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淳樹·溫柔的丈夫24
他在說話的時候逐漸向她靠近,這讓愛世整個人緊張到了極點,以為他就要強迫她時,九條又順手鬆開了她,隨意地坐在了她床褥邊的地板上。
「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你有什麼目的?」愛世立即往後挪著問。
九條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淡淡的對她說:「那些拐帶你的人實際上並不是一個趁亂作案小團體,早已經有許多女孩被他們所害,目前我們也盡量在做追回的工作,目前還了解到他們甚至跟東北方的某個鄉紳富豪做好了協議,答應他要把這批女孩中最漂亮的你送到他那裡去。」
「在如今世道這麼亂的情況下,像你這樣貌美的小姐一旦被送到那裡去之後,便幾乎沒有逃脫的機會。」
「但現在,我救下了你。」說到這裡,九條便沒有再說話。
還是愛世繼續質問他,那然後呢?「你現在的做法和那些鄉紳富豪有什麼區別嗎!」
「一個失憶了的美貌女人其實是非常好掌控哄騙的,不論是我還是那些可能買下你的鄉紳想要欺騙你的話是輕而易舉的,你什麼都不知道,只需要告訴你我們之間是夫妻,在這個全是聽從我命令的宅邸內,所有的人都會配合我告訴你你是我的妻子,那麼,要得到你,會非常順利,甚至可能你在被那些有心的僕婦干預后,也不會對我產生什麼抵觸情緒。」
「只要你的記憶一天沒有恢復,我就可以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依附。」
那現在呢,現在他告訴她這些是想做什麼?!
九條此時對她說出來的這些話,根本就不像是他這個人會說出來的話。
「所以九條大人你現在告訴我是打算不這麼做了嗎?」愛世對他還是懷著一絲期待的,畢竟他都已經把這種卑鄙的目的告訴她了,也許就是不打算像他剛剛說的那樣強迫她了吧……
不想九條卻因聽見了她對他敬稱而激動地看向她大聲道:」不要再對我用敬語了!」
「你以前,你以前是喊我淳樹的。」
……
就這樣,她從一夥歹人的手裡落入了另一個歹人的手裡,變成了他籠中的金絲雀。
在這期間,她收到了自稱是她父親——久生子爵的來信。
信中的父親對這位九條大人千萬感謝,也對她的失憶狀況表示擔憂,於是就在信中勸她要信任九條大人,好好在甘澤休養,不用擔心在東京的他們。
所以,她的家人看起來也不像是要將她接回去的樣子。
她的父親大人是這樣,她的姐姐大人也是這樣,但她的姐姐會比她的父親想的更多更遠,她隱晦地告知她,如今她和九條之間的關係很麻煩,要她儘快想辦法跟他的婚姻關係落實下來,要不然等回到東京他們兩人依舊未婚會非常麻煩。
現在她和九條淳樹生活在這裡,日常生活基本上跟普通的夫妻一樣,且不得不承認,人就是向美的生物,對一些人的底線就是會不自覺地降低,包括她自己也是。
她之所以能跟九條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沒有以死抵抗,不就是她自己也覺得對九條並沒有絕對意義上的抵觸。
甚至她的內心對他還有著些許好感,從他的隻言片語里,她能了解到他們從前應該是認識的,而她大概是喜歡著他的吧。
就這樣,她和九條便稀里糊塗地過到了現在。
且九條其實是一個非常分裂的人。
在許多人眼中,他是一個溫文有禮,處事妥當的男人。但在面對她的時候,也許是覺得她不會接受他,所以他就總是以一種強迫的態度對待她。
不管怎麼說,都讓她切實感受到他的確是非常喜歡她的,並且會暗自苦惱費心於她會離開他的可能。
不知道為什麼,她也覺得自己很奇怪,她竟然會因為他這種執著於她的行為感到一定的愉悅,還有一種由她心底里產生的非常陌生的成就感。
人是本能利益為先的生物,她也一樣。
她現在很難說清自己和九條之間是一個什麼樣的關係,她給自己找理由,說自己現在更像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依附著他的存在,因為東京確實她回不去,而他也沒有對她遮掩,他告知了她的家族她的現狀,說她現在正安全地待在他的身邊,讓他們不用擔憂。
她也沒有能力說直接撇開他獨自一人逃亡到一個全新的地方生活,當然如果她能順利逃掉的話。
那麼他們倆人就變成了如今的這個狀態,而她也是看似不甘願實際上就是妥協了。
為了讓自己心裡好受些,她自然也有勸自己說,九條淳樹長得非常不錯,像他這樣長相的男人,即便身份地位不是很高,他光靠他那張白凈俊氣的臉就能讓女人們甘願為了他前赴後繼,這樣想想她又覺得自己不是很吃虧了。
更何況他的家族在東京的確是非常優越的,九條公爵——東京頂層的華族,她的家族都還只是接近末等的子爵而已,所以連她的姐姐都說可以信任他,他的家族地位不會讓她吃虧,所以希望她能儘快將他們的關係正式有效地確立下來。
這一切都是按照她利益相關的角度去勸她的,她自己也覺得好像是應該這樣的。
她想著,既然他完全不顧她的感受這樣困住她,那她也根本不用在意他那麼多,就像姐姐對她說的那樣,就做一個身份尊貴富貴的夫人,從此衣食無憂,受人追捧。
她只需要享受就好,也許當九條知道她有這樣的想法后,反而會放心不會再這麼緊張地盯著她,她反而還能更自由一些……
並且有些時候,一些人的談話的確會對她產生些許的影響。
在一眾的未婚的女性里,她似乎並不屬於非常年輕的那一方。
她已經快二十五歲了,在這個許多女孩兒十五六歲就嫁人的時代,會有人談論她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沒有嫁出去。
是因為眼光太高太挑?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而如今恰好有個這般身份地位的男人對她如此強求,對她如此不擇手段,這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哪怕將來記憶恢復之後,她應該也不會太難過吧,她和九條之間大概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吧,那既然沒什麼深仇大恨,如此安排似乎也不會出錯……
但這些她都不會在九條面前表現出來,在九條面前,她依然是那一個不苟言笑,對他沒有任何好臉色的樣子。
所以那天九條回來后,她便直接問他,他打算怎麼樣處理他們之間這樣不清不楚的關係?
