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貴夏·溫雅的男人15
雖然愛世想躲,但還是被愛子姐姐接到了藤原家,即使愛子已經知道了愛世如今對她有不滿,但她依然認為她需要去勸導愛世,畢竟那是她的妹妹,所以頂著愛世的壞脾氣,她還是希望愛世能到藤原家去和她一起住兩天。
於是在藤原家愛世依然要扮演一個善妒和虛榮的女人,但其實她心裡是不好受的,因為姐姐對她真的非常好,從小就對她非常好非常寵愛她,但是僅僅有一點姐姐和爸爸是站在一起的,那就是他們都認為她嫁給南部是非常好的一個歸宿。
世上最難過的事情,就是大家都忽略你的感受,把他們認為的好的強加在你身上,但你沒有反抗的權力和能力,甚至如果你反抗了,那就是你不顧家族不懂得感恩,所以她只能強忍著自己的愧疚,把自己對姐姐的嫉妒展示地淋漓盡致。
其實,有些事情本來就是半真半假地進行著的,為什麼她所謂的演技能夠欺瞞過所有人?那是因為她的確是有過這樣想法的,姐妹之間自然是會有比較的,比較父母的寵愛,比較未來過得好壞,只是她現在把這個想法無限放大出來而已。
所以,當大家在餐桌上用餐時,愛子試著和愛世溝通時,無意中說到了南部少爺是個不錯的人,盛岡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結果就被愛世毫不遮掩地嗆到說:「反正嫁過去的人又不是姐姐,以後住在那邊不回來的也是姐姐,姐姐自然覺得那裡什麼都好啦。」
於是那個時候,面對這樣的小姨秀和不敢出聲,倒是瀾生和她對質嗤笑道:「是啊,但就算你再怎麼嫉妒你姐姐又怎麼樣呢?你還不是得過來和你姐姐套交情,以防連你姐姐都不願意跟你扯上關係的時候,你想占著藤原家的名頭為威做福都沒辦法……」
「瀾生!別再說這些了!」愛子簡直頭疼,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這下愛世要更生氣了。
但愛世想的卻是,沒錯,就是這樣,她不需要任何人理解她,她也不需要難過,只有這樣的女孩才能夠不被人喜歡,才能擁有她想要的自由。
但因為如此,她去貴夏和服店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當然,她美其名曰的是在盛岡那個鄉下地方她買不到幾件像樣漂亮的和服,所以如果非要把她嫁過那邊去,那她一定要買足量的和服過去才行。所以,爸爸任由著她,姐姐任由著她,她才有那麼多和貴夏見面的機會。
愛世越來越喜歡去找貴夏,只要她覺得難過了,都可以暫時在那裡得到一定的緩解。
那天她沒忍住哭出來的時候,是貴夏上前來擁抱住了她,無聲地安慰她,對她說她可以把他當作湖香。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貴夏的這句話,讓本來因為他上前擁抱住而愣住的愛世更是委屈地放聲大哭起來。之後,她便真的就把他當做湖香,時常來這裡和他傾訴很多事,包括她的那些事,她自己的做法,以及她家人的煩憂。
她會問他,她這樣做南部是不是就願意放棄她了呢?畢竟誰會喜歡這樣惡劣的女人,只是她害怕到最後,她不僅失去了家人的耐心,而且依然還是逃不出來。
貴夏不是很清楚愛世和她的未婚夫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僅僅只是對她說愛世,難道一定要到這個地步嗎?他的本意是想,為什麼要以這麼大的代價來傷害自己。
但愛世卻以為眼前的他和她的家人一樣,都覺得她為什麼要自找不愉快到這個地步,南部到底哪裡不好?南部到底哪裡讓她不滿?即便是她說了她對南部的各種不滿,也只是被他們當做是她年少依然幼稚的想法,甚至還覺得這是南部少爺喜愛她的表現,明明就是她任性了,所以自顧自的覺得只要她以後成熟了就不會這麼想了。
所以家人這樣,看到貴夏也這樣,就讓愛世無比生氣,接著就把南部小時候和貴夏小時候對她的嘲笑和傷害,以及南部後來對她那些舉動的怨氣全都撒在了貴夏身上,說著傷人的話。
但貴夏沒有反駁只是承受,因為這是事實,曾經的他的確是給愛世造成過傷害,他的確是曾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覺得愛世無理蠻橫欺負弱小。
而愛世對他和南部之間如今態度的不同,大概就是他只能如此溫柔謙和地與她示好,而南部卻依然能夠強迫她,南部讓她覺得年幼時對她的那些事,對她的傷害稱不上什麼大的問題都能過去,結果卻讓愛世覺得憑什麼南部他自己說過去就能過去了?
