼續窺視下去,卻不忍目睹了。
大街之上憐兒很賣力的唱著,整條大街的人都被優美動聽的曲兒陶醉了,可是上前好心施舍的人兒卻沒幾個,大半天過去了,鐵盤子裏的銅子依舊少的可憐。
大街上賣唱可不比酒店裏,其實和乞丐沒什麽區別,都是乞求別人的可憐,能有多大的效果?
數隻曲子下來憐兒累得直喘氣,望著鐵盤子裏少的可憐的一點銅板,憐兒再一次失望地垂下了頭。
太陽當空高掛,炙熱的陽光又潑灑在了大地上,炙烤著一切的生靈。
憐兒努力地忍受著,流盡了最後一滴汗水,終於扛不住了,收拾了行頭腳步疲憊地向著客棧走去。
夏日的正午是最令人難以忍受的,苦難的丫頭偏偏又趕上了這個要命的季節,不得不停下來暫作休息,等到太陽西下,天色晚涼才能再此走上街頭討生活。
這段時間憐兒卻也閑不得,還要返回客棧照顧病床上的爺爺午飯吃喝,自己也需要進食,忙完了之後,或許連合合眼的工夫都沒有了,起身又要走出去努力與生活抗爭。
又是一個半天,收獲甚微。
生活如此艱難。
走到這一步,憐兒好無奈,隻能默默地忍受,一刻不停地忙碌著。經曆許多,她對生活已經不抱有多少期望,接下來的日子,就連賺取客棧租金的信心都沒有了,生活對她來說,儼然成了,生下來,活下去。
不知不覺五天過去了,憐兒像木偶一樣來回遊走在客棧與街道之間,就像被人操縱著完成每日例行的移動。一旦停下來,眼前隻剩下茫然。
最後一天,終於結束了。
這一天,是最後的期限,客棧掌櫃要收取租金了。
直到黃昏時分,憐兒才顫動著雙手抱著包袱,懷著忐忑的心邁進了客棧大門。
掌櫃的就靠在櫃台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門外街道。今日的掌櫃看來也沒心情撥拉算盤子了,他心裏卻在清晰地算著一筆賬。
憐兒一腳剛邁進門檻,就聽掌櫃的迎麵一聲:“丫頭,五日已到,租金也該交了吧?”
憐兒低著頭,都不敢抬頭正視他人目光,支吾著道:“掌櫃的……對不起,憐兒沒用……沒有……掙到錢……”
掌櫃的一聽立馬變了臉,不高興道:“小丫頭,本掌櫃可是對你仁至義盡了,你可不要再在我麵前裝可憐。”
聽著掌櫃的口氣變硬,憐兒忙抬起頭來,顫聲道:“掌櫃的,憐兒沒有裝可憐……真的沒有想到……賺錢這麽難……”
掌櫃的輕搖搖頭,話裏帶著一絲訕笑:“丫頭啊,你才知道賺錢很難呀,早知如此就別在外麵流浪了,受這份罪圖啥呀。”
故作歎息一聲,又道:“還說沒有在我麵前裝可憐,你看你可憐巴巴的樣子,真叫人看了心酸,還叫我怎麽忍心說下去。”
掌櫃的口氣不對勁了,憐兒隻有乞求道:“掌櫃的,您的租金……憐兒一定會還得,就算掙不到錢……就是借……也會還你。”
“借?”掌櫃的眼睛亮了一絲,又滅了下去,眼神裏透著不信任:“跟誰借?既然能借到,為什麽拖到現在?”
憐兒又支吾起來:“我本來就想早點借,隻不過……人家不在家,需要過些日子……”
掌櫃的陡然沉了臉色:“你這丫頭,怎麽就不懂事呢,我都說了對你們爺孫仁至義盡了,你還要……還要拖延日子,就這麽兩個租金,還要拖到什麽時候,給你五天時間,已經是很照顧你了,還要難為我,你也……太過分了。”
也不知是誰太過分了,對於一個年幼女童這話有點太刻薄了。
掌櫃的有點過分地說不下去了,於是甩了甩衣袖,轉過頭去。
憐兒究竟是年幼不懂事,看不出掌櫃的這個動作就是掃客出門的意思,又是連聲懇求。
掌櫃的耐不住了,扭過頭來,冷聲冷氣道:“罷了,這幾天的租金我也不要了,算我好心施舍了,明天一早你們爺倆趕緊走吧。”
“掌櫃的……”憐兒還欲乞求。
掌櫃的卻轉過身去,快步走開了。
世態炎涼呀,乞求別人的同情隻會令自己更加可憐,卑微。憐兒不再乞求,幾天的乞丐經曆已經讓她受夠了,而今難道還要像乞丐那樣繼續乞求別人的同情嗎?
沒錢住店,大不了流落街頭,一堆茅草,一間破廟照樣可以蔽身,難道還活不下去了?
憐兒轉過身來,毅然地昂起了頭,快步向樓梯走去。
可是剛踏上樓梯,心裏卻又響起了一個聲音:“自己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無所謂,可是……可是爺爺呢?他老人家還一身的傷病,怎麽還能經得起折騰……”
心念一閃,憐兒心裏麵陣陣酸楚、無助……
不過短短的一段樓梯,竟然像是漫長的盤山之徑,憐兒半天都沒有蹬上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