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淳樹·溫柔的丈夫23
難道這就是他和愛世這一世的結果嗎?
結果他和她之間的最後是那麼的不堪又那麼的悲哀。
這個世界彷彿像在告訴他,你看,她就是這樣的人,哪怕她這般悲慘地去世之後,大家談論起她,唏噓之餘也覺得這才是她應有的結果,沒有人會同情她,沒有人會惋惜她。
只有他會感到痛徹心扉,可對於他來說這樣的結果又是否是真實的呢?這是不是又是另一種摧毀他心智的方式?
他一次又一次地輪迴,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都能堅持過來,只有這一次,他想放過彼此,於是這個世界就給他呈現出這樣的畫面?
不,他不能接受,也不會相信。
他還有很多話沒有告訴愛世,如果能再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再讓他重來一次,他會給她想要的一切安全感。
他記得她那時在上列車前對他說的話,她說她會愛上能讓她感覺到非常非常愛她的男人。
那怎麼樣才是非常愛她的男人呢?是直接告訴她,他非常地愛她,不願再離開她么?
他無法接受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沒有人懷念她的墳墓里,這不該是他們之間的結果,也不該是她的結果。
彷彿是命運在與他對話那樣,再次在他的心底里響起:的確,這不是愛世與他唯一的結果,但這是愛世與他有過的結果,若是他不願承認這樣的結果,那他和愛世之間還有別的結果——在他曾經多次失敗的輪迴中,愛世接受了除他以外的各種各樣男人的愛,有些甚至是各方面都比他差很多的男人。
但,他不是不願意也不甘心么?他不斷重來的不甘不就來源於此處么?
可愛世就是覺得那些男人對她是真心的,堅信他們會願意為了她付出一切,那他又何嘗不是呢?
但愛世就是會固執地因為曾經他對她的一些偏見,或許還有他一時的搖擺便不再不願意接受他,她一直不願意相信他,一直在抵觸他,把他當作一個壞人,一個會傷害到她的人。
其實,那一晚她就是在試探他吧。試探他,如果她是一個如此糟糕的面目,他願不願意接受她?
他卻因為她一時反常的反應,沒有當即就做出那個最正確的選擇,這直接導致了他們後來一系列的悲劇,她堅信他喜歡的只是茜子,那根本就不是真實的她,反而在面對最真實的她時,他卻表示這個最真實的她其實可以擯棄不用存在的,所以導致了他這個人的不可信不可靠在她心中永遠定了性。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離開,要丟棄他們的孩子,還稱這是她的病灶她要去除掉。
她的這些話是刺傷了他的,可這又的確是他的錯,他內心就是有這種僥倖的想法,認為愛世沒必要將她的那一面表現出來,明明她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他忽略了她本就不安的感受,所以後來他想補救,想挽回,如果這樣做能讓她的內心感到舒服一些,那麼他就都依照她的想法來做。
可她不再原諒他,她最終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徹底遠離他,她要與他毫無聯繫,與他毫無關係,他的一切她都不留戀,他們曾經的一切她全都拋棄。
早知道,那時他為什麼不直接一點?
早知道,他就乾脆地告訴她,他其實是一個強勢且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並且還要外在名聲都良好的情況下得到一切,什麼髒水都潑不到他身上。
他的一切,那所謂有理紳士的自持優雅的樣子都是做給別人看的,真正的他內心也有強烈的慾望,也有他迫切想要的東西,甚至還沉迷追逐權色名利。
那這樣的他,她會喜歡嗎?
大概是不會喜歡的吧,甚至還可能會覺得噁心。
而他一切和善的偽裝,卻總是被她以嘲諷的態度對待。
早知如此,他就告訴她他不虛偽的樣子是什麼樣的,他偏執扭曲的樣子又是怎麼樣的?讓她明白他想要的一切,他真正想要的都是會緊攥在手裡的,他根本不會讓她有一絲一毫逃離他的機會。
他與她是完全相反的,她選擇暴露糟糕的一切來考驗他,而他選擇的卻是隱藏糟糕的一切去接近她。
所以,這就是他們的結果,他選擇放棄后的結果。
雨中,他在愛世墓碑的一旁靠坐著,感受到的是透徹的冷,不知已經長眠的她會不會覺得冷。
腦海中回想著曾經鮮妍熱烈的她,他逐漸閉上了眼睛。
……
像是有什麼忽然觸動了他一下,讓他猛然驚醒,睜開雙眼。
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甘澤市政處的宿舍里。
他幾乎是立即就明白,這是——他救下愛世后的某個夜裡,那個他和愛世在甘澤一開始的時候。
那麼,這一次,他要怎麼做呢?