尤其還讓愛世那麼明顯的感受到,這個男人是因為她和從前不一樣了才對她這樣的,這隻會更讓愛世覺得她在以色侍人,會讓愛世覺得一旦她不再維持這樣的形象了,那麼她被拋棄都是遲早的事情。
更何況要她為一個她一點都不愛的男人出賣自己的色相,這讓她根本無法接受,就像自己從前的那些努力都只是為了能讓她未婚夫好好愛她一樣。
在愛世的認知里,她覺得真正愛她的男人,是不論她有什麼樣的性格,不論她是貌丑還是貌美都無條件只愛著她的,對她無關利益且溫柔相待,她也不會去思考若是自己各方面太糟糕配不配得上這樣的男人這個問題,她只想有這樣對她偏愛的男人出現。
而不是對她厭惡的時候就眼不見為凈,對她喜歡的時候就把她當作一件精美的花瓶據為己有,還依然保留對她觀望審視的態度,這簡直令她作嘔,她明明就不是為了這樣的結果才跟著外婆一起努力的!
可是貴夏,他又能怎麼辦呢?他也想過很多,他也知道一些男女之間相愛但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導致最終結局非常凄美的愛情故事。
但是,他是連拉著愛世和他私奔逃亡海外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他只是愛世的玩伴而已,還是從前關係不太好,只是因為現在長大了才關係漸好的玩伴而已。
而且若是勸說愛世勇於逃婚的話,他也無法保障和承擔愛世逃婚失敗之後的結果。
所以他什麼都做不了,在愛世的這裡,他一樣就是個無能的男人而已。
他能做什麼呢?他只能在愛世發泄完之後回過神,發現自己不應該這麼對他說這這些話的時候,才能對她有所回應。
那個時候,氣氛是有些僵硬尷尬的,他們倆的關係像似乎又回到了一開始的生疏,所以愛世想離開了,覺得自己剛剛在他面前就像個笑話一樣。
他明明只是一個和服店鋪的老闆而已,哪裡能夠體會她莫名其妙的情緒呢。
但貴夏知道,一旦愛世這一次離開,她估計也不會再過來了。
所以那也是他最鼓起勇氣的一次,他拉住了愛世,說想給她看些東西讓她再等一下他,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愛世看見他手裡捧著一個盒子。
「唔?」這是什麼?