「我根本不想做你的情人,也不想做你的外室,難道你要就這樣把我鎖在這裡一輩子嗎?」
看著愛世,九條告訴她:「像你這樣的大小姐,你的家族都不會允許你做我的外室的。」
「只是,現在我希望你能跟我結婚,你會同意嗎?你會願意嗎?」
而愛世則撇過臉惱火地對他說:「不管我同不同意,我願不願意,你都得給我一個非常好的處理方式,這是你該做的。」
「我要一個有效的名分。」
她一個小小的子爵之女,就這麼在身份尊貴的他面前,這麼傲慢地要求他。
事實上這麼說完后,她都做好了他嘲諷她的心理準備,但他沒有。
於是在某一天,他們來到甘澤的一個神社裡,進行了一場非常簡單的神前式婚禮。
在場的只有司儀和他們兩人,再沒有別的人,不過愛世也不在乎,至少這樣下來,她將來也不至於說到一個非常難看的地步。
她想要一個名分,並不意味著她就會做一個非常好的妻子,對待九條淳樹,她依然不會有妻子該有的溫柔態度,她依然沒有什麼好臉色,只不過是關乎到她的切實利益,她才要九條給她一個合適的解決方式。
這些九條都能明白,因為他曾經糾結的就是這些事情——一旦告訴她事實的真相,如果他不願放手的話,那他們就是這個結果,若是不告訴她真相,欺騙著她,那麼到未來她記憶恢復之後,她會更加地怨恨他。
這樣就好,這樣他們之間便不再有任何的虛假,因為一切都是真實的。
哪怕愛世是這樣的態度也沒關係,事實上他心裡還是高興的,畢竟她最後想到的是跟他結婚,而不是想盡辦法的逃離他。這是不是說明也許在她的心中,他還是有一定可取之處的?之後她恢復記憶后,應該就沒那麼痛苦抵觸了吧。
……
九條其實是希望愛世能早日恢復記憶的,他其實更想跟恢復記憶后的愛世說些話,而愛世的性格其實是沒有怎麼變的,她如今討厭他的方式和她失憶前那不願意抬眼看他一眼的方式是如出一轍的。
好在她總還是會有願意理他的時候,比如在他對她講他們過去那些事的時候,尤其是在他對她的態度是如何不有好的時候,她就聽得格外認真。
「我小時候總想圍著你轉,你在開玩笑吧。」愛世毫不客氣地說出這句話,她根本不信,根本不願相信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
但九條告訴她:「那時你非常希望能留在我的身邊,但我卻嫌你吵鬧,總是將你推得很遠。」
「既然小時候的你對我是這樣的態度,那為什麼現在你要這樣困住我?僅僅就因為現在的我跟小時候的我不一樣嗎?那你真的太膚淺太沒有底線了吧?」
九條笑了笑,他無法告訴愛世他為什麼忽然就非她不可,但看起來的確就是他因為她現在變得惹人喜歡了就喜歡她了……
而後九條又告訴她,她後來到鄉下去跟她的外祖母一同生活了。
「鄉下?我為什麼會回到鄉下去?!」
九條告訴她,因為小時候的她太過任性吵鬧,所以她的父親便將她送回了鄉下教養。
接著,九條告訴她,她曾經還說出了想成為他新娘的話,以及後來發生的那些事。
說到這裡,九條才發現,他自己回想是一回事,但對愛世說這些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不知那時的她是怎麼度過又是怎麼成長起來的,因此雖然開口艱難,但他還是告訴了她。
他還沒有說什麼,愛世就冷笑地對他說:「那你那時一定很困擾吧,像我這樣的女孩居然那麼直接地說想要成為你的新娘。」
「是不是我還當著很多人的面,讓你下不了台了?讓你從此都沒辦法甩開我了?」
聽到這裡,雖然她用的是賭氣的話,但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九條有好感了,因為他根本就是她失憶前就喜歡的人,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在她失憶后做這樣的事,照他這樣說,他根本就不需要做這些她都會撲上去,不是么?
但九條卻接著說,他承認那時的他很困擾,所以往後的好幾年,他都沒有再見過她,因為她沒有再回到東京。
言下之意就是告訴她,也許其中有他的手筆——他不希望見到她。
所以,他親手打碎了愛世剛剛升起的一切期待和幻想。
這讓愛世直接就沉默了,良久之後,她才顫聲問他:
「既然如此,既然你如此厭惡我,那為什麼現在又要把我困在這裡?要這樣強迫我。」
「這些話,明明你都可以不用對我說的,反正我什麼都不記得不知道,你現在說了我也只會更加討厭噁心你知道嗎!」
「我以為我自己已經足夠庸俗了,知道嗎,我現在的樣子其實都是裝的,我早就看上你的地位和權勢了,所以覺得跟你結婚我其實根本就不虧,並且還能在你面前保持這般高高在上的姿態,甚至還得意地覺得之後我想要什麼你都必須得給我。」
「想著反正我們都已經這樣了,那我就要儘可能為自己謀最大的好處,沒想到你竟然比我還要無恥。」
「是不是只要一個稍微漂亮些的女人就能讓你傾倒?讓你不惜一切?!那你也真是太廉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