他立即起身就往府邸奔去,也不顧此時正是深夜。
他曾信誓旦旦地說,如果能再回到那個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時候,他將不再打擾愛世,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都回到最初,但當他真正的回到這裡的時候,他卻不這麼想了。
這次他要把他的愛世緊緊的攥在手中,不再給她任何離開他的機會,
他這次不打算隱瞞她,他就□□地告訴她,他希望得到她,他希望她能待在他的身邊,與他共度這一生。哪怕會被她抱怨,被她責罵,無論是什麼都好,只要她待能在他的身邊就可以,寧可她活生生地朝氣地懷揣著怒火看他一輩子。
他不會再與她保持所謂虛偽又有禮的拉鋸,不會想著要由她來主動接近才比較自然之類的做法,他就是要告訴她,他就是這般的貪婪又強勢,這就是他撕去虛偽外衣的真正面目。
就讓以後東京的那些人在談論起這件事的時候,把所有的矛頭指向他,說他九條是如何喪心病狂地愛慕這位久生家的小姐,說他是如何趁她失意無助的時候,用盡一切下作的強制的誘導的手段都要得到她。
就讓他們以後談論的時候,說他九條是一個多麼勢利卑劣的人,說他在久生小姐不夠成熟的時候,是如何利用周圍的人去排擠她,甚至還迫使了她的父親不得不將她送往鄉下教養,而今在九條小姐成長為如此綺麗美好的女性時,又見色起意趁人之危,將她牢牢地鎖在了自己的身邊。
就讓大家都知道他這貪婪醜陋又自私的面目吧,讓這些話都往他身上堆,而他的愛世就是美好得像蝴蝶一樣,是他像條毒蛇一樣死死地纏住了她。
所以此刻,他需要馬上看見她,他需要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只有這樣,他才能忘記那觸碰她墳墓時的冰冷。
……
靜謐的夜晚,月光輕柔地自窗外飄進室內。
此時的愛世正一個人躺在舒適的被褥里休息。
那天她的那位夫君大人,告訴她,她叫茜子,之後他便一直在市政處忙碌他的工作,也沒有回來看過她。
而她有很多的話很多的問題想問他,卻又因為金婆婆告訴她要做一個懂事的女人,在她的夫君大人如此忙碌地處理政務的情況下,盡量不要去打攪他,所以她才一直忍受到現在。
好在她每天的日子也不難過,自己一個人過著過著也就過來了,只是不知往後的日子她要怎麼做才好,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的這位雖有好感卻無比陌生的丈夫。
正當她這樣想著時,忽然房間里像有了動靜一樣,在她還沒仔細確認是不是真的有動靜時,房門便響起了拉開的聲音,接著又關上。
這讓她一下就緊張了起來,是不是小偷啊,她一時猶豫要不要大聲尖叫喊人過來。
室內昏暗,只有些許從窗外透出來的光。
愛世害怕,她想坐起來悄悄挪動自己,但還沒有來得及有行動,一個暗黑人影便立即出現在了她的床褥前,她毫無反擊之力,只能獃獃地看著這個人。
當她反應過來想尖叫的時候,那人便緊緊地捂住了她,接著把她緊緊地摟入懷中,輕聲告訴她,是他回來了。
回來了?誰?
愛世試探性地僵硬地問了一句:「夫…夫君大人?」
接著,他便在她的頸后,輕輕地點了點頭說,是他回來了。
雖然他說是夫妻,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屬於比較陌生的。
他忽然親密的舉動讓愛世無所適從,尤其還是在這種深夜之下,於是推開他不是不推開他也不是,只能只能容忍他一直抱著她。
感受到他此時像她腦海里那種男妖在汲取她的氣息那樣,讓她的臉都開始本能地脹紅了,屬於他的氣息太過濃重,真的是讓她坐立難安……
許久以後,九條才放開她看向她。
他剛剛感受到了屬於她的體溫她的氣息她的一切,這讓他有了跟著她一起重新活過來的感覺,哪怕這又是一場輪迴遊戲,他也要把這如今的所有都變為真實。
愛世嘗試著問他:「怎麼忽然回來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九條將室內的一盞油燈點了起來,燈盞溫暖的光讓愛世看清了他們兩人。
也許是因為接連不斷的工作,讓此時的九條雖然看著俊挺不減,但神情上還是能看出疲憊的。
關心他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愛世就聽他說,他回來,是因為他必須向她承認一點,其實他欺騙了她。
她根本就不叫茜子,她叫久生愛世,是東京久生子爵家的小姐。
而他們也根本就不是什麼夫妻。
他未婚,她也未嫁。
突然得知了這一點的愛世直接愣住,說:
他…他們之間竟然什麼關係都沒有?!那,那他之前為什麼要說他們是夫妻關係?
還有,他剛剛為什麼要那樣抱住她!
如果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的話,那他不能那樣抱住她。正當愛世這般說著時,便開始本能地想推開他往後退,但九條緊緊地抓住了她。
見她果然想要離開他,他那眼神便開始像充滿了慾望的毒蛇般緊鎖住她,但嘴角卻是溫柔地笑了笑輕聲告訴她:
因為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將你順利藏在身邊,要不然,你就得跟別的女孩一起被送到教堂那邊去了。