貴夏把盒子打開,把那陪伴了他多年的銀蝶簪子和蝴蝶畫冊,捧在了愛世的面前。
「這是……」
看到那個盒子裡面的簪子和那本畫冊,愛世非常驚訝,這兩個東西她都還記得,都是她從前無比想要得到的東西,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總是得不到它們,而如今,它們都非常平靜地被擺放在盒子里,以一種儘力安慰她的方式出現在了她面前。
讓愛世原本浮躁又難過的心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主動接過了那支蝴蝶簪子,細心打量。
也許是經歷的年份太多了,愛世覺得這隻銀蝶簪子沒有她多年前一開始見到的時候那麼流光溢彩了,可是這不妨礙愛世對這支簪子帶有一種懷念般的喜愛。
還有這本蝴蝶畫冊,她一直沒有機會看清楚貴夏的這本蝴蝶畫冊里有多少只蝴蝶,現在她終於能夠一頁又一頁地翻看著了。
但是,翻著翻著,心情平靜下來之餘卻又有些難過。
於是愛世依舊看著畫冊沒有抬頭,輕輕地出聲說:「人,為什麼要長大呢?為什麼又要那麼努力改變自己呢?到底是想要一個什麼結果呢?我現在這樣,都不知道當初努力是為了什麼。」
「好想回到年幼的時候重新來過啊,重新來過的話我肯定不是現在這樣的。」
「我要是一直都像從前那樣沒有改變過,阿夏可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對我那麼心平氣和吧。但我倒覺得那樣的話也許我會更自由一點。」
貴夏看著她,對她說:「愛世。」
「嗯?」愛世抬起頭看向對面的他。
「其實在很早以前,我就想把這隻蝴蝶簪子送給你了,因為婆婆說只要認可愛世了,就可以給你。」
「但我卻一直沒有給,總感覺要是認可你了,就好像會讓自己很丟臉一樣,所以只有不斷找你的過錯來證明自己是對的,其實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也很糟糕,我也想重新回到那個時候改變自己,讓自己能像湖香一樣坦蕩的認可和鼓勵你。」
「包括當初明明就希望你能來我們家買和服,想著只要你來,我們家肯定將最好最漂亮的擺出來讓你一眼就看到,但我卻總是開不了這個口,覺得一旦開口了就認輸了,從此就得被你欺壓著了。」
「所以對我來說,長大也並不是什麼不好事,能夠在想清楚后儘力補償過去。」
明明是小時候大家都感到不愉快的事,卻在貴夏娓娓道來的溫和語調中全部和解。
所以在貴夏說完之後,愛世帶著笑意看了他很久,問他:
「阿夏小時候一直都想變成英雄那樣的人物吧,為什麼後面沒有繼續堅持呢?」
「也許是人一旦長大很多事也跟著變了吧,而且對現在的我來說,要是還再像英雄那樣的男人的話,就不好做生意了。」說著說著,貴夏也笑了。
「那太好了,我最討厭的就是像英雄那樣的男人了,因為英雄從來都不會保護像我這樣的女孩子,英雄只會摒棄我去保護更需要保護的女孩子。」
愛世將蝴蝶畫冊合上,將它重新放回到桌上的盒子里。
「但其實呢,我說的討厭,是因為我得不到才討厭的。」
「誰不想有一個強大的人來保護自己啊,但因為沒有,所以我就告訴自己我不需要我不喜歡,所以沒有也無所謂,從小我都是這樣長大的,以後沒有也關係。」
「所以阿夏現在變得那麼溫柔又令人心生寧靜,真的太好了,我很高興。」
愛世對他溫柔地笑了笑,讓貴夏覺得能讓她心裡感到有那麼一絲的安慰,真的太好了。
但是卻也讓他更加的痛苦,因為這同時代表了他沒有任何保護她的能力尤其,在面對她未婚夫的時候。
……
愛世的未婚夫,南部伯爵家尊貴的公子,在某一天怒不可遏地突然沖了進來,拉起愛世指著他怒道:「所以,這個男人就是你悔婚的理由嗎?」
原來因為愛世這一段時間的瘋狂舉動,讓子爵大人感覺有些不太好,於是在愛世不知道的時候,就開始和南部家商議,愛世身體不太好,要不然婚約繼續延遲?
子爵是想讓愛世在這邊療養一下身心,不要整天怨恨有家族迫不及待地想要甩開她的想法,卻沒有想到這讓南部少爺覺得事情不對,便立即趕了過來。
子爵還沒有來得及跟愛世商量好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就被南部當場抓到,讓他以為她在和這件和服店的男人幽會,踐踏他們南部家的尊嚴。
最後還是愛世用一個耳光下去,才讓這個男人停下他瘋狂的怒意冷靜了下來。
然後,愛世才一字一句地告訴他:就是因為他這樣,他才寧可自己一個人也不要嫁給像他這樣的男人。
南部想著,他這樣的男人?所以在她眼裡,他是多麼糟糕的一個男人嗎?
後來南部才知道愛世見的這個男人是誰,是她從前在森安的玩伴,並且還是曾經關係不太好的玩伴,但現在關係似乎又變好了起來。
所以男人才最懂男人啊,讓愛世覺得跟他比起來,和服店的這個男人就是很好很溫柔,然後踩著他讓愛世覺得只有他才是真正的珍惜她一樣。
這個男人難道以為愛世不喜歡他和他解除了婚約,他就有機會和愛世在一起了么?根本就不可能,連他都已經是非常努力,在華族聯姻的情況下尋找一個最佳的結果了。
即便愛世不跟他結婚,她的父親也會讓她嫁給另一位世家才俊。
她的父親之所以有延期或解除婚約的想法,根本不是因為愛世在鬧情緒的問題,而是這只是一個讓子爵大人覺得不如就這樣處理的理由,不過是子爵大人覺得愛世能在東京找到比他們南部家更好的人家才有這樣的底氣說這樣的話,雖然他也可能的確是為了他女兒好。
但他們南部家也不是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家。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的爺爺就因為久生家出了這樣的問題感到很惱火了,所以愛世是必須嫁給他的。
而且恰好在這個時候,也讓他知道了一位和他們久生家有過節的年輕人,只是如今礙於他們華族的勢力,而不得不暫時妥協蟄伏的年輕人。所以他自然是威脅久生子爵,要麼就兩家一起合作,要麼他就支持那位年輕人一起伸張正義。
當愛世知道這件事情指責他說他卑鄙說他再也不是阿文心中那位溫柔又正義的少爺的時候,南部才用漫不經心又帶著些許難過的微笑對愛世說,愛世總是對他說,他喜歡著的不過是現在看似非常美好的她而已,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而她又何嘗不是用她以為的眼光來看他呢。
他也是自私的人啊,他不想失去她啊,如果說,愛世想要他真心承認自己過往的不對和抱歉,是要以放棄她作為代價的話,那他真的做不到。
所以追根究底就是愛世不喜歡他罷了。
……
過了幾日,在貴夏很擔心的時候,終於愛世又來找他了,她的未婚夫沒有跟著她一起過來盯著她,表現得非常信任她,但愛世也遺憾地對他說,大概之後也不會再過來了,所以想在最後再訂做一件漂亮的和服。
貴夏說好,這一件就由他送給她吧,希望愛世能夠開心一些。
於是他們又像之前那樣單獨在和室里,而就在貴夏轉過身將那幾個放著衣料的木盒一個個打開時,
愛世也不知是怎麼了,忽然上前抱住他輕聲說:
「阿夏,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吧。」
愛世說的話讓貴夏直接僵住。
愛世卻接著在他身後說出更令他震驚的話:」要不然,你抱我吧。」
「我有時候對這種情愛的事情說遲鈍也能遲鈍,說敏感也能很敏感,我就想那既然這樣的話,那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貴夏的心在瞬間便狂跳起來,喜悅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升起便很快冷寂了下來。
他轉身將她推開了,拒絕了她,所以愛世離開了,沒有拿走他打算要送給她的那件和服。
他為什麼會拒絕呢,因為這不過是愛世一時想把他當作是她能反抗南部和她家族的最後一件事罷了。
但是他拒絕了。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我么?」
那時他對愛世說了什麼呢?他緊張地要愛世千萬要好好珍惜自己,不要做這樣的事。
而愛世也沒有表現出被拒絕的尷尬,只是笑了笑,像從前那樣惡作劇一樣對他說:「哈,騙你的。」
「其實我在等著看你笑話呢,如果你剛剛真的答應了,那我可能就開始嘲笑你了。」
「所以你看,其實我沒有你以為的這麼好,我其實還是如你從前想得那麼惡劣的。」
「你知道為什麼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嗎?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家族要這麼強迫我嗎?這裡其實是有你根本不知道的很骯髒的一些事情。」
「曾經你不在森安的時候,我耍弄過一個男人,僅僅是因為我發現他雖然表現得好像喜歡我,但其實並沒有很喜歡我,他只是因為我家世不錯,覺得跟我在一起能有利所圖,所以便嘗試著看能不能哄我跟我在一起。」
「但我想的卻是我為什麼要做你的墊腳石?既然你這樣來招惹我,那我也不客氣了,所以在我有意的引導下,他最後被他的家族逐出了。」
「而我覺得很快意又愉悅,因為他後來比我要真心多了,甚至還一度覺得都是他的錯,連累到了我呢。」
「這其實你覺得已經很過分了吧,他並沒有對我造成什麼樣的實質性傷害,我就要切斷他和能為他提供支持家族之間的聯繫,他最想要什麼我就毀了什麼,就是仗著他拿我沒辦法哦。」
「阿夏,我就是這樣的人,我能很清楚地知道我和他之間的差距。」
「但對他來說,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最過分的是他來到東京之後,好不容易有了一個上位的機會,卻被我的父親和哥哥從中攔截了。」
「真的是太可憐了,一個那麼有野心想要上進的男人,卻三番五次地遭遇這樣的不公。」
「而我們家現在擔憂,那個男人會失去理智對我們家進行報復,所以一定要跟貴族抱團穩住自己的利益和地位。」
「所以也不用覺得我很可憐,我不過就是在堅持一些體面覺得而已,只是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果實被我未婚夫就那麼輕易摘走了,不甘心自己曾經那麼努力結果到最後竟然嫁得那麼普通的憤恨感覺而已。」
但貴夏能夠明白,愛世並沒有完全錯,她也並沒有故意去玩弄那個男人,她只是在保護自己,沒有面對過真正對她溫柔愛護的男人的她也只能這麼保護自己了,將別人帶給她的傷害再重新推回給那個人。
愛世明白他在想什麼,所以笑著對他說:
「我果然還是最喜歡溫柔的男人了,謝謝你,阿夏。」
「沒關係,其實,南部也挺好的。」
「大不了就心甘情願做一個普通的女人嘛,像我這樣的女人其實心裡最清楚怎麼樣對自己才是最好的,所以別擔心,我自己會努力想辦法的。」
說完,愛世便離開了。
而貴夏從此也再沒有見到過她。
大概還是無可奈何地嫁給了南部吧,而他之後哪怕有去盛岡,也無法再見到她。
在他想做英雄的時候,他沒有想過好好保護她,當他想做一個溫柔無害的男人時,他一樣沒有能力保護她。
她沒有保護她的英雄,所以她從來都是自己給自己想辦法的。
所以他的萬華之屋,終究也只是一座花園而已,吸引了蝴蝶前來過,但蝴蝶卻又飛走了。
而他的人生也只能繼續這般進行下去,甚至連遺憾的資格都沒有。
……
深夜,面向庭院的拉門微微敞開,透進徐徐涼風和草木花香。
四周很靜,只有夏夜小蟲規律的鳴叫。
躺在紗帳里沉浸在並不是很愉快夢境中的貴夏,被額頭上的越來越疼的傷弄醒,難受地睜開了眼睛。
在灑進來的月光中,他望著頂上略微飄動的紗帳,有些微喘,有很多畫面在他的意識里閃過,但卻像流光一樣稍縱即逝。
不知為什麼有些難過的感覺,但隨即他左右晃了晃頭,想要消散一些痛意,想著大概是被她用石頭砸傷腦子了,貴夏再次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